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杀鸡焉用牛刀
魏博一案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太子李坚奉旨下洪州安抚镇南军,以防边军哗变,林黑山由正五品守备提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分掌金陵八卫之一的忠武卫,忠武卫名义上是属卫将军皇甫继勋管辖,但实际上却是东宫亲领的卫戍军,皇甫继勋现在病怏怏,也没有精力来加强对金陵八卫的控制。&1t;/p>
以清乐公主为模特的春宫画第一天只画一道弧,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一,清乐公主又派凤阿监来请信州侯去景旭宫,但这天周宣太忙,林黑山要升官、太子李坚要离京,他哪有空啊,而且顾长史已经派人查清了大罗、小罗的底细,竟是广陵盐商汪士璋的义子、汪氏圆社少年蹴鞠队的成员,这让周宣很吃惊,“皇家信州圆社”明天的对手就是汪氏圆社,难道汪士璋派大罗、小罗来卧底?不会吧,“皇家信州圆社”的实力远远不及汪氏圆社,汪士璋有必要这样吗?据顾长史说,这汪士璋与左相韦铉关系密切,还送了一个女儿给韦铉作小妾,难道还有蹴鞠之外的阴谋?&1t;/p>
因为是凤阿监,所以周宣很客气,说:“凤阿监,我今天实在没空,烦转告公主殿下,三日后我再入宫作画,请公主不必惦念,我一定会为她画像的。”&1t;/p>
送走了凤阿监,太医署的房学敏博士登门了,拜见周侯爷,送上三瓶祖传秘制的红花油,周宣当即以纹银二百两相赠,并请房博士为孙氏兄弟也手引手引。解除筋骨酸痛。&1t;/p>
午后。周宣出南门送太子李坚去洪州,回城时又命人去请汪士璋到翔鸾坊“五味”酒楼赴晚宴。&1t;/p>
汪士璋一听信州侯请他赴宴,心里“格登”一声:“糟糕,定是罗氏兄弟言语不慎,露出口风,信州侯疑心到我送上了。可千万不要奉承未果反结怨啊,那我老汪可就悲哉了。”&1t;/p>
汪士璋左思右想,拿定了主意,傍晚时分,带了两个容貌文秀、其实武艺高强的家丁来到翔鸾坊“五味”,一问酒楼伙计,伙计说信州侯还未到。事先吩咐过请汪先生到二楼雅座等候。&1t;/p>
汪士璋不肯上楼,就立在楼下等候周宣。&1t;/p>
等了大约一刻时间,从南边步行来了三个人,汪士璋这几天作为“皇家信州圆社”的热心球迷。岂会不认得这三个人!&1t;/p>
正中那浓眉凤目、相貌堂堂地就是集贤殿大学士、信州侯周宣;左边那个管事装束地便是深得信州侯信任的侯府席家丁来福;右边那个瘦子名叫周小尖,周宣称呼他为老四。名为主仆,但亲如兄弟,老四也是蹴鞠好手,是“皇家信州圆社”的主要得分手,而且还是围棋高手。更是打伤了卫将军皇甫继勋的武林高手。汪士璋快步迎上去。离着十步远就长揖到地:“侯爷,广陵汪士璋有礼了。”&1t;/p>
四痴眼尖。十年刺客生涯让他留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附耳道:“主人,这人前几日每日都来看我们踢球,原来他就是汪士璋。”&1t;/p>
周宣笑着点了点头,还礼道:“劳汪先生久等了,汪先生请。”知道汪士璋不会先行,便率先登楼,到二楼雅间坐定。&1t;/p>
汪士璋一入雅间,便再次向周宣作揖道:“侯爷是为罗氏兄弟而来吧?侯爷且听在下解说-&1t;/p>
周宣矜持一笑,心道:“汪士璋是大盐商,能积累如此巨富,肯定是八面玲珑的,且听他怎么说。”道:“汪先生请讲。”&1t;/p>
汪士璋倒也诚实,他知道此时只有实话实说才能打消周宣地疑虑,不然的话若是疑心到他和韦铉勾结耍阴谋那就坏事了,当即把有意结交,苦于无人引荐,就想以以蹴鞠会友,又见“皇家信州圆社”球员匮乏,就让大罗、小罗兄弟前来投奔一一说了,别无他意。&1t;/p>
周宣一边听一边点头,对来福说:“明日送一千两银子到汪先生住处。”&1t;/p>
汪士璋惊问:“侯爷这是何意?”&1t;/p>
“转会费。”周宣说:“大罗、小罗是很好的蹴鞠新秀,原是汪氏圆社少年队的,转到我皇家信州圆社,按我的规矩应该付给汪先生一笔转会费,每人五百两,汪先生不要推辞,若推辞,请立即把罗氏兄弟领回去。”&1t;/p>
汪士璋连称:“不敢不敢。”&1t;/p>
周宣笑道:“很好,为庆祝皇家信州圆社第一次球员转会成功,来,汪先生,我们一起喝几杯。”&1t;/p>
