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能说的秘密
朱凡估计没错,女儿和李萍之间应该是有过什么误解,一定有过深刻的伤害,他一直不知道的伤害。
直到这一刻,谜底刚刚被解开,他有出乎意料的惊讶,凭他从骨子里对李萍的了解,这本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故事。
他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一个九岁小女孩在拿着妈妈买的玩具被扔到海里,是多么的无助,他听了有些难过起来。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才这样,你从没提过,我从没听过。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没告诉我。”
“因为那年你们回家过年,多数时间带着我走亲戚,在沙港我和小伙伴的快乐时光在海边,小伙伴也是一样。终于,年要过完了,你和李萍阿姨就要回花城。”
“发生了什么?”
“那天,天很蓝,风很柔,海水的波涛却依旧滚滚,我和小伙伴积压了好几天没相聚,所以玩得很欢。老远老远我看见李萍阿姨走过来。”
她喊道:“小浪,回家吃饭。”
朱凡道:“那天怎么我没在身边,我到哪去了,李萍怎么会单独去喊你呢?”
“事实正是如此,或许你正忙,叫她喊我,那时,我很喜欢李萍阿姨,因为在我眼里她是真正的医生。妈妈送给我玩的一套医生工具箱一直留着,留着留着,爸爸居然真的找了一位医生回来,我觉得真神奇似乎妈妈变回来了,于是,我认为李萍是变回来的妈妈。”
“所以,在那之前你没抗拒过她,那又怎么会丢掉玩具。那天,你也把它带在身边了吗?”
“对,尤其去海边玩我会带上,因为我觉得妈妈会随时出现,只要有了医生的工具,听到妈妈的呼喊,马上可以拯救她。那时,我已经知道妈妈真的死了,不是何仙姑,也不是海上仙子,这是爷爷安慰我编的故事,但我却幻想着妈妈会回来,这个医生宝盒能救她。”
“啊!你的心里一直期盼着妈妈从海里游出来,医生可以救她。”
“是的,李萍阿姨过来时,我骄傲地对小伙伴们说,你们看,那是我的阿姨会打针。这时阿姨已经过来,我拿出了那套医生的假听筒假针给李萍阿姨看,以为她看了会很高兴,因为在我心中她在医院工作就是医生。”
没想到,她看后眉头一皱,有些大声地说道:“小浪,大过年的,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霉气,扔掉吧!这是很小时候的过家家游戏,你这么大了不玩这种东西了。”说着就要拿走我的东西。
我马上抱紧,“不要,你不喜欢这个吗?”
李萍生气地道:“不喜欢,本来过年休假是开开心心的,你怎么要要提打针,不吉利。”
我有此疑惑道:“你不是医生吗?”
“不是,我是护士,是打针的护士。”
“你是个假护士,我不喜欢你。”
她看我生气了,就逗我,“好了,回家吃饭吧,爸爸在家等你呢!走吧。”
她走过来,哄着我,我也很快的象没事儿一样跟着她,我放松了警戒,她说:“小浪,我来帮你拿手里的东西吧。”
我同意了,我也跟着她往家走。没想到等我没注意的时候,她已把那套工具扔到了大海里,当我看到时,已被波浪卷起漂在海面。
我傻了眼的喊道:“那是我妈妈买给我的,你怎么能这样,你要把她捡起来。”
“听阿姨说,过年不要带这些,我们才会有好运气,你才会有好成绩。”
我的眼泪水已流下来了,“那是妈妈的,我要捡回来。”说着就往海的方向走去。
她呵斥道:“不准去。”
我说:“为什么,谁叫你扔掉我妈妈的东西,我不喜欢你。”
“你妈妈的,更加要扔掉,你妈妈本来就是短命鬼,难道留着你妈妈的遗物,让我也要象你妈妈那样短命吗?丢掉,才是最好的,以后再也不要看见它。”
我哭着说:“不要,不要,怎么可以这样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喜欢的李萍阿姨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居然说妈妈是短命鬼,我拔腿拼命就往家跑。
她见我往家跑,跟在我的后面喊:“小浪,慢点跑,阿姨没有恶意,这个扔掉是对的。”她还在坚持自己是对的,我的心里已恨透她了。
“到了家,爸爸你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在家里,我哭着对爷爷说了发生的事情。爷爷只是抚摸着我的头说,阿姨没有恶意,只是想你和爸爸过得更好。但她不该骂妈妈,这个不对的,但李萍阿姨是为了家好,才这么做的,别怪她。”
“她骂妈妈,不对。”
“是不对,呆会儿爷爷去说她。你别跟爸爸说这个事,爸爸会伤心的,如果让他伤心,爸爸不见了怎么办,就只有小浪一个人了,千万别说,让爷爷去批评李萍阿姨,记住,这是我和你的小秘密,爷爷知道小浪最听话的。”
朱凡表情有些严肃的样子,“所以,小浪你就真的没对我说。”
“是的,爸爸,这是我和爷爷的秘密。”
听到这里朱凡已经完全了解到事情的全部,他把酒杯里剩下的半杯红酒一口喝了下去。
他知道,小浪的爷爷什么风浪都见过,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自己和李萍结婚仅一年,韩湘湘在朱凡的心中并没有走远,若这个时候听到李萍骂她短命鬼三个字,他刚组建的家庭马上就会要散伙,爷爷不希望是这样,他希望刚刚走出痛苦边缘的儿子幸福,所以再三嘱咐小浪千万不要说。
朱凡叹口气道:“爷爷真是用心良苦啊,小浪,你还真听了爷爷的话一直把这件事憋在心里面没说。”
“是的,我把这件事埋在心里直到这一刻,除了爷爷奶奶知道,我就再也没说过,我已经失去了妈妈,可不能再失去你!我听进去爷爷的话了。”
朱凡点了根烟,沉默半响,“爷爷若不阻挠你说出口,我相信肯定与李萍早分手了,你妈妈尸骨未寒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跟她生活在一起。”
小浪听到爸爸这样说,忽然就后悔了没遵守爷爷约定,他一下子领悟到爷爷是为了爸爸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为了爸爸的幸福,才要她闭口不谈的。
小浪缓和住心情,“爸,你没什么吧!虽然从那以后我一直恨着李萍,可是当你第一天晚上接我放学回家时,听到你说感谢李萍阿姨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时,我真的没有那么强烈地在A市时恨她的心情,我似乎有些理解爷爷的含义,只是心里不能接受她,我很矛盾。”她内心的善良显而易见。
“是的,我听了更矛盾,我不知道会有一个这样复杂的故事。李萍或许前半部分的行为初衷是好的,让你,让我丢掉过去,珍惜现在。但她真不该那么可恶地中伤湘湘,湘湘惹了她什么。”
“爸,你恨她了。”
“我说不出恨,听了有些反感,我真没想到她曾经伤害过你。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
朱凡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起桌子的车钥匙,“小浪,已凌晨三点了,咱们回家吧。”
他们走出夜宵店,刚才的快乐已没有,剩下的是他们曾在的这个故事里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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