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从那一晚开始，叶书辞发现，林蔚出现在她座位周围的频率高了很多，看向她的眼神也都充满警觉和审视。
当然不是她的错觉。
也是后来，叶书辞才知道沈赐和林蔚的关系。
他们的母亲是老同学。
沈赐性格低调，很少提及自己家人，叶书辞也仅仅从周子奇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的爸爸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涉及房地产行业，生意做得很大，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商人。
而且，两个母亲是老同学的事情，也是林蔚最近提的，她借着这层关系来跟沈赐套近乎，周子奇在背后没少倒刺林蔚。
叶书辞将竞赛的表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填好，小心拿在手里，往老陈办公室走，中途碰到了陈清润。
“叶书辞，你决定参加竞赛？”
叶书辞点点头，而后说：“我参加的物理。”
陈清润也是物理。
其实陈清润的物理和生物成绩差不多，叶书辞见过老陈劝说陈清润将竞赛科目换成生物，可陈清润就好像赌一口气似的，眼底胜负欲满满，说什么都报物理。
叶书辞原本以为陈清润听到自己报名物理会不开心，没想到陈清润笑容爽朗温柔，直达眼底，看起来很为她开心：“真好，叶书辞，我们可以一起上周六的竞赛班了。”
她又觉得奇怪。
一直以来，姜晓都吐槽陈清润嫉妒心强，怎么这样看上去这么正常。
不过叶书辞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跟沈赐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人物，或许人家陈清润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老陈对于叶书辞的决定格外惊讶。
老师总是为学生好，他认为叶书辞参加化学学科胜算更大，可叶书辞真心喜欢物理，未来也想学这个方向，老陈手里名额也多，就没多加阻拦。
老陈又交代几句，告诉她物理学科对她来说有些薄弱，一定要准时参加每周六的竞赛培训。
叶书辞朝老陈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叶书辞觉得全身舒畅，每个毛孔都被打开了，脚步轻盈得不像话。
蓝天流云，风朗气清。
叶书辞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向热闹非凡的校园，男生女生打打闹闹，有的在球场打球，肆意挥洒着热血与汗水，这是少年的青春。
叶书辞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东南楼梯栏杆处，双臂平放在扶手上少年身材颀长，白色外套，黑色长裤，黑色板鞋，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
阳光灿然和煦，层云碎金，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剪影。
背影清瘦却温暖，叶书辞想起冬日里晒得热腾腾的棉被，沐浴最极致的阳光，晒到最温柔、舒服。
耳畔重新响起沈赐鼓励她的声音——叶书辞，我相信你不会输。
——嗯，那我就不输。
她浅浅地勾唇笑了。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沈赐竟然转了身，恰好望见女孩修长白皙的脖颈，两人目光相接，少年脸庞英俊，眼眸深邃漆黑，露出淡淡的鼓励和赞许。
他看到她刚才填好了报名表。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站了十秒钟，十分美好。
叶书辞回到教室，发现魏天笑正哭着，趴在课桌上，抽抽噎噎，伤心到极致。
她跟魏天笑不太熟悉，魏天笑跟林雪原玩得好，这两个人虽然也没做过出格的事，但在苏城一中这个大环境里，属于玩世不恭的角色。
其他同学该玩的玩，该聊天的聊天，偶尔也有几个人上前安慰魏天笑，魏天笑态度都不怎么好。
叶书辞跟魏天笑属于点头之交的关系，可魏天笑哭得抽噎到极致，叶书辞也有点心疼，想着上前安慰一番，脚步顿了顿，却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多余的关心在别人眼中就成了多管闲事。
叶书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向魏天笑的方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雪原正为魏天笑打抱不平：“真的烦死了！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就这么没了。”
“早知道就应该放钱包里的，气死了。”
魏天笑总算抬起头来，眼睛通红，拳头攥在一起，凶狠得像头小狮子：“妈的，到底是谁啊！”
女孩低吼一声。
魏天笑气得锤桌子：“到底是谁偷走了我见面会的门票，给我还回来！”
大家惊诧的目光看过去，魏天笑的目光偏执得吓人，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去干架似的。
听到这，叶书辞大概明白了。
魏天笑属于狂热的追星族，她跟林雪原迷上了一个大热歌手，那歌手很少开演唱会，平时也低调，好不容易有一场小型歌迷见面会，两个人省吃俭用买了两张门票，据说还是找黄牛买的，一共花了五位数。
对于高中生来说，这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门票丢失，就等同于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消失了，美好的梦境破裂了。她们不崩溃才怪。
叶书辞拿出一份试卷，正准备开始写，又听见魏天笑对着全班同学咋呼一声：“到底是谁！能不能承认！”