汪士璋见周宣要付什么转会费,知道周宣是不肯领他的情,甚感失落,强颜欢笑饮了两杯酒后,再次起身作揖道:“侯爷,在下仰慕侯爷高风亮节、仗义重情,诚心诚意想托庇在侯爷门下,侯爷主持的邸报,在下是每期必读,深感侯爷农商并重地远见卓识,想必侯爷也知道在下响应侯爷倡导,捐银六万两作为军资之事?”&1t;/p>
周宣微笑道:“我曾听东宫说起过,广陵盐商汪士璋捐银六万两,东宫有意仿胡商阿布故事,嘉奖于你,只是——”&1t;/p>
汪士璋听说东宫太子都提到过他,真是又惊又喜,忙问:“只是什么?请侯爷明示。”&1t;/p>
周宣问:“汪先生与东台韦相是不是曾经有过龃龉?”&1t;/p>
汪士璋心道:“韦铉?我把妙龄女儿送与他作小妾,每年还金银珠玉的侍候着,还能与他有什么龃龉!”陪笑道:“侯爷也知道在下是个商人,向来都是谨小慎微,与人为善,不要说东台左相,就是一般衙役皂吏,在下也不敢得罪啊。”&1t;/p>
周宣说:“那可奇了,阿布授官是陛下格外的恩典,是特例。我与东宫商议。想把捐银授官作为常制来推行,但这必须门下省签署才行,可门下省侍中韦大人却未予通过。”&1t;/p>
周宣说的是实话,韦铉地确不同意这一诏令。&1t;/p>
汪士璋心里那个恨哪,决定明天就让人去韦府接女儿归宁,借口回广陵探望母亲。不再侍候韦铉那老厌物了,太气人了,不肯帮忙也就罢了,这样不等于是打压他老汪吗?东宫和周宣又不是商人,韦铉不肯签署诏令不损人家分毫,损地是商人地利益。&1t;/p>
周宣又说:“我知道韦相与景王交好,景王则与东宫不睦。所以我和东宫赞成的韦相必反对,我和东宫反对的韦相必赞成,噫!早知如此,我应严词不许汪先生捐银授官。或许韦相就偏偏要授官了,嘿嘿。”&1t;/p>
汪士璋气得不住摇头。拱手道:“侯爷高义,在下心领了,只恨没有早结识侯爷。”汪士璋最恨的是三个女儿都嫁出去了,不然的话定要嫁一个给信州侯作妾,他汪士璋地女儿那可都是绝色。&1t;/p>
周宣与汪士璋一边饮酒。一边谈些经商之道。与阿布一样,汪士璋对周宣看重商人、重视商业地高见极为倾倒。相见恨晚。周宣对这个唐国第一富商也是曲意结纳,答应找机会向陛下晋言,表明汪士璋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争取特例嘉奖。&1t;/p>
汪士璋感动得热泪盈眶,信州侯真是礼贤下士啊,对他这么一个初次相识地商人也如此热情,哪象韦铉,开恩似的接见他一次,高高在上,慢条斯理,听不到半句真心话,等他献上礼物后就举茶送客了。&1t;/p>
周宣与汪士璋饮谈甚欢,一杯接一杯,四痴在一边提醒道:“主人,明日还有蹴鞠比赛,莫要贪杯。”&1t;/p>
汪士璋一听,忙道:“侯爷放心,明日皇家信州圆社必胜。”&1t;/p>
周宣一听,脸放下来了:“汪先生,我生平最恨打假球,如果你的汪氏圆社明天故意输给我,那我们之间再没什么交情可言了!”&1t;/p>
汪士璋赶紧道歉:“在下失言,在下失言,侯爷是光明磊落之人,在下誓,明日上场的汪氏圆社球员若故意弄虚作假输球,天叫我汪某家财散尽、沿街乞讨。”&1t;/p>
周宣笑道:“汪先生也不必这样地毒誓嘛,输球无所谓,重在参与,来来来,再喝一杯。”&1t;/p>
汪士璋满饮一杯,心道:“既爱蹴鞠就必然有争胜之心,哪个会喜欢输球?我不打假球,但我明日尽遣替补上场,这不算违誓吧,若你的皇家信州圆社斗不过我方的替补,那我老汪也爱莫能助了。”&1t;/p>
“五味”离信州侯府没多少路,周宣让来福去取一千两银子来,作为大罗、小罗的转会费付给汪士璋。&1t;/p>
汪士璋也没推辞,心想:“既然和信州侯结识了,那以后往来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我随便送些值钱地珍玩都是价值万金。”&1t;/p>
三月十二日上午辰时,清明蹴鞠夺魁赛十二强战开始,十二支球队两两对冲,“皇家信州圆社”与“汪氏圆社”要赛两场,两场总比分胜出的一方晋级六强,这第一场在汪氏蹴鞠场进行,汪氏在金陵也拥有庞大地产业。&1t;/p>
汪士璋事先已经告诉手下的蹴鞠球员,罗氏兄弟已经投奔信州侯了,今日要上场,严令众人不许取笑、讥讽。&1t;/p>
那边周宣也把汪士璋亲笔写的转会字据给大罗、小罗看,又说在“皇家信州圆社”他二人可以作为主力上场,在汪氏圆社还是少年队,要参加清明蹴鞠夺魁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1t;/p>
