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三个姑娘

　　云醉表示这摆明赶人的粗犷行为恕她不能理解，当然理解不理解是一回事儿，可小辈们只能接受。

　　只是更让人好奇的是几人不知要谈些什么，需要把她们都避开。

　　云询侧了侧身，看向云醉。

　　他不认为小西不能知道这些事，不过没遮拦的人不知道会出什么混帐话，乱了丫头的心。

　　云醉似是读出云爹的意思，总归来去都是顾及着她。她对于某些事情总是敏锐。

　　短短的这片刻，她是察觉了云爹于这故居故人有着不同甚至奇怪的心绪。

　　熟不熟悉这里也无妨，反正有三个姑娘一起，她转而朝云络音展颜。

　　云询一怔，这就是应了。

　　他朝云络音开口，面容柔和下来：“那就有劳音姐儿了。”

　　云络音点点头。各自丫鬟给小姐们从屏风上取下大毛氅，系好后一行人才缓缓出去。

　　云络音与云醉并列而行，云霜云雪两人跟在后面不远处。

　　曲折蜿蜒的长廊，冷风自一旁穿进来，十足冻人。

　　绕开正对着堂前大风口的廊檐，众人竟是皆暗自松了口气。

　　云络音一时也不知怎么称呼云醉，不过倒是开始轻声讲起云府的布局来。

　　云府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旧院，由于小辈里姑娘们多，受不了太过古旧的式样，倒是有所翻新。老的建筑虽是留下来，也不会太死气沉沉。

　　不过一会儿，云络音就发觉不对劲了。她突地顿步回头看去，今日云霜云雪两姐妹竟是还跟在后边儿。时而低头时而抬首。

　　平日不是和她在一起就缩得老快嘛。

　　云霜云雪两人也一惊，音姐儿看她俩做什么，平日里看她们不惯，这刻难道跟也不让她们跟啦？

　　云醉方才在堂前就看出些意味深长来，除了这分歧太过明显，自然还是她盘旋脑中的小说本子套路让她确定。

　　“你们怎么还不回自个儿房间去。跟着真烦。”云络音拧眉，声音比平常北方女儿要明朗上几分，言语也是直接。

　　她自小不是安分的主子，没少逮着机会扮了男装往外偷偷野。

　　以至此时气势一来，有些“汉子”气概。

　　云醉其他的不知晓，只觉得这场景看来竟很有味道。

　　云霜被她说得往后缩缩肩，吐舌不看她。云雪胆子比姐姐要大一些，机灵眨眼，“你怎地又管我和霜姐儿，又不曾碍着你。”

　　“碍眼了。”

　　“只怪你自己的眼睛，你问问堂姐儿，她眼睛都没事儿。”

　　说罢她扬了扬洁白的小下巴，朝云醉看过来，眼光灼灼地瞅着她。

　　云醉：“……”本来是没事儿的，你这么一看，我好像有点事儿了。

　　云络音沉默瞪她，她索性一步子迈上来扯住云醉的氅角道：“听说堂姐儿来这边是要嫁给沈家少爷哩，我和霜姐儿可感兴趣了。”

　　“那沈家大哥哥在咱们蜀丰可有名了，脾性很好，跟咱们大哥一样哦，总觉得姐姐好福气。

　　听说他作画儿可好看了，嗯。写字儿当然也很好看。又会经商，关键是他还读了很多书，所以他对人可好了，还有啊……”

　　云醉：……！！！等等，前面零零落落的她大概听懂了，不过读了很多书跟对人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云络音也实在听不下去了，琴棋书画，但凡贵门子弟都会。咳，虽然她也对那芝兰玉树的少爷也有所耳闻，不过巷传人家有个青梅。还有大哥是她家大哥好嘛。

　　“雪姐儿，闭嘴了。”她拍开她的手。

　　云醉笑笑：“没事儿的。”嗓音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轻柔绵软，听起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云络音忍不住瞧了一眼云醉，这个堂姐长得也温温婉婉的，嗯，身上的红梅氅子很别致……

　　“音姐儿，前面的那个阁楼？”云醉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子，构造很是简洁大方，虽说在白雪皑皑中匿了全貌，不过却难掩其与众不同的韵味。

　　“那是大哥住的院子。”云络音嘴角不自觉扬起来。“不过大哥有商铺和自个儿的事情忙乎，素日倒是不怎的在宅子里住。”说到这里，她又拧起眉头。

　　所以说她一个人很闷啊。

　　“哎，那个……”云络音想着带她过去看看，她比云醉小，可看起来也没小多少，叫姐姐她可不惯。

　　“你可以叫我小西的。”云醉眨眼看她为难的样子，虽说她真实年龄比音姐儿大些许，不过叫姐姐也许会给她脆弱的心灵带来重击。

　　她，说得是她自己。

　　“二小姐三小姐，青夫人唤两位小姐过去。”这时一个妇人仆子追了过来，并一面儿传达意思一边儿向云醉两人施礼。

　　云霜立时拽住云雪噗噗往前激动的步伐。云雪头疼，嘟嘟嘴很纠结，她也想去大哥的院子啊，平素音姐儿见了，往那儿一站，一凶喊，霜姐儿就拉她走。今儿她俩总不会还这么粗鲁吧？

　　不过……对着霜姐儿突然严肃的小脸，她垂首又睨拉着她的，有力至极的细小手掌，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想哭。

　　终归朝云醉吆喊一句：“堂姐儿，我和霜姐儿先走啦，回头见你!”云霜脸红红地也看过来。

　　“好，霜姐儿雪姐儿咱们回见！”云醉看她们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笑笑便也清脆脆扬声应她，习惯性挥挥手。

　　音色虽依旧柔和，却莫名多出几分豪气。

　　鹿儿默，她家小姐这是又暴露昨日的真性情了。

　　云络音：“……”，摸了摸鼻尖儿，她只是觉得有点画风有点不一样，她觉得一开始自个儿可能走了神儿，乱了眼力见。

　　云醉回神，尴尬地捏了捏毛氅子边儿。好在云络音豪爽直接，笑着打趣，喃了一句：“原来堂姐儿是这样嗬。”

　　发觉云醉里子不是个拘谨小气的人，两人交谈便莫名少了那些官面子，莫名亲近了许多。

　　入了院子，北风缓慢地吹过来，丫鬟们撑着木柄油伞，轻盈的雪花片子搭上人的肩，云醉觉着，云家宅子虽是共一片天地，这方院子却平白多了几分清冽的味道。

　　几人在院子里边儿转了转。云醉眯眼打量：简洁的布局，却又处处透着精致。石凳石桌子，环形花莲池子，旁边儿有莲叶状石雕的喷嘴，假山旁有梅，积雪却清得干净，再往偏点儿瞧——云醉眉轻挑，居然还有几丛翠竹，碧悠悠地在风雪中轻摇。

　　这实在是让她这个南方人觉着很亲切！

　　云醉没好意思再细细看，毕竟这是男子的住所。

　　云络音这会儿却是没法子赏景的，她转首，看向守院的老仆子。“详伯，大哥还没回来吗？”

　　被称作详伯的老人家续着花白的胡须，听着她抱怨的声音，笑出皱纹来，“音姐儿又找少爷，少爷这时辰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别急嗬——”

　　“我才没想见他，老是说话不作数。”

　　“阿音好像又在说我坏话。”一个清冽而低低带有磁性的男子声音这时从众人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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