“是谁拿走了我的门票。”
预备铃声响了，将魏天笑的声音截停，老师还没来，姜晓转过脸跟叶书辞吐槽：“魏天笑牛什么啊，她自己的票弄丢了，凭什么对着我们发脾气？我们又不是小偷。”
周子奇笑嘻嘻地接过姜晓的话：“要不要小爷帮你收拾她？”
姜晓翻白眼：“有本事你收拾一个。”
周子奇笑哈哈地却不再说话了。
为这么点事收拾人家，谁都知道没必要。
叶书辞听两个幼稚鬼聊天，一边微弯下腰从书包里找这节课要用的课本和练习册。
书包里不少东西，抽纸，试卷，课本混在一起，今早出发有点晚，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她动作过于猛烈，将书包带了出来，书包一倒过来，内袋里的几块糖果掉在了地上。
是旺仔牛奶糖。
唐笑从超市买的，好多天了，叶书辞顺手抓了一把放书包里，忘了拿出来分给朋友吃。
老师马上就来了，叶书辞弯下腰赶紧捡起来。
一双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捡起了最后一块，放在了她的桌上。
有些人的背影、手她最为熟悉，只因偷偷在心底描摹了无数次。
叶书辞的心跳快了半拍。
她将椅子往前拉了拉，沈赐顺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叶书辞的桌上摆着五六块糖果，红色的小小包装袋折射着光，她看着少年清隽好看的脸，问道：“沈赐，你要吃糖吗？”
好像不太合适？
这糖都掉地上了，人家好心帮忙捡起来，说声谢谢也就过去了，为什么把掉地上的糖让给人家。
不让也不行，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人家都看到她的零食了。
微短的头发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柔软，沈赐小幅度地耸耸肩，眼尾弯起来：“小孩才吃糖。”
这还不算完。
“叶书辞你吃吧。”沈赐扬扬眉梢，淡淡补充了这么一句。
沈赐这话的意思，她是小孩？
叶书辞被少年的话撩得脸皮发烫，老师在这一刻到了教室，叶书辞憋在肚子里的话也没空说出口。
她偷偷侧眸过去看了眼沈赐，少年没事人似的，坐姿挺拔，眸色平和，晕染着淡淡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沈赐一下课就跟周子奇出去玩，他很爱活动，很少有完整课间坐在教室里。
林雪原和魏天笑时不时嚷嚷几句，门票的事情还没完。
下午有一节物理王老师的课，王老师随机提问到林雪原，可林雪原因为门票的事情浑身不爽，拒绝回答问题，可把王老师气炸了，下课直接把她拎到老陈的办公室，狠狠教育了一顿。
叶书辞没想到，门票的事情竟然还能跟她扯上关系。
晚自习之前，叶书辞正写着物理套题，笔尖唰唰唰在纸页跳动着。
不知道林雪原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目光沉沉：“叶书辞，我们出去谈谈。”
林雪原一脸恶意，叶书辞眉头皱起来：“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出来吧。”对方只抛下这么一句。
林雪原也没等她，直接抱着手臂往外走了，叶书辞叹口气，只好放下笔，跟着她往外走。
她们到了拐角的楼梯口，一中的教学楼有三个楼梯口，这个口距离操场、食堂、车棚最远，因此只有稀稀拉拉的人从这么经过。
魏天笑也在楼梯口等她。
叶书辞实在想不到她跟她们能有什么交集。
魏天笑单刀直入：“昨天你走得最晚对吧。”
昨天叶书辞伤心于叶青云的事情，的确是走得最晚的一个，她点点头。
魏天笑又问：“那昨天还有什么人跟你待在一起吗？”
她摇摇头，不知为什么，非常不想将与沈赐独处的事情告诉她们。她跟沈赐，只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叶书辞，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你讲实话吧，我的门票是不是你拿的？”
叶书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拿你的门票了。”
林雪原说道：“有同学告诉我，你昨天最后走的，值日生都走光了，你还没走，鬼鬼祟祟肯定干了什么，即使没拿，你肯定也得知道什么。”
“我是在教室多待了一会儿，但我可没碰你东西。”叶书辞口气也算不上很好，“冤有头，债有主，就因为我晚走一会儿，你就赖到我头上，不太好吧。”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门票放在哪里。
这种无妄之灾，叶书辞还是第一次碰到，可笑。
林雪原抱着手臂：“你从来都没走过这么晚，这次走这么晚，我可觉得你别有用心。”
叶书辞嗤笑一声，愈发觉得她们不可理喻，这是疯魔了吗？
“你们要不告诉老陈吧，让老陈为你们做主。”
一听到她把老陈搬出来，林雪原气炸了，叶书辞看到她调色盘一样的脸，才想起，下午林雪原刚挨了一顿批评。
“你觉得你学习好，就那么牛吗？动不动把老师搬出来。”
叶书辞理解她们不想惊动老陈，一来老陈眼里，她们原本就没好印象，再加上现在都高三了，她们还想偷偷去见偶像，再惊动家长，到时候只会更难堪。
叶书辞懒得理会，转身就想走。
两个女生合力将她扯住了，力度不轻：“你要觉得不是你也可以，那你提供证据给我们。”
叶书辞毫不在乎、高傲的态度惹恼了她们，这件事似乎更加难以收场。
凭什么要她证明？
她做错了什么？不应该谁主张谁举证吗？
叶书辞不想助长这种风气，笑了声：“我没证据，更懒得帮你们找证据，很遗憾呢，就是不是我。”
林雪原力气大，扯着她不肯放手，叶书辞不想被禁锢，使劲掰扯着，毕竟是二对一，叶书辞不占上风，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将叶书辞解救了。
少年眼眸漆黑，将她护在身后，语气玩味又带着强势：“叶书辞，跟她们讲实话。”
“昨晚你就是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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