第二百六十六章 迟来的心意
牧景垂头没多想顺着他的意思坐在后面特设的软榻上。
“有劳岳父亲自送小景回来，也让朕有幸得见岳父一面，亲自致上朕的歉意。”唐睿如是说。
牧琰正要起身，唐睿又摆摆手，他便坐下说到：“草民惶恐，哪里敢承皇上的歉意。”
“既然如此，朕就不与岳父客气了，岳父第一次来皇宫，想必是风尘仆仆，朕让人带岳父下去换洗休息，等等一起用晚膳，君儿和沫儿刚睡着，等会儿也该醒了。”
牧琰起身抬手到：“谢皇上，草民先行退下。”
“好。”唐睿温和的回应，送走自己的岳父，他看向稳坐如钟的夙风和百里晔说到：“你们可有事启奏？”
“嗯？”百里晔的疑问被夙风的话掩盖，“回皇上，微臣无事，也先行退下。”
唐睿摆摆手，采蝶等人也退下。
牧景顺势站起身，低头说到：“听说皇祖母回来了，臣妾去问安。”
唐睿拉起她掌心略带薄茧的手，绕过书桌，一步步走向御书房门口，微微仰头看了眼天上飘着的几朵云，抬步左转，行至宣宜殿。
“你先沐浴梳洗换身衣服。”她这身素白的衣服和银发很衬，他拨开她脸上垂下的几缕青丝，小心翼翼的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轻触后离开。
牧景颔首垂眸，转身走进浴池。
唐睿坐着等她，伸手握住她戴在自己脖子上的血玉，好一会儿若有所思，方从袖中拿出另一块与之一模一样的，这是前些日子了尘大师赠予自己的，他只是叮嘱亲手为她戴上即可，然后高深的笑了笑离开。
“睿哥哥……”里面传出牧景的叫声，唐睿迅疾冲进去，见她仰着头捏着鼻子，血水从手缝里溢出，滴落在池水中，一片一片血红的涟漪荡开消失。
“没事，火气旺盛了点儿，你帮我取些冰块儿好吗？”牧景急忙解释，拦住他就要抱自己上去的举动。
唐睿沉声吩咐，外面伺候的宫女立即去拿冰块儿。
牧景试图放开鼻子，手一松，血竟像拉开闸一般，成股流下，她赶紧继续捏着，心道怎么会这样快？
“轻夏，进来！”唐睿喊一声，视线没离开她，就站在她面前不敢动。
轻夏匆匆进来，看到她这个情景当机立断用银针先行止血，“皇上，抱娘娘到榻上。”
唐睿轻抱起她，利落的擦拭干净，放在床榻上盖上被子，坐在她旁边看轻夏诊脉。
“回皇上，娘娘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积郁，突然身心放松，以致身子冰火两重，才出现此等症状，调适两日就好了。”轻夏不慌不忙的禀报。
唐睿盯着轻夏深思，牧景起身说到，“轻夏，你先下去吧。”
轻夏恭敬的后退几步走出去。
宫人们拿了衣服进来，唐睿接过，一件一件帮她穿好，是锦白色，上面一只凤凰展翅，栩栩如生，帮她系腰带的时候，搂着他说到，“睿哥哥，我喜欢你和我斗嘴，喜欢看你和煦温暖的笑，喜欢你自信傲视天下的神采，喜欢你身上安全可靠的感觉……
可现在，我的贪恋让你连笑容都很少很少，性子也变了，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你看，我把那样好的一个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不安，有多害怕吗？”
她放开他的腰，转而搂上他的脖子，“睿哥哥，遇上我是你的不幸，却是我最大的确幸，答应我，不管我能陪你多久，都让我毫无顾虑的走，好不好？”
“你、休、想！”他靠近她，深深的盯着她双眸，笑意不达眼底，“永远，我都不可能放过你，你死，我就让他们给你陪葬，让整个天下为你陪葬……”她的脸摸起来很冰凉，他立时收了笑容，双手包裹着她的脸，绝望的说到，“你知道，我只有这一种法子让上天不带走你……”
“不是！”她失控大声否决，深吸了一口气又调适过来，强颜欢笑道：“不是这样的，你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君主，这样上天就会感动，会给我们相逢的机会。”
唐睿若有所思，“会吗？”
“会的，一定会。”牧景万分笃定，又趁机补充，“我也会努力，无论在哪里，都会努力的去寻你，你看，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做的吗？”
她一直都在找自己，很努力的来到自己身边，他紧紧抱住她，可是这份努力被他毁了，谁能懂他的悔恨和无底的痛苦，他多想要一个重来的机会，可他没有了，没有了……
“苏缨，唐若言喜欢你。”
他微颤的语气令牧景僵硬不动，她从李良儿的话中已经猜测到了，可他亲口说出来，她的灵魂都在震荡，那是苏缨从未想过的事情，也不敢奢想。
“如果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他一定会带苏缨离开，那个时候，唐若言和苏洁并没有圆房，他会带苏缨走的，一定会。”她不会知道，她杀了那个孩子以后，他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梦里有个孩子一直坐在一株纯白的梅花树上，咯咯笑着。
牧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想过去破坏唐若言和苏洁，打心底里她是认可那个姐姐的。
“小景，不管哪一次，你的不幸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苏缨是这样，虚空里的牧景也是这样，就连现在的你依旧如是，你叫我如何笑的出来，如何装作一个无事人一样？”
牧景咬着下唇沉默了很久，异常坚定道：“我不会离开，会陪你走完这漫长的余生。”
唐睿缓缓放开她，半信半疑。
“睿哥哥，帮我梳头发吧，我好想君儿和沫儿。”她灿烂的笑着推他到梳妆台前，坐在他前面，递了梳子给他。
。。。
太皇太后精神已大不如前，甚至很多前尘往事都记忆模糊，她不像夙风，可以经受住银花毒的侵蚀，自然被折磨的身心都虚弱了很多。
牧景很早就知道，她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她就很少走动，多的时间都躺在榻上，却还是在她临产什么都吃不下的时候，亲自帮她煮瘦肉粥，鼓励她多少吃一点儿，诞下君儿沫儿的时候，她晕过去了，但事后清泉告诉她，太皇太后当时激动的哭了，甚至坐在昏睡的她床头，亲手帮她整理潮湿斑斑的白发。
她喜欢对着太皇太后撒娇，因为总会被满足，她用太皇太后的声音给她讲故事，她都会摸着自己的白发怜惜到：“真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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