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之桁咬咬牙，对王不二说道，“你只肖说，哪怕就是上山入海，我也将东西寻来。”
他的面色凝重，王不二有些愕然。
她转过头，眉间微皱，实在算不上清楚，“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重视，甚至是拿出来一副势必的决心出来。
明明不管背后的人是谁，都摆明了不会是针对王家。
王之桁也只需要顺水推舟，只是做个证，自己确实看到了这个东西。
眼见为实，他也是真的见到了，并没有说假话不是么?
而他现在却放弃了这样一份唾手可得的安宁，选择去走一扇窄门。
一扇注定会遍布荆棘的窄门。
王之桁抿唇，郑重吐出来几个字。
“主不明，下不安。”
“即使王家会因此颠覆，你也要去践行？”
这本不该是他们这样的家族该做的事。
王家嘛，只需要看看天象，测测土地，建建皇陵就好。
然后等着皇帝将饭喂到他们的嘴巴里。
这样就是最好的状态。
“王家早就在局里了。我们若是不做些什么，王家也迟早会覆灭。”
王之桁回想起在父亲书房中偷听到的那些东西，脸上逐渐失去了色彩。
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将他过往一切坚信的东西，都劈了个粉碎。
王不二从他的反应中隐隐觉察出些东西出来，但她终究也只是将自己的疑惑藏在心底。
其实她早就猜到那些事情里有谁的手笔了，不是吗？
王不二与王之桁拉开
距离，回到墙边上，站在某一处，伸出手在那碳化出来的，从白净光洁的墙纸里生长出来的文字上反复抚摸。
她的动作又轻又缓，好似在抚摸上等的丝绸。
忽然间，王不二袖中抖出来一把短匕，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插入了墙壁之中，然后，向下一划拉。
那墙纸厚实，足有半寸，她划下来一块，又将墙纸从中间剖开。
王不二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手上沾了些细微的粉末。
果然如此。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这便是问题的所在了。
王之桁是晚上看到了这两行字，可如何想来，火把的温度再高，也决不能在保存墙纸完好无损的前提下，将这些文字全部显现出来。
只能是其他东西。
荧光石的粉末。
这个时候也叫夜明珠，白日里受热受光，在夜间能够散发出荧光色光亮。
这也决定了就是真的来了个知道白纸受热能够显出字来的暗门的人，证明了是人祸而非天灾，也无济于事。
因为在众人都以为真相大白的那天晚上，这张墙壁上，竟然又出现了字。
在短暂心安后的怀疑，那必然是最为致命。
残灯复明，死灰复燃，不外如是。
王不二将手指举到王之桁的眼前，让他能够看清楚她手上的粉末。
“传闻，春秋战国，随侯外出遇蛇，蛇成两段，随侯命手下治蛇，蛇乃龙王之子，携明珠以为报。此珠径盈寸，纯白而夜光，可以烛室。后人谓之—
—随侯珠。”
王不二红唇轻启，只是每多说一个字，王之桁眼中神色便暗淡一分。
莫非只能如此了？
等到京都风云起的时候，去朝堂上做个人证，表明自己真的见到了墙壁上的字。
这才是为何王不二说此物不易得的原因。
那墙纸上能够显现出来字，无非就是找上些含有柠檬酸的山楂之类的水果，绞成汁，往白纸上一写，加上火一烤罢了。
可这荧光石，又要哪里去弄？
王之桁不肯认输，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艰难开口，“莫非真的没有法子了？”
莫名的，他就是觉得王不二有法子。
“有。”
这个字，好不亚于天籁之声。
王之桁几乎是瞬间恢复了色彩，急忙问道，“是什么法子？”
“随侯珠不见踪影，但天底下并非没有与随侯珠一样材质的东西。”
王不二淡淡瞧了王之桁一眼，只等着他继续问下去。
“那此物现在在何处？”
王不二突然轻笑一声，语气间颇有几分轻松，“好巧不巧，秦王府便藏了一颗。”
江景和打仗时收来的家底，先前将库房钥匙交给她时，她就瞧见了那闪闪发光的大珠子，着实喜人得很。
只是后来离开王府时，她也将钥匙一并放在他书房的书案上了。
南山小苑锁起来，什么也没有带走。
如今若是要拿到它，必定要去一趟大相国寺。
可皇帝在大相国寺设下的明桩暗桩，差点能够剿灭一支农民起义军。
这一
去，消息便要传到皇帝手上，王家，可就真的被打上叛臣的印记了。
去，还是不去？
王之桁今日的心情，属实是大起大落。
这一桩又一桩接着，若不是他正值青壮年，身体好，只怕是要被王不二这样大喘气的讲话方式给活活吓死。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王之桁只是一个继承人，不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也做不了王家的主。
而如今能做的了王家的主的那位，怕是还没有决心打算如此早就与皇帝在明面上撕破脸。
那到底是他的好君王。
“之辞，可否……”
“不可。”
王不二当然知道他嘴里会吐出什么话来。只是开了个头，便坚定不移的拒绝了。
他想要让王不二走这一趟。
王不二到底是秦王殿下从益州带回来的，又知道王府内宝物这样隐秘的事情，关系必定不菲。更加重要的是，小姑姑早些年与王家决断，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关系疏远的王家表小姐。
她去，再合适不过。
“表兄，此行并不简单，甚至于拿到那颗珠子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向秦王殿下表明你的立场，至少让他知道王家有一部分人是拥护他的。这趟路程，关系着你能不能为王家搏出个未来。”
看着王之桁仍在迟疑，王不二继续加了一把火。
“表兄以为，凭王家为陛下办的事情，日后秦王殿下上位之时，会不会是王家灭亡之日？”
那句江邺亡，恐怕还能包括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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