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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厮扯


忽然被堵住了嘴,雪衣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堵住她的是二表哥的唇。

        冰凉,又有些柔软,和他冷硬的轮廓线全然不同。

        二表哥是在吻她。

        雪衣一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立即便伸手抵着他的双肩开始挣扎。

        可她一挣扎,原本堵住她的唇也跟着变了意味,越来越深入往她喉间顶,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

        呜呜咽咽的声音全都被堵了回去,极安静的山林里,只有唇齿摩擦时细微的吞咽声。

        “二表哥,放开我……”雪衣怕了,她不会再乱叫了。

        可她刚张开一点,唇舌便被崔珩更凶地压住。

        他托着她的后脑,将她抵在树上,吻的愈发用力。

        唇舌撕扯的太过用力,吻的又那么深,雪衣一时间分不清二表哥是真的想堵住她的声音,还是只是想吻她。

        他们正拥吻的时候,院子里被吵醒的两个女使已经出来了。

        雪衣勉力分了一丝神,听见了一些窃窃私语。

        “大半夜的是谁在山上?我好像听见了女子的声音。”

        另一个道:“可我听见的是男子。”

        两个人一对视,便明白是有人在山上幽会了。

        国公府家规严谨,严禁女使和小厮私相授受,于是二人便本着捉奸的念头悄悄地抬了步子向山上去。

        雪衣屏着息,当听见真的把人招来的时候顿时紧张了起来。

        她被逼的眼眶都盈了泪,试图推开压着她的二表哥。

        可崔珩吻的正动情,捧着她的后颈愈发用力,将她往他的方向按。

        反而吞的更深了。

        为什么连一个吻都这样让人无法招架?

        雪衣简直快喘不过气,整个人被二表哥钳着腰提起,双手不得不扶住他的肩才能避免掉下去。

        可山底下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这小山不过数丈,走上来只许几息时间,只要她们一上来,便能看见二表哥压着她拥吻的场景。

        雪衣顿时慌了,又推不开他,只好绷着双膝,准备用力往前一顶,将他推开。

        然而崔珩是上过战场的武将,她刚刚弯起双腿,反倒被崔珩顺势握住,直接盘在了他腰上。

        这下更糟糕了。

        雪衣惊呼了一声,始料不及,整个人悬空,只能勉强靠抵着身后的树和缠着他的腿才能避免掉下去。

        二表哥怎么更过分了,万一真的让女使们看见该怎么办?

        脚步声越逼越近,雪衣也愈发紧张,整个人好几次险些滑下去,怕闹出动静不得不更加圈紧了他的腰。

        上面,二表哥的吻也越来越用力,她脸色涨的通红,几乎快没法呼吸,只能趁着他换气的时候勉强汲取一点。

        可脑袋却越来越晕了。

        雪衣被吻的几乎快窒息,浑身皆腾起了汗意。

        意识快模糊不清的时候,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记踩断了枯枝,嘎吱一声响——

        雪衣瞬间绷紧,紧张地盯着那上山的小路,生怕被撞见这样难堪的场面。

        下一刻,来人却被拦住。

        原来是杨保守在山下,怪不得二表哥根本就不在意。

        “二公子的扇坠子掉了,劳烦两位姐姐替我寻一寻。”杨保挡住了通往山上的路。

        两个女使皆是大房的,闻言自然没再上去,松了口气:“原来是你,我们还以为是哪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女在这里偷情。”

        杨保觑了觑身后的人影,嘴角有些僵硬,却还是正气凛然地道:“怎么可能,这后山在清邬院旁,大房规矩最严整,谁敢造次?两位姐姐怕是听错了。”

        “可我似乎听见了女子的叫声。”一女使仍是不解。

        “兴许只是发了情的野猫。”另一人解释道,“时候到了,这几日晚上一直在闹。”

        几人正僵持的时候,忽地从山林里当真窜出去了一道黑影,极哀戚的声音响彻夜空。

        “果然是猫。”

        两人皆松了口气,没再当回事。

        杨保亦是吁了口气,提着灯笼引着人朝反方向找起了扇坠。

        小路上刚冒出了脑袋,便消了下去。

        雪衣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开。

        可人一走,她醒过神来却发现没了外人,如今只剩她被压在亭柱上,反而更不妙了。

        不远处还有发了情的野猫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此起彼伏,愈发激发了夜晚躁动的情绪。