大罗、小罗兄弟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少年,对周宣的话深以为然,这两日在信州侯府他们过得也很快活自在,渐渐地安下心来。&1t;/p>
双方第一场较量开始,“皇家信州圆社”上场地分别是球头周宣、骁色四痴、正挟大罗、挟副小罗、正场户三痴、副场户蔺宁和孙胜,看网人林涵蕴,替补有三个——孙战和孙氏的两个家丁。&1t;/p>
汪氏圆社全以替补上场,但球员不认为主人汪士璋是想输球,而是认为这是对大罗、小罗加盟“皇家信州圆社”地蔑视。意思是用替补也能赢他们。&1t;/p>
事实果真如此。汪氏圆社财力雄厚,拉出来的替补也远比一般圆社地主力强,而且其中有几人也是身有武艺地,这一场“皇家信州圆社”以四比六惜败。&1t;/p>
次日,紧接着进行第二场比赛,双方都以原班人马上场。比赛场地换到了信州侯府蹴鞠场。&1t;/p>
上半场,双方旗鼓相当,战成二比二平,“皇家信州圆社”明显越打越好,大罗、小罗与圆社其他球员已经磨合到位,配合日渐默契。&1t;/p>
下半场,汪氏圆社有几个球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向场边的汪士璋示意换人,汪士璋别过脸去装作没看到。&1t;/p>
场边的汪氏圆社主力跃跃欲试要上场,汪士璋低声说:“杀鸡焉用牛刀,就让替补赢。这样才痛快,现在还领先两个球。不用急。”&1t;/p>
没一会,四痴一个凌空抽射,总比分变成七比八了,“皇家信州圆社”总比分只落后一球。&1t;/p>
汪氏圆社的替补们更跑不动了,场边的主力们急了。向汪士璋请战。汪士璋对他义子们说:“孩儿们,冷静。要冷静,仅以一个球赢他们最解恨,这叫吊脖子。”&1t;/p>
没过一会,小罗以一个精彩的头球顶进“风流眼”,平局了,时间已经不多,只剩最后半刻钟。&1t;/p>
汪士璋被他地义子们逼得无奈,只好换上三名主力,但此时的“皇家信州圆社”已经打疯了,三痴、四痴、周宣、蔺宁、大罗、小罗,一个个如有神助,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有历代蹴鞠大师灵魂附体。&1t;/p>
反观汪氏圆社,虽然换上了主力,但这些主力一时还不适应场上节奏,还没缓过神来,又被周宣带球突破,射入关键一球。&1t;/p>
这时,场边的计时香熄灭,比赛结束,“皇家信州圆社”以总比分九比八爆冷击败去年蹴鞠战的第二名汪氏圆社,昂进入六强。&1t;/p>
以新组建的圆社第一次参加清明蹴鞠大赛,就一举杀进六强,“皇家信州圆社”引起了轰动,周宣的球名也如他的棋名一样被唐国广大蹴鞠爱好所熟知。&1t;/p>
汪士璋装着非常懊恼地样子,连说非战之罪,是他运筹失误。&1t;/p>
当晚,周宣果然请汪氏圆社十余人赴宴,汪士璋与周侯爷地友谊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相约要进行蹴鞠友谊赛,切磋球艺,为明年清明备战。&1t;/p>
进入六强的六支圆社全部产生了,分别是景王府圆社、魏王府圆社、卫将军府圆社、广陵瘦西湖圆社、金陵大联盟圆社,以及皇家信州圆社。&1t;/p>
十二强战后休息两日,将于三月十六日开始六强战,又是循环赛,每个球队要打五场比赛,隔一天打一场,相对来说,比前面那种魔鬼赛程轻松多了。&1t;/p>
周宣派顾长史去与太医署接洽,把房博士暂时请来当队医,为球员手引,周宣他们能在第二场战胜汪氏圆社,房博士功不可没,周宣也不会亏待他,佣金以日计,每日二十两银子,房博士一年的俸禄不过一百二十两,所以他衷心企盼清明蹴鞠赛能一直打下去。&1t;/p>
三月十四日,蹴鞠休战日,一大早,景旭宫又派凤阿监来请信州侯为公主作画,周宣虽然有点累,但想想清乐公主修长浑圆地大腿、雪白尖翘的*,累点也值啊。&1t;/p>
照例,周宣先去上林苑蹴鞠场陪小周后踢了一会球,坐在场边讲了一则《夜雨秋灯录》,然后去景旭宫,清乐公主很是热情,“宣表兄,宣表兄”叫得亲密。&1t;/p>
上午,周宣依旧画那幅清乐公主身着宫装地画像,再有一日就可以完工了,已不需要清乐公主侧卧在那里,清乐公主就站在周宣身边看周宣画她,宫裙的每个皱褶、手指的细小罗纹都细心画到。&1t;/p>
看着看着,清乐公主就觉得身子酥软,似乎周宣用那细软的笔尖画在她身上一般,盯着周宣侧影的眼神,就有点花痴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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