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提督的决断
警戒‘跃迁脱离点’的守备舰队，在此前的数日内已经和联邦舰队进行了多次确认通信。
这种已经超出正常确认频率的确认通信，也让星系守备舰队指挥官金梅尔少将非常不爽。
在他看来，那些躲在远处的联邦舰队指挥官与其说是自开战以来打满全场的‘老兵’，不如说是一帮被战争吓破了胆的家伙罢了。
卢比昂星系的太空，除了几个大型殖民、工业卫星城外，目前基本都掌握在星系守备舰队手上，理论上来说并不会有什么隐患。
而且对方是两支满编的联邦海军主力舰队，又不是载着一堆有钱老头老太太的旅游船团，真要是有什么问题两支舰队里几千门重粒子炮也不是用来放礼花的。
尽管金梅尔多次向自治政府抱怨，联邦舰队这是在做无用功，将守备舰队的主力拖在这里后，不仅让那些变节的叛军战舰胆子越来越大，而且也无法对阿特拉斯的舰队形成有效威慑。
但自治政府却依旧再三强调，守备舰队必须按照和联邦舰队指示行事，并告诫金梅尔少将绝对不要擅作主张。
因为国务卿戴维斯在卢比昂五号上遇袭这件事，现在也没有查清到底是谁干的，防空车里被击毙的那几个士兵背景身份一干二净。
甚至干净到有些反常。
所以卢比昂自治政府目前还在掘地三尺的挖掘线索，甚至不惜主动邀请联邦中央情报局参与到调查中，以此来自证清白。
而这也只是卢比昂星系行政长官艾利克斯为了证明清白，打出的‘组合拳’中的一拳罢了。
在事件发生后他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联邦政府解释，此后更是难得的大幅降低姿态，生怕出了什么问题让联邦直接打过来。
所以对于金梅尔少将的抱怨，他直接在信道宝贵的加密实时通讯里骂了回去。
本来联邦就一直没有打消对自治政府的怀疑，你这个时候不按人家要求的做，反而一个劲的让对方的舰队直接进场.这要是让联邦政府认为守备舰队这边是打算‘请君入瓮’就搞笑了。
——
“离下次约定确认通信时间还有多久？”
“一小时二十八分钟，将军！”
听到脚下这艘旗舰舰长的回答后，舰队指挥金梅尔先是因为时间的缩短而稍微松了口气，随后则是因为‘将军’这个称呼而感到暗爽。
尤其是这个称呼还是他此前的‘老对手’——与他一同竞争卢比昂星系守备舰队指挥官的另一名同期军官口中说出的。
他们两人当时都是守备舰队中战列舰的上校舰长，也是自治政府那边最后敲定的两个人选之一。
不过由于金梅尔平日里比较会来事，和包括艾利克斯在内的自治政府当中的一些主要官员走得比较近，所以舰队指挥官的职责最后也成功落到了他头上
“‘将军’.多么美妙的称呼~”
金梅尔在心中暗自得意的笑道，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手段有什么不好。
平心而论他与竞争对手之间的业务能力并没有什么差距，谁上位对于守备舰队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而他自认为在自治政府内部的人际关系处理，本来也是舰队指挥官应该具备的能力，不然每年拿来那么多经费分到舰队这边来？
短暂的暗爽结束后，金梅尔也重新回到了状态当中，在提心吊胆了两个半小时，却依旧没发现阿特拉斯集团舰队的影子后，这位守备舰队指挥官提起来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跃迁离开星系了，毕竟来到卢比昂星系的阿特拉斯集团舰队的规模就那么大，面对两支联邦主力舰队和一支星系守备舰队，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他相信以阿特拉斯集团在‘坊间传说’中可以监视全世界的情报获取能力，绝对已经获得了联邦舰队即将抵达的消息。
所以对方极有可能在最后关头决定将舰队撤走，不然等联邦舰队抵达了，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这位指挥官心里做出了决定：
“通知在卢比昂五号轨道上的各个清剿分舰队，对‘地月’之间的区域以及月球轨道再进行一次侦查，不要”
只不过还没等他的命令说完，就听到战术信息协调官发出了警告。
“报告！长波雷达在G9区域发现大量不明单位！距离过远暂时无法与特征库进行识别，但舰载管制人格判断疑似为大型舰队！”
金梅尔身边的舰长听到这话后，立马转头看向了他，虽然对于在竞争中输给金梅尔有些不爽，但在战斗中这位舰长依旧保持着100%的配合度。
“光学、红外/紫外监视影像发现什么了吗？”
“抱歉将军！这片区域正对着恒星‘大卢比昂’，光学、红外/紫外监视单元暂时无法进行识别！”
听到这话，金梅尔立马看向了舰桥中央的全息投影平台，上面的三维模型上已经在G9区域标注出了一个代表‘不明单位’的黄色标记。
而守备舰队、黄色标记与大卢比昂恒星，此时也正好处于三点一线的状态，所以光学和红外传感器捕捉到的宇宙背景并不是冰冷黑色，而是像一个大号探照灯一样的‘大卢比昂’。
