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打开话闸
妈妈的一席话,颇是说中了吕云翔的心思。
虽然说自己读书一直算是成绩好的,可也不是极度爱学习的那种,这高三几乎每天从早上八点进校门,到晚上十一二点,能让人觉得有幸福感吗?
不会,这个时期的学生是在物质充裕里没有幸福感的一代,童年的天真没有脱去,就被塞进厚重的学习里。
正值爱玩年龄的青春年少,他们是被剥夺自由呼吸的一代,是电子产品绑住宅在家里远离大自然的怀抱的一代。
所以,徐莎一点都没有说错,她看着儿子的童年与自己的多了物质少了快乐,这种伤感在吕云翔和周杨这些许许多多的同学中一定都存在。
学习的快乐若能赶超在比别的同学优秀上,这就是可以让他们感到幸福的钥匙。
“妈,你说得对,我不觉得幸福,一天大量的时间在我最想玩的时侯,我失去了打篮球,看电影,爬山,体育锻炼的时间,每天一醒来,压力就象高压锅里盖着的气流,急待晚上读完书回来放气。”
徐莎心疼地抱着儿子,这是她们母子这几年来心如此接近的一次,她感到了儿子砰砰砰直跳的心脏,她懂,儿子高三的学习就是千斤顶压在头上。
她平时看到吕云翔脸上的笑容是一种被压抑着的笑,根本谈不上敞开胸怀,他笑不出天真无邪的童年少年,因为被禁锢在小学中学时代的教室。
教室是育人的地方,却又是限制自由的枷锁,这一代人越来越被禁锢在这个方寸之地。
徐莎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儿子说出了自己不快乐的心思,但也必须鼓励他。
“翔子,既然我们生活在这片热土,时代不同,要求不同,你们不可能象妈妈那一代内心自由,没有压抑的学习,但刻苦的本质是不变的,懂吗?学得多,有文化;学得少,没文化,这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妈,我懂,我会努力的。”
“妈妈理解你们的苦恼,过了七月,你就会开心,你就会为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而自豪。”
“不管怎样,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来到国美,我已在进步。”
“好样的,儿子。”
徐莎望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满是怜爱。
“翔子,现在已经很晚,你也别画了,把手洗干净,妈妈去给你煮一碗面条。”
“好。”
这时,徐莎的脑海闪现出了晚上在家吃饭小浪同学的影子,她看得出这孩子是有心事的,因为她看不出快乐的样子,她想,或许这就是高三学生的共性。
她记起从小就印在自己脑海中的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尽,学海无涯苦作舟。
眼前刻苦的儿子正是一点没错的印证着寂寞是为了求索,求索是为了生活。
“来,吃面吧。哎,妈这一下子忽然想起晚上来家吃饭的那个女生,得自己准备宵夜,怪可怜的。”
吕云翔听妈这么一说,反倒才从杂乱中想起小浪,他真奇怪,妈妈这三更半夜的提这事儿。
徐莎也认为自己奇怪,担心自己儿子早恋的对象,却可怜女生独自生活的孤独无助。
这就是母亲的情怀,掩藏不了爱孩子最柔软的一部分。
“你担心她吗?”
“哎,不能说担心,我只能说艺考生真的不容易,其实,你们比普通高考生要懂事得早,因为艺术让自己变得强大。”
“妈妈,你很理解我们。你认为她一个人出来租房,然后学习是很了不起的,你认为她很强大。”
“有一点钦佩她有独立能力。”
吕云翔发现妈妈说得对,他放松警惕露了一句,“她爸是美协主席,在花城有点名气。”
“啊!真的吗!”
徐莎根本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不骗你,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自己说的吗?”
“不是,有一日我跟陈升老师一起去看一个车祸病人,没想到正是她爸。”
“这个对我们当时去的三个人太突然了,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会是她爸。”
“你们三个?”
“对,还有校长,我们一起去的。”
“以前你们不知道她爸的头衔。”
“她高三才转过来,这个真的没人了解。”
“哦,这女孩子清秀,但看不出傲骄,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刘莎说这话时,看到儿子打开了话闸子,她偷偷看了一下吕云翔,看见他的脸上有一丝惊讶,也有一丝笑意。
他没有吭声,自顾低头吃着面条。
刘莎看得出女生家境是不错的,从她的穿着精致,谈吐文雅,还是能略知一二有无教养。
只是,当听到她爸的身份后,更加多了一层对这个女生的好感,有时,身份是改变印象的重要条件。
花城一中大多数学生是家境殷实,一般家庭没有经济实力,还真的别想读这个中学,穷人不读艺校,艺校不收穷人,这是铁定的双向选择。
“这女孩子画得怎样?”
“挺好的。”
“我想,她应该不错,父亲是画家,耳濡目染会比你们强。”
吕云翔不知道妈妈突然怎么这么感兴趣这个话题,他并不想继续聊下去。
“妈,别管人家那么多,反正我和她都到了关健时刻了,一只脚踏在国美门边,一只脚踏在门里悬着,七上八下的。”
“嗯,先过这一关,才有下一关。”
“对。”
吕云翔吃完了面,走进洗漱间,收拾了十来分钟回到卧房,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徐莎反倒难以入眠,从小浪进家门,然后到了解她的家境,在这个过程她与儿子谈话的观察中,她觉得他俩关系不是一般,她不知这种感觉是否正确。
其实,作为母亲,很喜欢去打探儿子不愿揭开的内心世界,但这个时期的孩子是保守的,不愿与家长分享自己的快乐与悲伤,大多数时候独自捂着。
她曾有过多次想走入儿子的世界,可是被他严严地关上了那扇门,她走不进去。
高中阶段,家对于吕云翔仅仅意味着是旅馆,学校才算是他青春留下最多的地方。
徐莎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看到儿子隐藏的一面,所以她象王婆婆的裹脚又臭又长的问了一长串,直到儿子开始表示不耐烦,才罢手。
陪读的孤单是一种另类的付出,她慢慢睡着了,作梦梦见儿子与这位女生正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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