        二表哥该不会像她昨晚梦见的那样对她吧。

        抵着老树皮的后背尚未摩擦,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她正担心的时候,便察觉到二表哥吻的更深,托着她的后颈也愈发用力。

        夜色浓黑,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无端地觉得那双眼深沉的惊人,盯着她时仿佛要把她拖进去。

        落在她侧脸的气息也愈发的粗沉,她能感觉到有只手已经顺着她的腰抚了上去。

        “不可。”雪衣一惊,勾着他的手臂连忙往外推。

        然而挣扎反倒愈发激怒了他,那拢着她半边的手突然一紧,雪衣猝不及防轻叫了一声,原本推着他的手瞬间软了下去,只能美目圆睁,无声地控诉他。

        二表哥的眼神深不见底,攫住她的半边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当察觉他欲往下的时候,雪衣身体用不上力,趁着他唇舌稍离的时候重重往下咬了一口,崔珩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唇。

        指腹擦了擦唇角,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丝血迹。

        “牙齿还挺利。”

        崔珩抹去了唇边的血,脸色阴沉。

        雪衣伏在他肩上轻喘,半晌,双腿落地才能勉强能站稳。

        只是方才咬的太用力,她自己唇上也被咬的不轻,连忙擦去了唇上的血,低低抱怨了一句。

        “想骂我?”崔珩低沉地问,直接掰过了她的脸。

        一贯冷峻的脸上多了道血痂,还是在唇上这么敏感的位置,雪衣光是看着他都觉得记脸热,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同样的位置也有血痂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不肯开口,但眼里显然写满了一切。

        “骂我什么?”崔珩抚着她的脸,明明被咬了,却并不见生气。

        雪衣被迫看着他的眼,忍不住开口道:“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二表哥这么对我岂不是有损君子风度?”

        听见她的控诉,崔珩忽地笑了:“这话我能说,你不能。”

        “何况,我何曾说过我是君子?”

        他掀了掀眼帘,欲望退潮,眼底全是凉薄寡淡。

        雪衣怔住,眼睫慢慢垂下。

        的确,二表哥从一开始便什么都没说过,是她自以为遇到了一个光风霁月,举世无双的君子,费进了心机主动往上攀的。

        事到如今,似乎的确怪不得谁。

        周身都被他包围着,铺天盖地的雪松清气,她有些眩晕,轻声开口:“二表哥容我想想,我刚及笄,下个月初五端阳节那日母亲的祭日才满三年,到那时方出孝期。”

        她母亲去世了?

        崔珩确实没想到。

        江左风俗服孝三年,长安只需二十七月,算起日子来,她母亲去世大抵正是他救了她那一次的事。

        看来到她到最后都没能救的了她母亲。

        但那次事故里死去的人又何止她母亲一个?

        崔珩原本的动容转瞬消失,只淡声道:“那便等你出了孝再来找我。”

        此时已经是四月底,距端阳只剩了不到十日。

        到那时她除了服,怕是难逃一劫。

        雪衣脑中飞快地想着出路,当看到二表哥的薄唇时,忽然想起了和他相似的大夫人,起了一个念头……

        那日落水后大夫人对她嘘寒问暖,这两日又派了女使来送了不少东西,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皆是要补偿她的意思。

        如果她借机跟大夫人提要求,指一门婚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她姑母身为弟妹,不可能与大夫人叫板。

        父母之命不可违,二表哥也不可能为了她跟大夫人闹不愉快。

        雪衣忽又觉得这落水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于是忍着内心的雀跃,轻轻地答应:“好。”

        这么容易便点了头。

        先前的抗拒大抵又是在演戏。

        眼神掠过她脸颊上的一丝红晕,崔珩心里冷笑了一声,圈住她的手松了开:“你倒是想的开。”

        被压在柱子上吻了这么久,雪衣被放开时有一瞬间双腿发软,险些要跪下去。

        但被那双眼睛看着,雪衣生怕他会反悔,顾不得许多,拖着酸软的腿便连忙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果不其然又被叫住。

        “站住。”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雪衣脚步一顿,从脚底升上一股凉意,颤抖着声音问他:“还有何事?”

