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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颁发赏赐


  刚打了一个胜仗,为东都守军在野战中建立起了胜利信心,关键时刻,陈应良受死鬼陈应良留下的小身板拖累,却突然病倒了,病得还不轻,高烧昏迷了一整夜。

  消息传开,信心刚刚有所恢复的东都守军在士气方面自然是又受打击,再加上基层将领缺乏整兵经验,导致守军中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出现了杨玄感得上天保佑的谣言,说是杨玄感天命所归,和他敌对的人都会遭到报应,所以陈应良才会在胜了叛军一场后病重躺倒。这样的胡说八道,在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右武卫军中还颇有市场。

  对陈应良寄以了厚望的樊子盖和皇甫无逸等东都重臣当然是欲哭无泪,只好连夜派出太医到报国军营地给陈应良治疗,同时还好,陈应良毕竟还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又没象某个人力车夫那样被饥渴老婆掏空身子,高烧昏迷了一夜之后,陈应良也就醒了过来,并且张嘴喝下了太医精心配制的上好汤药。

  喝下了苦涩汤药,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尽管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陈应良的神智却已经恢复了清醒,声音微弱的向守在旁边抹眼泪的郭峰和陈志宏问道:“训练的情况,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安排训练?”

  “回陈记室,安排了。”陈志宏抹着眼泪答道:“陈记室请放心,训练照常在继续,按平常的训练量,四个旅帅他们在负责,记室你不用担心,弟兄们都盼着你能早点好起来,重新带着我们练兵。”

  陈应良盘算了片刻,强打精神吩咐道:“两条命令,第一,从现在开始,老兵的训练量缩减为平时的三成,保持体力,随时准备出击。第二,樊留守和皇甫将军有令,报****的队伍规模扩编一倍,士兵从右武卫各营挑选,公文送来后,你们俩替我去挑选两个团的士兵,按照我原来的办法,士兵一定要入伍两年之内的新兵,那些老兵油子再精锐都不能要,他们已经定了型,练起来只会事倍功半。”

  郭峰和陈志宏含泪答应,陈应良又艰难的微弱说道:“新兵挑选出来后,立即按照我原来训练你们的办法,严格训练他们,要让他们当天就穿上白袍,教会他们唱《精忠报国》,让他们尽快融入你们。还有,我们缺编和牺牲的兵员,也要全部补齐……。”话刚说完,身体十分虚弱的陈应良就又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时而昏睡,时而朦胧,就这样在病床上又躺了两天多点时间,陈应良的神智终于又完全恢复了清醒,又在裴弘策派来的仆人帮助下喝了一碗米粥,陈应良终于能够勉强穿衣下床了,又听到了房外传来的整齐脚步声和整齐嘹亮的军歌声,陈应良不顾裴府下人的好意劝阻,硬撑着出了房间,再一次回到了报国军营地的校场上。

  报国军扩编的工作显然已经完成,精忠报国大旗的旁边已经多了两面隋军团级军旗,校场上训练的士兵也明显的多了许多,还按陈应良的要求都穿上白袍,见到陈应良病恹恹的来到校场上,一些生面孔的士兵难免有些骚动,整齐的正步队列出现了一些凌乱,结果自然招来了正在带队训练的郭峰和陈志宏呵斥,队形的些许凌乱也迅速恢复了整齐,然后陈志宏和郭峰这才奔到了陈应良的面前,行礼问候。

  “干得不错。”陈应良夸奖道:“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能把新兵的队列练得这么好,你们俩都有大将的潜力。”

  “谢陈记室夸奖。”陈志宏谦虚道:“都是记室教导有方,以前告诉过我们纪律的重要性,也教过我们怎么训练和培养弟兄们的纪律,我们这才知道怎么练他们。”

  “是啊,我们都是沾了陈记室你的光。”郭峰也说道:“上前天我和陈志宏到右武卫各营去挑选士兵,那些将军们都是争着抢着要我们从他们营里多挑士兵,还让我们给你带话,请你一定要好好练这些兵,只要能练出来,不管多严厉都行。还有这些新兵,他们也都是无比的听话,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一个偷懒的,问他们,他们都说想跟陈记室你学点本事,多挣点赏赐。”

  “赏赐?”郭峰的话提醒了陈应良,陈应良忙问道:“朝廷给我们的赏赐,发下来了没有?”

