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还是太嫩
顾青与老翁坐在渔船之上，方才钓上的那条天目霜鱼则已经被刮鳞剖肚了。
船篷中，老翁正料理着鱼，准备给自己和顾青两人烤鱼吃。
顾青笑道：“老丈，你这船上东西倒是齐全，连烤炉都有，可真是会享受，让人羡慕。”
老翁看了眼顾青手中的剑，憨笑道：“老汉只是个普通的老渔夫，吃的是粗茶淡饭的日子，住的是茅屋草棚，哪里有什么享受啊。不过是每日里在这霜湖上漂泊罢了。
看少侠的打扮，肯定是江湖人吧。江湖多纷争呐，过惯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日子，再看老汉这样的平静日子，大概就成了享受了吧。”
顾青闻言只是含笑不语。却听他接着道：“我看少侠年纪不大，想必还没有染上什么恩怨情仇。要我说啊，还不如放下手里那把剑，就能跟老汉一样做个闲云野鹤的闲散人了。到时候，没准咱们还可以结个伴一起来钓鱼呢。”
顾青笑而不言。
倘若没有系统。倘若不是重生到这个红楼外围杀手身上，而是一个寻常人。倘若更早的遇到这种生活......
我是否，还会选择踏入江湖？
假设有很多，但却没有意义。当我选择开启系统之时，就已经没了退路。也不想退。
船蓬里，老翁满是皱纹的脸被烤炉的火光映的微微发红。又过了片刻，烤鱼身上的油已是金黄发亮，阵阵香味弥漫开来。但顾青却眉头轻皱，沉默不语，似在思索什么。
顾青疑心极重，虽然他对这老翁已经放下戒心，但依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条鱼确实是天目霜鱼没错，但既然天目霜鱼很难捕获，怎么这老翁才刚开口提及就钓上了一条。
真的只是巧合吗？
又过了盏茶的时间，船此刻已经行到一片布满浮萍的地方。远处，一座岛屿的轮廓若隐若现，即将到达顾青要去的湖心岛。
但顾青却察觉到，这船的方向似乎偏移过几分。
老汉拿起一串已经烤的喷香的鱼肉，递给顾青：“来，吃点。这天目霜鱼肉质鲜美，柔嫩细腻，味道可是相当不错哦。”
顾青道了声谢，取过烤鱼肉，正想咬下去。突然想到什么，他眉头一挑，不太确定地问道：“系统，你说天目霜鱼性惧光，究竟惧怕到什么程度？”
系统：“天目霜鱼极端害怕光线，哪怕是月光，若是太过明亮，也绝不会靠近湖面。尤其惧怕渔船灯火，寻常人要想要捕捉天目霜鱼，就需要在只有微弱月光的夜晚，摸黑前来霜湖，才有可能得手……”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顾青已是脸色大变，它后面说的什么顾青已经不在意了，此刻他心中唯独响彻着一句话：“尤其惧怕渔船灯火！”
顾青猛一转身，望向船头。
船头之上，挂着的正是一盏明亮的油灯！正散发着柔和的暖光，但顾青却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终于发现了么？呵呵，还是那么的让人......失望！”
沙哑的声音传来，顾青抬眼望去，那老翁正在湖面搓洗着双手，手上的那些“粗糙斑驳的皱纹，满是风霜的痕迹”正逐渐被洗去，变得干净而苍白，那双手依然有些苍老，却已不再是普通渔夫的手，更像是一双握剑的手！
随后他湿漉漉手在脸上随意抹了几下，那张脸居然开始慢慢变化，露出一张顾青永远也忘不掉的可恶面容。
“果然是你！”
这老翁，竟是红楼那个老剑客假扮的。
老剑客掏出一个酒壶，灌了两口红楼美酒，不屑道：“哼，嗝——我都露了那么多破绽给你了，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真是够蠢。还什么羡慕闲云野鹤的日子？啊呸！”
顾青觉得，老剑客脸上不屑的表情真的十分欠揍。
他眼睛一眯：“你说你显露过很多破绽？可你分明伪装的很好。你的眼睛，你的手，你能够准确说出许多这霜湖里的鱼......你唯独的一处破绽就是那盏灯。可我本就是头一次听说这鱼，看不穿这处破绽根本不足为奇。”
老剑客又灌了两口酒，咂咂嘴：“啧，所以说你蠢咯，自己见识少而且不动脑子。第一，这条船上各种设施都很齐全，可唯独漏了一样你却没发现。”
顾青仔仔细细又看了一眼，思索了一番。此刻已接近卯时，再过得一会儿天就要开始亮起来了。一丝微风吹来，已不再像开始那样清冷。
顾青一怔，“原来是冷柜。”
老剑客眼里流露少许赞赏，嘴上却不屑道：“事后才想到还顶个屁用！现在可是夏日，渔船之上若是没有冷柜如何保鲜。连烤炉这种东西都有，冷柜却没有，这正常吗？这么大一处破绽都看不见？
还有，老夫我用的鱼竿是紫竹木做的，而且造型粗糙，一看就是自己做的。紫竹木这种材料在霜秋镇根本没有。而就在这霜湖边上，有大把大把上好的红云松木，你昨日分明是见过的。一个普通的渔夫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找紫竹木来做鱼竿？
还有，你上船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鱼竿渔网鱼饵。可惜你却没瞧仔细，这鱼饵根本是用红玉黏土仿制成类似鱼饵的样子罢了。你只瞧见鱼竿、渔网就下意识的忽略了这鱼饵。
嘿嘿，其他破绽还多着呢，我懒得举例了，自己想去。”
顾青细细听完，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太多东西，却单凭几个看似完美的伪装而卸下了防备。
“多谢前辈指点。不过，你分明约我在湖心岛见面，怎么？”
老剑客嘿嘿笑了两声，道：“我想来就来，管得着么你，没实力就得任人摆布。嘿嘿，少废话，既然考验没通过，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顾青没再问凭什么惩我之类的蠢话，他心里再不爽，面上也只有苦笑道：“但凭前辈吩咐。”
老剑客：“不错不错，孺子可教。那就罚你一个时辰内，达到那座湖心岛。要是迟了，嘿嘿嘿......”
顾青心中一动，那湖心岛已经能远远看见了，半个时辰到那儿应该是没问题。但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道：“这......好吧。晚辈，照办就是了。”
老剑客似笑非笑看了顾青两眼，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随即，只见老剑客右脚看似轻轻一踏，一股极端强横的玄气浮现。
“嘭——”的一声巨响，整个船竟是化为了碎片。而那些烤鱼，也全部掉在了湖里，终究谁也没能吃到。
一道灰影踏在湖面，竟然如履平地，三下两下便已远去，缓缓消失。
戏谑的声音悠悠传来：“敢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哼，小子，你还嫩得很呢！再练个几十年还差不多。嘿嘿嘿……”
“噗——咳咳——”
顾青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湖水，狼狈不堪，咒骂道：“该死的老疯子，你以后可千万别落我手里！”
莫名的，顾青突然想到之前那艘小船的航线似乎偏移过几分。原本倒还没觉得什么，不过知道了那老翁的真面目后，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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