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派系之争

　　不巧的是，原主冯慕华就是个根红苗正的广东人，他的祖辈都是农民，根本没有出过广东。这样的人自然是入不了常校长的法眼。

　　跟他情况一致的还有军事情报处杭州站的站长向楚奎，以及他的顶头上司行动组组长周拙言，第一行动队的队长也算是他的搭档赵君弼。

　　实际上，原主之所以能被分配到杭州站就是杭州站的行动组组长周拙言亲自要的人，周拙言跟冯慕华不仅是同乡，还是世交，他们都是一个乡里出来的，两家从祖辈就认识，有这层关系，自然要对小老弟关照一下，否则冯慕华万一被分配到前线当了炮灰，他回老家的时候该怎样向冯家交待？

　　前文说过，戴笠是浙江人，他在用人的时候，也免不了搞任人唯亲，实际上，他一开始是不同意让向楚奎来当杭州站的站长的，他看中了自己的一个老乡，但是由于向楚奎的工作成绩一直很亮眼，再加上他们的同乡大佬特务头子郑介民的据理力争，戴笠才不得不同意让向楚奎来当这个杭州站的站长。

　　郑介民是跟戴笠一辈的特务头子，当初特务处刚成立的时候，戴笠是处长，郑介民是副处长兼第一科科长，几乎可以与戴笠分庭抗礼。在去年的两广事变时，郑介民又大力策反了广东的陆军空军部队，搞得陈济棠众叛亲离，不得不通电下野，为老蒋扫平后方立下大功。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还会担任参谋本部第二厅第三处处长，主管对日情报，以及军事委员会第二厅副厅长，主管军事情报，还会在军统挂一个主任秘书的闲职，但是不到任，具体事务由副主任秘书毛人凤代理。在戴笠飞机失事之后，他还会接替戴笠执掌军统，由此可以看出他在国民政府特务界的影响力。

　　由此观之，常校长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即便是对他的学生兼乡党戴笠也不完全放心，没有把情报工作完全交给他做，反倒是留了个郑介民来制衡。

　　对于郑介民跳出来插手人事安排这种事，戴笠自然倍感恶心，他一开始不同意郑介民的方案，坚持要派自己的同乡来做杭州站的站长，但是郑介民却义正言辞地说道：“杭州在浙江，你派个浙江人回去做主官，这违背了党国异地任职的原则。”

　　最后，戴笠才不得不同意让向楚奎来当这个杭州站的站长，但是戴老板岂是好相与的，在这边吃了亏，就一定要在其他方面找回来，他在任命向楚奎为杭州站站长的时候，顺带任命了他的亲信老部下郑友松为杭州站情报组组长。

　　要知道，在军事情报处这种特务机构，情报部门是最重要的，他们一方面负责在敌方安插间谍，另一方面负责侦查潜入我方的间谍，干的都是技术活。

　　就侦查间谍来说，最难的一个环节并不是抓人，而是发现间谍的踪迹和锁定目标。一般情况下，像杭州这样的城市日本最多派几个间谍小组，人数撑死几十号人，试想一下，在百万人口中抓这几十个人该有多困难，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而一旦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锁定了目标再去组织抓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毕竟杭州现在还在国民政府的控制之下，算是自己的主场。

　　所以，情报组是整个杭州站最为重要的部分，情报组组长郑友松手里握着的精英特工和资源也是最多的，再加上他是戴老板的亲信，所以说话是最为硬气的，有时候连站长也敢委婉的反驳两句。

　　相比而言，行动组就差的多了，站里领导开会的时候虽然一直在强调行动队是站里的钢刀利剑，但是他们干的都是打下手的活，都是情报组锁定目标之后再将他们派去抓人，属于冲锋在一线的人，虽然最危险，但是事成之后，头功还得让给情报组，毕竟是人家先发现的线索和锁定的目标。

　　也正是这个原因，在情报组的眼里，行动组的人都是一群只会打下手的大老粗，他们跟行动组的人员说话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的，行动组的人对他们可谓是人人有气，但偏偏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向楚奎不是戴笠的亲信，自然不会把情报组组长郑友松当成自己的亲信，实际上他的亲信是行动组的组长周拙言。周拙言不仅是向楚奎的老乡，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对他的忠诚度不言而喻。

　　眼下行动失利，向楚奎憋了一肚子火，他也是个老油条，肯定不会把火气和黑锅甩给自己的亲信，话锋一转，就带给了戴笠安插的钉子情报组组长郑友松。

　　反正他是管情报的，这个案子也是由他挂帅，找他也没有什么不好。

　　郑友松能得到戴笠的赏识，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肯定不会说出鼹鼠撒谎这种拉低自己智商的话，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道：“站长所言极是，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肯定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请站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侦破，争取早日将日本人安插在我们内部的间谍给抓出来。”

　　只听“嘭”地一声，向楚奎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带怒容地说道：“好啊。咱们这些常年打雁的，反倒是被雁啄瞎了眼，日本人竟然把钉子都安插到咱们军事情报处来了，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尤其是党务调查处那边，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压下去，肯定要向处座汇报，我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事要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谁他妈也别想好过！”

　　向楚奎口中的党务调查处就是后来的中统，这个机构跟戴笠领导的军统可谓是势如水火，只要是一有机会就会玩命打击对方。据说处座当年还吃过党务调查处的亏，这事要是传出去，党务调查处那边肯定会在校长那里煽风点火，处座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场的所有军官都十分清楚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全都挺起胸膛，目视前方，大声地说道：“是！请站长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早日揪出日本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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