  “上前天就送来了。”陈志宏答道:“还有朝廷给记室你的赏赐,也一起送来了,不过没有你发话,我们还没敢往下发。”

  “没发就好。”陈应良松了口气,忙吩咐道:“郭峰你带一些老兵去,把赏赐都搬来这里,连同给我的赏赐一起搬来,然后集结队伍,我要当众颁发赏赐。”

  隋唐时代的府兵是义务兵,普通士兵不仅要自己承担衣甲和参军路费,还连军饷都没有一文钱,要想在军队里挣钱,除了打仗时抢敌人抢老百姓外,唯一的来源就是军功赏赐了,郭峰和陈志宏虽然都已经升了校尉可以领军饷了,但时间太短还没领到一个大子的军饷,盼赏赐是早就盼得喉咙里伸手的。听了陈应良的吩咐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领了一些已经结束训练的老兵去营中库房,搬来至今还没有拆开封条的朝廷赏赐。

  乘着郭峰带人去搬赏赐的机会,陈应良又向陈志宏了解了一些新兵的情况,这才知道两个团的新兵补充到位后,目前还没有任命新的校尉和旅帅等基层将领,都是由老报****的校尉、旅帅带着训练,同时三天前出战时受了重伤的那两名报****士兵,已经确定残废无法再恢复战斗力,又已经另外挑选了两名新兵代替。陈应良听了颇为满意,又夸奖了陈志宏和郭峰两句。

  片刻后,上百大箱子的赏赐用车推到了校场上,放到了精忠报国的大旗前,已经扩编为四个团的八百余名报****士兵也按照命令到旗下集合列队,又按陈应良的要求,老兵和新兵分别列队站立。而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丰厚赏赐,新兵们都是妒忌得眼珠子快瞪出眼眶,老兵们则是又激动又紧张,既希望早些领到赏赐,又暗暗祈祷陈应良和头上的校尉、旅帅能够心善一些,少克扣一些例行克扣的朝廷赏赐。

  一切都准备好了,陈应良站到了精忠报国的大旗下,强打精神笑着说道:“尽量安静,我现在身上有病,说话没法大声,没有要求,不许说话。”

  八百余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陈应良的脸上,陈应良满意的点点头,微笑说道:“一半弟兄都认识我,另一半弟兄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例行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应良,是河南郡赞治衙门的记室,也是朝廷临时任命的报国军主将,从现在开始,新弟兄们和老弟兄们一样,都叫我陈记室。”

  说罢,陈应良向陈志宏使了一个眼色,陈志宏会意,大步走到新兵队伍面前,大声喝道:“行礼,见过陈记室!”

  “见过陈记室!”四百多新兵行礼,大声问侯,动作整齐,声音嘹亮,倒也没有辜负郭峰和陈志宏这两天来的训练。

  “免礼。”陈应良还礼,待到新兵队伍重新立正后,陈应良这才转向了老兵队伍,微笑说道:“都等不及了吧?我的身体不争气,突然病倒,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害得你们揪心揪肺的多等了三天,这点是我不对,我向弟兄们道个歉。”

  说着,陈应良还真向老兵队伍作揖鞠躬,努力大声说道:“弟兄们,是我不对,害得你们应得的赏赐拖延三天才能发放,我向你们道歉,并且向你们保证,今后一定会改正,一定会尽快把赏赐发到你们手里。”

  看到病恹恹的陈应良向自己鞠躬道歉,报****的老兵们眼圈纷纷都红了,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想说什么没有命令又不敢开口,只能是一个个紧咬牙关,努力克制胸中的激动情绪。

  “我的赏赐发放,有两个规矩。”陈应良又大声说道:“第一,先小后大,按伙队发放,先从士兵开始发放,然后是伙长,等所有伙队都领完了,然后才是队副队正,再然后旅帅,最后才是校尉,原因嘛,很简单,没有士兵就伙长,没有伙队就没有正副队长,没有队就没有营,当官的,要冲锋在前,享受在后,这就是我的规矩!明白没有?”

  “明白!”报****老兵一起整齐回答,新兵则回答得参差不齐。

  “重新回答。”陈应良有些不悦,冲新兵队伍呵斥道:“从加入报****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报****的成员,报****将士同进同退,同生共死!我的问话,你们也要一起回答,我再问一遍,明白没有?!”