        崔珩盯着她的脚边:“你东西掉了。”

        雪衣慢慢地低下头,才看见了堆在自己脚边的心衣。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若是让人发现了还不知要传出怎样的流言。

        雪衣脸颊通红,连忙弯身将东西拾起,头也不敢抬地记快步离开了。

        崔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的笑意却渐渐凝固,升腾起一股烦躁。

        她到底是真怕他还是假怕他?

        甚至落到水里那么危险的时候,都在潜意识地推开他。

        崔珩站了许久也没有答案,想来大抵又只是她欲迎还拒的手段。

        尽管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崔珩这一夜还是没睡好。

        阴沉着脸,唇角上还有一块血痂,格外引人遐想。

        翌日清晨,他甫一入京兆尹,便引的来来往往的人悄悄抬了眼看他。

        但碍于他平日的威严,一干人等只敢在背后小声地猜测着,只有李如风最为大胆,啧了一声,凑过去问道:“你昨晚哪儿去了?平康坊?”

        “没去。”崔珩目不斜视,懒得理会他打量的眼神,推了门进去。

        李如风被拂开,也不恼,细细思索了一番也觉得不可能。

        他这样爱洁的人怎可能容忍妓子沾他的身。

        于是又问道:“那……是在家里收了个美妾?”

        崔珩顿了顿,以陆雪衣的身份给他做妾都算抬举。

        但莫名,当真听到她和妾字连在一起时,他又有些不舒服,忽地想起她当初被李如风当面提出时满眼的怨愤。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定是不愿的。

        崔珩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话题:“别乱猜,只是被猫挠了。”

        “猫?”李如风撇嘴,半个字也不信他的话,故意笑道“这猫不但能挠破唇,还能让你睡不好呢,瞧瞧你这发黑的脸色,昨晚折腾到很晚?是哪里的猫,家猫还是野猫?”

        崔珩没开口,喉结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昨晚的吻的确是勾起了他的梦,梦里山下的人没上来,她又盘着他的腰,于是便顺势挤了进去,确实弄到很晚。

        但这种话显然不能对李如风说,文书一撂,他脸色也跟着沉下去:“刺杀太子的刺客你有着落了,大清早的这么闲?”

        这人真是经不起逗。

        “得,不提了。”李如风闭了嘴。

        寿宴来了那么多位表姑娘,昨晚这个恐怕是其中之一。

        提起正事,李如风收敛了不恭的笑意:“前些日子在各个城门和水路的闸口张贴了数百张画像后,总算有了点眉目,东市、西市都曾有人见过他,想来这人定然还没逃出长安城,只是长安一百一十坊,上百万人口,恐怕查起来还需费点时间。”

        只要有人见过就说明他还没被灭口,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若是真找到了,定然是愿意开口指认幕后之人的。

        崔珩凛着眉,吩咐道:“那就多加些人手,我们在找,对方也在找,一定要赶在对面之前把人找到。”

        “我这就去。”李如风应了声。

        比起他们来,恐怕那幕后的人更想杀了他。

        若是当真能抓到人,还得多亏了那位表妹的画。

        李如风一想到她,再想起落水那日的见闻,忽地脚步一停:“那日没来得及问,后面姨母对外说你是因画舫晃动,不小心跌落的,当真如此么?”

        记

        “你觉得呢?”崔珩面不改色。

        李如风听着他淡漠的语气登时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连他一个风流浪子都知道跳下去是什么后果,他不可能不知。

        他一定是被船晃下去了。

        李如风又不禁担心起那位表妹来,关切的问道:“那表妹身体如何了,可有大碍?”

        “没去看。”崔珩连头也未抬。

        “那可有听闻?”李如风仍是放下不心。

        崔珩见他如此关心,颇有些不耐,只丢下一句:“死不了。”

        “你这么凶作何?”李如风啧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出去,“幸好不是你救的表妹,若是当真让你救了,你必然要纳了她,那位娇弱的表妹可受不了你的脾气。”

        他脾气如何,很可怕么?

        崔珩压着文书的指腹一顿,忽地想起了陆雪衣这几日反反复复的异常。

        难不成她是因害怕才躲着他的?

        但事到如今,躲也没用。

        她是个没有心的,等她出了孝,合该长长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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