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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平和村


  六月十二,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绿水镇外,向西二十里,一座碧云山脚下,有一片小村庄,名叫平和村。村口处,一片清水河旁,莺飞草长,绿柳成行,一派宁静祥和的模样。

  一棵歪脖子老树下裸露在外的树根上,正站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她脸上脏兮兮的,看不真切本来模样,一对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空洞无神,她穿着一身残破老旧的皮衣,脚上的草鞋破破烂烂,透过破洞隐约可见小脚上布满伤痕。

  她伸出手探向老树上挂下来的一个吊绳,把小脑袋放了上去,然后两脚轻轻一蹬,竟是准备要自杀!

  小丫头脖子吊在绳套上,痛苦的窒息之感让她脏兮兮的小脸都扭曲起来,但她竟是没有多少挣扎,眼中的灰败之色更重几分。

  “噗通——”

  或许是绳子质量太差,也或许是命不该绝,那根绳子竟是忽然断裂。小丫头顿时跌落下来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咳嗽着。

  她胳膊上、膝盖上都被这一摔蹭破了皮,流出血来,但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疑惑地仰起脑袋瞧了瞧那根断掉的绳子,不明白好端端的这绳子怎的突然断了,难道是自己太重了吗?

  她正要站起来重新把那绳子打个结,却是忽然瞥见了那样一幕景象。

  只见不远处有着一棵杏花树,枝上花儿正开的繁盛,树下一个白衣少年轻倚树干,微微闭目,似在小憩。明媚的阳光撒来,照在少年那张俊美中又透着几分邪气的脸上,熠熠生光,像是要将少年化作一片光芒,消散而去。

  倘若能在那颗杏花树下悠悠地睡死过去,来年是否会化成一只青虫,在某个相似的午后,慵懒地趴在那片杏花上?

  那死法可比吊死好多了。

  不知不觉,那小丫头想着奇怪的念头,似是看得痴了,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似在休息的白衣少年。原本充满死气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看够了么?”

  漠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奇妙的平静。顾青眼睛悠悠张开,看向不远处的小丫头。

  小丫头眨眨眼,被这一声惊醒,回过神来。她似是有些怕生,赶忙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那小小的身子看上去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随即,她刚要转身离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快步来到顾青身边,伸出一双淤青片片的小手,奋力地推着顾青。

  但是顾青身形却纹丝不动,堂堂后天武者,红楼杀手,要是能被一个小丫头随手推动才真是奇怪了。

  小女孩儿见她推不动顾青,反倒推得更加卖力了,脏兮兮的小脸憋得通红。

  顾青皱眉道:“你是要让我离开这里?”

  小女孩儿连忙点点头,似有焦急之色。

  顾青依旧没起身,接着问道:“哑巴?”

  女孩儿眼神顿时一黯,沉默不语,只是继续开始推起来。

  顾青被她推地有些不耐烦,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村口处忽然走出一人。年纪大概在四十许,同样穿着一身轻薄皮衣,皮料看上去比起小女孩儿的要好上很多。

  看来这个平和村的人都习惯穿皮制的衣服。

  那人一出现,这小女孩儿眼睛里浮现出几分惊惧,然后焦急地看着顾青。顾青瞥了她一眼,嘴角却是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来,自己没来错地方。

  那日他从归云庄夫人刘秀红的姘头郝成口中得到几条有用的信息后,便把下一步的突破点放在郝成所说的穿皮衣的生面孔上。

  根据他几番查探,追查到了这个名叫平和村的小村子上,所以才在今日特意出现在此。从眼前这脏兮兮的小丫头的表现看来,所谓的平和村倒也未必和平。

  那中年村夫快步走来,见到顾青后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眼,似是暗暗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个和蔼亲近的笑容,道:“小兄弟从哪儿来啊?只有你一个人吗?”

  边说着边看了眼之前小女孩儿准备上吊的地方,那棵树上的断绳还挂在那儿。

  中年村夫面色微变,狠狠瞪了小女孩儿一眼,朝顾青笑道:“呵呵,这小丫头是咱们平和村有名的捣蛋鬼,成日里疯疯癫癫的,没吓着小兄弟吧?”

  顾青呵呵笑道:“原来是个小疯子,无妨。在下顾青,近日离家出走准备只身闯荡江湖。无奈盘缠丢了,途经贵地,实在有些口渴,想讨口水喝,不知大叔可否行个方便?”

  那村夫眼神闪烁,暗道:“原来是个离家出走的小鬼吗。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闯荡江湖?等下就教教你什么叫人心险恶……”

  他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平和村最为好客。也别叫大叔了,我叫王大牛,小兄弟叫我大牛叔就好。来来来,跟叔进村,大牛叔做顿好的给你吃。”

  顾青一喜,赶忙谢过。一边的小丫头却是焦急地去推了顾青一把。

  顾青被她一推,摔倒在地,怒道:“哎呦,这小疯子,这么大力气是要推死我吗?哼,看在你是哑巴又是女孩儿的份上,本少爷不跟你计较。”

  那小丫头一愣,哎?刚才不是怎么推都推不动吗?

  王大牛看了顾青一眼,点点头,似是放下心来。随即狠狠刮了眼那女孩儿,一只大手牢牢拽住女孩儿的衣领,怒道:“瞧你干了什么蠢事!哼,你要再这样,你姐姐可是会很难过的,别怪叔没提醒你。”

  他似是意有所指,只听他说完后,小女孩儿身形一颤,变得老实起来。

  王大牛忙将顾青扶起来,呵呵笑道:“来,小兄弟,进村子坐坐吧。”

  顾青含笑答应,跟着他进了村子。

  进村后,顾青发现这村子看似和平常的小村庄没什么两样,但实际却截然不同。一些村民见到顾青这生面孔进村后,纷纷打声招呼,顾青微笑回应。但他的眼睛却是看向那些村民的脖子、手腕。只见不少村民都佩戴着金玉首饰,以顾青的眼光看,都是些相当昂贵的珠宝。

  一个普通的村子,里面的村民这么富有?

  顾青假装视而不见,来到王大牛家。王大牛的房子虽是瓦屋,但不仅面积很大,里面还有不少的古董文玩,桌子椅子也全是用的上好的木材,几乎每一样东西都能值不少钱。

  顾青半开玩笑道:“大牛叔你家好像很富裕啊,倒不像个普通村民。”

  王大牛眼光一闪,含糊笑道:“也就是叔平日里干活认真些,赚的多些。呵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顾青瞥了眼王大牛那只虽然丑却并不粗糙的手,也懒得戳穿他,倒要看看他准备耍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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