  “明白!”八百余名报****将士整齐回答。

  “很好。”陈应良点头,又大声说道:“我的第二个规矩,你们要整齐给我喊一个口号,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红旗每举一次,你们就整齐呼喊一遍,你们要牢牢记住,你们手里接过的钱,你们身上穿的衣甲,你们嘴里吃的饭菜,都是朝廷给你们的!明白没有?”

  “明白!”报****将士整齐回答后,陈应良又随意指定了一名队正,让他来掌握红旗,指挥将士呼喊口号,而红旗举起时,八百余名报****将士的整齐呼喊声,也在校场上回荡了起来,“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

  有节奏的口号声中,陈应良大声喝道:“报国军第一团第一队第一伙,全体出列,到我面前来!一字排开,列队!”

  一名伙长领着九名士兵出列,大步走到了陈应良面前,陈应良让郭峰和陈志宏替自己捧起铜钱,亲手将两贯铜钱放到队尾那名士兵手中,大声问道:“上次出战前,我曾经告诉你们,赏赐加倍!现在你告诉将士们,你叫什么名字,什么编制什么身份,领到了多少赏赐?”

  “报国军第一团第一队第一伙士兵张虎,领到赏钱两贯!”那士兵大声回答,同时又感动得当场落下了眼泪——因为陈应良,一个钱的赏赐都没有克扣!

  陈应良点点头,这才又走向下一个士兵,同样将两贯铜钱放到了他的手中,同样要求自报身份和领到的赏赐数目,那士兵双手接过,直接哭出了声来,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报国军第一团第一队第一伙士兵,王丫,领到赏钱,两贯,一个钱没少……。”

  “报国军第一团第一队第一伙士兵丁四,领到赏钱两贯,没少!”

  “报国军第一团第一队第二伙士兵陈大蛋,领到赏钱两贯……。”

  “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

  不断回荡的口号声中,同时也在士兵们不断自报的编制姓名和赏赐身声中,病歪歪的陈应良一个一个的亲手把赏赐发放到了士兵手中,一个钱都没有克扣的亲手发放到了士兵手中,汗水在新出炉的大隋影帝陈应良脸上流淌,打湿了发放给士兵的铜钱,眼泪在每一名报****老兵的脸上滚落,打湿了他们胸前的衣襟,无数的士兵当场痛哭失声,其中还包括一些没资格领到赏赐的新兵,同时所有的报国军新兵也明白了一件事,他们的将来,有盼头了,他们加入报****,也做对了。

  陈应良的身体还是虚弱了一些,发放到了一半时就已经支撑不住,被迫将赏赐发放工作委托给了郭峰,自己坐到一旁休息和监督,足足比陈应良高出了一个头、早已经习惯了被上司克扣赏赐工钱的郭峰,哭成了一个孩子一样,和同样泪流满面的陈志宏一起,一个一个的把赏赐足额发放到士兵手中,发放到同样涕泪交加的士兵手中,陈应良抄袭袁大头的口号声一直在校场上回荡,本就士气高昂的报国军队伍,斗志更是冲天而起,每一个人都在盼望下一场大战,盼望下一个立功挣钱的机会。

  好不容易把四百来名老兵的赏赐发完,恢复了一些力气的陈应良,又亲手将赏赐发放给了十六名正副队长和四名旅帅,最后才是郭峰和陈志宏,末了,陈应良才向报****老兵队伍拱手,大声说道:“将士们,辛苦了,我们还有二十一位兄弟,三天前永远的躺在战场上,两位兄弟受了重伤,再也无法提起刀和我们一起杀贼平叛,精忠报国,但你们放心,他们的赏赐,我一定会一个子发到他们手里,他们的家人手里,你们相信我不?”

  “相信!”八百余名报****将士整齐回答,声如雷震。

  “还有一件事,交代完了,你们就可以解散了。”陈应良又指住旁边的另一堆没开封的木箱,大声说道:“这是朝廷给我赏赐,彩缣三百匹,钱一千贯!郭峰,陈志宏,你们俩一会把这些赏赐分为四份,一份平分给我们残废的弟兄和阵亡弟兄家眷,两份平分给三天前上阵杀敌的弟兄,最后一份给我们的新弟兄,算我给他们的见面礼!”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郭峰第一个跳出来,大吼道:“陈记室,那你怎么办?你把朝廷给你的赏赐,全部分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我?”陈应良笑了,大声说道:“我有俸禄,别忘了,我是赞治府的记室,在黎国公的面前有俸禄领,衣食无忧,你们不同,你们是府兵,没军饷没俸禄,全靠这点赏赐过活!赏赐对我来说,不重要,对你们来说,比命还重要!我现在不急着娶媳妇,也不想置办什么家业,这些东西留着无用,全给你们了!”

