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中枢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一百多年荏苒而逝，连圣地中那些精美绝伦的宏伟建筑，大多都已化为腐朽，可少女却容颜不改，风采依旧。

　　其实，她能从当年的浩劫中幸存了下来，许子安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她与扯断许子安手臂的男子，在圣地中身份地位相当，一身修为必然也深不可测。

　　只是，这少女虽然也如那男子一样，目光呆滞无神，意识浑浑噩噩，神情茫然，但衣衫整洁，毫无破损，而且发丝如绸，绝无凌乱，像是经常打理过似的。

　　这倒是让许子安感到有些惊奇！

　　难不成这少女的元神，受损得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所以还保留着一些基本的理智？

　　眼见着少女顺着湖岸长廊而去，绝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华之中。许子安突然想起阐长老曾警告他的话——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晚上都不要出门！

　　他轻咬舌尖，将好奇之心吞回了肚子，然后把窗户一关，回到床榻倒头睡去。

　　自从吃过一次不听劝告的大亏后，许子安可是彻底学乖了。

　　任她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又与我何干？

　　谁知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许子安就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因为窗外又响起了跟之前一样的脚步声。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再次来到窗前，探头一看，果然是那少女，正原路飘然而来。

　　真是怪事！

　　怎么一会不见，她头上竟盘起了发髻？

　　许子安眯着眼睛，就跟见了鬼一样，满脸不敢置信，他先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后来却发现不是。

　　那种发髻名叫凌虚髻，属于交拧的发式，其髻交集拧旋，悬空托在顶上，除非她拥有正常人的理智，不然她自己绝不可独自完成。

　　这…到底怎么回事？在这废墟荒地，是谁在深夜里帮她打理了头发？

　　联想起阐长老那句警告，许子安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

　　一大早，许子安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阐长老便如约而至，并将他从床榻上拖了下来。

　　“跟老夫走！”阐长老行事如风，毫不拖沓。

　　微阳初生，晚雾未散，穿过重重废墟，阐长老领着许子安来到一座垮塌的宫殿前。

　　富丽堂皇的宫殿，以重檐庑殿顶的样式建造，虽在当年的浩劫中倾塌大半，狼藉遍地，已不复曾经的宏伟壮丽，但气势犹存。

　　宫殿的正东、正南、正西与正北，各分布着一座木质的摩天尖塔，重檐飞栋，窗户洞达，十分壮观。

　　它们高度和样式相仿，足有三十七重高，都按照楼阁式的风格而建。

　　在岁月的消磨下，四座塔楼皆失去了原本的鲜艳色彩，表体的彩漆早已腐化成了象征死亡的黑色。

　　许子安曾在远处见识过它们的英姿，三年过去了，黑色腐灰依旧在空中飘荡，建筑构造虽多有破损，但整体似乎仍十分坚挺，至今没有要倾倒迹象，堪称奇迹。

　　“这座宫殿是整个圣地的中心，它地底有一处空间，是九黎大阵的核心阵纹所在，也是控制整个大阵的中枢机关！”看到许子安正迷茫地环顾四周，阐长老出言解释道。

　　“可它已经倾塌成这样了，入口还在？”许子安好奇地问。

　　“看到它四周高耸的塔楼了吗？”阐长老朝远处指了指，道：“九黎大阵将方圆数十里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向圣地上空汇集来后，大阵的防护天幕便如一张无形的大网，会将灵气凝聚接引向那四座塔楼，再由它们将灵气导入地底的阵眼之中。这四座塔楼的地底，也有前往大阵核心的通道。”

　　“这些塔楼现在仍在接引灵气吗？可为何，我什么都没看到？”许子安定睛望去，除了不时飘落的黑色腐灰，他并有任何发现。

　　“你尚未修行，自然感知不到灵气的变化。”阐长老声音沙哑地道。

　　随后，他领着许子安走向了最近的一座塔楼，当楼底腐朽的大门打开那一霎那，许子安就愣住了。

　　原来塔楼内部是中空的！

　　这样形容或许并不太准确，毕竟，这世上所有的塔楼，内部都有一定的空间。

　　但这座塔楼却不一样，里面简直空旷得有些过分，除了一根直达塔楼顶端的巨大石柱，再无一物。

　　仿佛整个建筑的存在，俨然只是那根石柱的一道外在装饰罢了。

　　那根笔直高耸的圆形石柱，大约有两位成年男子合抱那么粗，表面积满了灰尘，也看不出是何种石料。

　　一踏进大门，一阵清新的气息就扑鼻而来，许子安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他知道这是浓郁的灵气在发挥作用。

　　他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阵眼前的石柱，而后缓步上前，用手轻抚去了上面的一片尘埃，阐长老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是什么东西？许子安大感惊奇，他从未见过这种石料！

　　只见这石头似玉非玉，色泽微白，晶莹剔透，没有丁点杂质，摸起来还有温润之感。整个石柱浑然一体，而且是实心的，表面摸着凹凸不平，细看之下许子安才发现，原来上面还雕镂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是什么石料？”许子安回头看向阐长老。

　　“那是灵石，是一种蕴含着大量灵气的天然矿石，在修真界，它也是唯一流通的货币，价值绝非金银等俗物能比，修士甚至可以直接摄取其中的灵气，以供自身修炼。”

　　“像这么大的灵石，应该很珍贵吧！”

　　“岂止是珍贵，这样品质上乘，几乎没有杂质的灵石，随便拿出巴掌那么大的一块，都能在外界引人觊觎。这样浑然一体的巨大灵石，在极品灵脉中都千年难遇，而且还要保证在漫长的开采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裂口，那就更难能可贵了，堪称绝世之宝！”阐长老脸上虽没表现出来，但语气中也颇有些惊叹之意。

　　“其他三座塔楼之中，也存在这样的灵石柱吗？”许子安瞠目结舌地道，一时间，眼睛再也无法从眼前的石柱上移开了。

　　“不错，四根巨大的灵石柱，皆是举世罕见，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宝，是创教始祖天澜神女历时数百年的时间，寻遍天下所得。”阐长老感慨道，“九黎大阵汇集而来的天地灵气，正是由这些灵石柱为导体，而引向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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