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错身不识
不过二人却相当默契的很快别开了眼。
“东家，您找老仆什么事儿？”小伙计叫来的掌柜已经上来了，看着少爷神思似乎仍然在窗外，不由得开口喊他。
云络安一动，缓缓转过头来，眼神闪过一丝异光，右手轻握放在唇边，他虚咳了一声。
“周伯，您来得正好，我看街中那姑娘身上的红梅氅子钩织别致，跟前几日我吩咐做下去的款式很是相似，您过来看看是与不是？”
老掌柜的上前迈了一步。眯着眼睛伸着脑袋往外看，大少爷这是说哪个姑娘呢？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挤了。
前几日大少爷作弄的氅衣新款式，拿到店里来不久，不论是面料和绣娘做工，都要用一等一的才成。这氅子还没有开始卖，只是少爷单单让他们加紧做了一件要给南方来的小堂妹。昨日傍晚儿才得了一件成品给云二老爷捎送过去。
少爷设计的金贵东西，怎么可能跟别人撞了巧合去。
哪知老掌柜往外一瞅，那在这雪白长街，分外惹眼的红梅氅子，裹着的娇巧身子就轻易映入眼帘。
他难以置信地闭闭眼，再看。很快就呼呼回头了，那街边小姐儿着的红梅氅子，可不是就是少爷交给他们的图纸一样的款式。
梅花的排列婉转，帽领的倾斜裁剪，那么一大件儿的好皮毛料子，他眼神儿可还好着呐，没看错！
哎哟，好歹昨日送走的成品他是见过的，太像了！
云络安看着老掌柜的表情，眼底笑意闪过，已经了然。
“大少爷——那氅子真的跟您让我们做出来那件儿太像了，嘶……老仆几个可没让几个做工的把这图纸流出去呀。昨日晚上刚做出来一件儿，才送给二老爷送去。”
“其他的事儿可是万万不敢的。”老掌柜苦了脸，这月潮居可是面前这位大主儿开的大产业，远近闻名的铺子。专门卖姑娘小姐们喜欢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这些物件儿。
大少爷心思细腻，每次出的物件儿都别致得紧，别说是蜀丰这地儿，出了蜀丰，这大北方哪家娘子看见都得喜欢啊。
别的店可虎视眈眈着他们呢。
云络安给老掌柜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周伯真是糊涂了，您做事络安放心。您看那姑娘身着我吩咐下去做给堂妹的氅子，怎么就不想想她或许是咱们家的人呢。”
周伯对这话颇困惑，店里可没有这样可人好看的姑娘。
他看向云络安，对上对方含笑的清眸，不由得一拍脑子：“哎哟！莫不是那小姐儿就是云小姐！”
“周伯怕是说对了。”
云络安抿一口茶，摇头失笑又将目光移向窗外。在此之前，他也还未曾见过这南来的堂妹，可刚刚一件这红梅氅子一出现，他却就一眼看到了，并且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只是没想到，这小堂妹比他想象中还可爱呢，倒是与预估的那种规矩温婉的性子有些出入。
小丫鬟鹿儿还在僵硬着脑袋，云醉已经喊了她几声，才晃晃着回过神来。
对上自家小姐的嫣红面颊，嘴角未尽的甜甜梨涡，她心里就突然心塞了。
她家小姐笑起来这么好看，突然就不想小姐嫁人了。据说这北边儿深宅子里可闷可严了，里面的人可不好对付。小姐要是以后不开心了怎么办，要是小姐的夫君对小姐不好又怎么办？
她跟着小姐长大的，小姐对她来说可亲了，反正她不会让她家小姐被人欺负了去。
云醉却不知道小丫鬟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了，“亲亲鹿儿，我们去前面逛逛吧。”她朝小丫鬟眨眼。前面有意思的应该多着呢吧。
小丫鬟红了脸，小姐喊得这是什么称呼，这几日真是越来越爱调笑她。她这个稳重端庄的小丫鬟都快绷不住脸了。
两人继续往前行。
沈庭迟清阔的身躯除却刚刚那一瞬的停顿，便很快淡然往前走。
户生刚刚兀自嘀咕，感觉少爷停了下来，还没反应过味儿来怎么回事。
沈庭迟长靴就又提起了。
他仰头望望，咦？原来是雪停了哩。
接着就欢喜地跟着少爷昂首往前走。与迎面而来披着氅子的云醉两人对上。
小奴仆到处转的眼神儿就停下了，一瞬间惊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这个小姐儿好生漂亮！
他揉揉眼睛，高兴得生怕自己出了幻觉。这是不是大管家说的那水灵灵的南方小姐呀？看起来不像北方的姑娘呢。
他抬头要把这问题问问博学多才的少爷。
却见少爷仍然步子未缓，眼神看着长街前路也没啥偏迟。
云醉此时禁不住欢喜，挽上了鹿儿的手。
小丫鬟淡定不了了，“小姐，这不合规矩，旁人看了是要说的。”
“别怕，说就说呗，旁人的话干咱们什么事儿。”
小丫鬟一时发现竟挣脱不了一向柔弱的小姐的手，微微吃惊。只得无奈放弃。
云醉嘴角浮现一抹笑，甚是满意。
眼盯着同云醉两人就要擦肩错开。小仆子蹦跳着示意自家少爷，赶紧看过去看过去，却没换来沈庭迟一个侧首。
小仆子心想，少爷到底看没看到那小姐呀，红梅大氅子艳艳的，估摸着是瞧见了吧？
少爷定是瞧见了，可少爷这性子，哪会像他们这庸俗没见识的奴才，一见到难得的人事儿就挪不开眼了。
长街雪落后，细腻景致间，梅香与酒气飘散，热闹却并不喧嚣。谁说不正该是有缘人相遇结识的好场景？
不过惜在两人却都没侧一个首，高低肩头转瞬错过，红梅脂粉香，湮没人群中。平添今后太多曲曲折折。
月潮居的窗前，云络安瞧着沈庭迟儒雅颀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由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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