  “陈记室,你……。”郭峰张开了大嘴,忍不住又哭出了声来,报****新老队伍中顿时也是哭声一片。

  “哭什么哭?!”陈应良有些生气,咆哮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们也别感谢我,感谢朝廷!感谢黎国公!如果不是朝廷给了我重赏,请你们每人喝碗粥,也得把我骨头拆了做锤,皮剥了做鼓!如果不是黎国公提携了我,别说我能把这点东西分给你们了,就是我和你们并肩作战,那也是想也别想的事!”

  “就这么定了,朝廷给我的赏赐就这么分,再有反对的,一律军法从事!”

  陈应良又大吼了一句,然后摆摆手,吩咐道:“我得回去休息了,你们继续训练,训练结束后,两个校尉、四个旅帅和十六个正副队长,都到我房间里来,我要和你们商量些军中事务。”

  说着,有病在身陈应良脚步艰难的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没有谁命令,所有的报****将士都向陈应良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哭声不止。而当陈应良的身影消失后,郭峰跳了起来,冲陈志宏吼道:“陈志宏,我们俩已经是正式校尉了,也有军饷领了,我觉得陈记室的赏赐,我和你都不分,全分给弟兄们,你怎么说?”

  “好!”陈志宏也跳了起来,吼道:“我和你都不要陈记室的校尉,全分给弟兄们!”

  “我的也不要,全分给弟兄们!”

  一个旅帅跳了起来大吼,接着又有两个旅帅也跳了起来表示放弃参与分赃,最后旅帅却意外的吼道:“我的要!我的那份一定要!”

  所有报****将士的怒视中,那名同样姓陈的旅帅大声补充道:“我那份,是要分给阵亡的弟兄家眷!所以我一定要!”

  掌声和欢呼声雷动,做梦都想娶凤姐的陈志宏热血沸腾,举枪大吼,“弟兄们,跟着陈记室!杀贼平叛!精忠报国!”

  “杀贼平叛!精忠报国!杀贼平叛!精忠报国!杀贼平叛!精忠报国!”所有的报****将士都呐喊了起来,有节奏的呐喊起来,泪流满面的呐喊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没有任何人组织,不知不觉间,八百余名新老报****将士又整齐唱起了这首军歌,泪流满面的唱起这首陈应良‘原创’的报国军军歌,歌曲激昂,情绪激动,几乎所有的报****将士都是如此。而在营地之外,隔着栅栏看到听到了这一切,无数看热闹的隋军将士都是泪流满面,有样学样哼哼着这首军歌,继而痛恨自己的运气不佳,不能进入报国军这样的军队,更痛恨自己的上司无情,不能象陈应良这么大公无私,爱兵如子…………

  通过协助陈应良组建报****的官员之口,当天夜里,樊子盖和皇甫无逸等东都重臣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惊讶于陈应良的慷慨洒脱之余,樊子盖和皇甫无逸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很快就能在艰难困苦的平叛大战中,将有更多的精锐死士可用了。

  “这小子,还真会给老子找麻烦!你他娘的就算收买人心,也别把场面闹得这么大,闹得右武卫那一大堆草包下不来台吧?”

  陈应良的现任叔父黎国公裴弘策得知这一切后,很是挠了一通脑袋和后脑勺,大骂了一通新收侄子的虚伪奸诈。但平心静气的仔细一想后,裴弘策很快又释然了,心中暗暗冷笑,“怕个球?我那混蛋侄子又不是右武卫的人,直接受樊子盖和皇甫无逸节制,右武卫那帮蠢货再是恨他,又能把他怎么样?”

  “还有,现在这情况,右武卫那帮草包要是敢闹,樊老顽固和皇甫病夫能把他们的皮剥了!事情完了,他们如果还敢闹,老子随便揪个把柄,一道奏章杀他们全家都是轻而易举!还怕他们翻上天了?!”

  “慢着!等等!我那混蛋侄子,别是连这些后果都算计到了吧?!”

                                        

                                        

                                                吴老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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