再加上在恒星散发的光辐射影响下，这些‘不明单位’的表面也会快速升温，这也导致识别效果变得极为有限。
“大型舰队.会是阿特拉斯的主力舰队提前抵达了吗？”一旁旗舰舰长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金梅尔现在并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所以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前我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如果单从分析的角度来说，确实也有一定的可能”
金梅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数秒的对策，紧接着在‘舰队指挥官’的座椅上直接开口下令道：
“将信息同步下去，同时第二驱护分队脱离舰队阵型，向G9区域靠近并进行警戒！全舰队调整阵型为箱型阵，航向不变，舰船轴向朝目标区域调整30度。”
在金梅尔的命令下，原本在按固定航线巡航的守备舰队主力重新‘活’了过来，并像海中的沙丁鱼群一样调整起了阵型。
而几乎是在整个守备舰队完成轴向调整的同时，战术信息协调官也报出了一条新的信息：
“第四清缴分舰队报告，他们在卢比昂五号的高轨道上发现了一枚伪装成残骸的通讯中继卫星，并截获了一条阿特拉斯舰队的通讯！”
听到这个消息的金梅尔眼睛一亮：“完成解密了吗？”
“报告将军，第四清剿分舰队已经通过舰载管制人格‘并联’解密的方式，暴力破解了一部分信息！”
“念。”
“旗舰突击.恒星背光进攻佯攻方向方案C”
战术信息协调官报出一串断断续续的关键词，虽然报到后面已经开始变得完全无法理解，但前面解密出的这些关键词，还是让金梅尔与他身边旗舰舰长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果然还是要向我们进行攻击吗？”旗舰舰长开口道。
“前提是分舰队发现的伪装卫星是真的，截获的这个通讯也是真的”
金梅尔眉间挤出了个‘川’字，同时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不觉得我们截获这个通讯以及解密的过程太过顺利了一点吗？而且还是如此重要的作战部署，就这么被我们轻易的发现了？”
旗舰舰长也点了点头：“确实来得太简单了，而且还刚好卡在这个时间点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位金梅尔的‘手下败将’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思考下去，就听到金梅尔突然开口说道：
“帕劳，我们刚刚在发现不明目标后，都做了什么操作？”
“您派出了一个驱护支队前出侦查，同时下令舰队调整阵型，并在不改变航向的情况下调整战舰轴向等等！”
被唤作帕劳的旗舰舰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看向全息投影平台上的三维模型，并立马让舰载管制人格代入一些参数进行计算。
很快，一道红色的虚拟航线就从卢比昂五号的方向开始延伸，并带着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度一头撞上了代表守备舰队的蓝色战舰标志。
从阿特拉斯舰队目前已知的最后位置来看，假设对方在进入隐秘行动状态后就在朝这边机动的话，那么是可以在失去踪迹后的这段时间里绕行到‘预定跃迁脱离点’附近的。
看着全息投影平台上，根据舰载管制人格计算划出的航迹线，这位旗舰舰长重新看向了金梅尔：
“将军，如果这个被截获的通讯是用来迷惑我们的，那么很有可能大卢比昂方向才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佯攻方向，而舰队刚刚的朝向才是敌人真正的主攻方向！”
听到帕劳的话，金梅尔并没有立即表示肯定，而是开口下达了新的命令：
“通讯参谋，将计算出的敌方预测航迹同步到左翼的分舰队，让他们将战舰轴向重新调整回去，然后放出战术探针组成探测矩阵，对航迹线方向进行侦查！”
“是，将军！
第二分舰队注意，这里是旗舰‘巴尔干人’.”
负责舰队通讯的通讯参谋立马将相关信息进行了同步，然后在指向通讯频道中向左翼的第二分舰队传达了来自舰队指挥官的指令。
而金梅尔也在舰桥指挥层一侧的巨大屏幕上，放出了旗舰左侧光学、红外传感器以及合成孔径雷达这些探测单元通过处理后合成出的画面。
在通过多次放大后，舰桥上的众人很快看到了第二分舰队的舰船像在原地转圈一样朝着指定方向慢慢转了过去，接着再一次拉大各舰之间的间距。
紧接着一个个‘绿色小三角形’就从战舰内部被放了出来，并在各自战舰的附近组成了一个个矩阵。
虽然众人只能看到这些系统自动标注的标志，但他们也知道这是第二分舰队在展开舰队级探测矩阵。
这道由分舰队所有战舰探测单元，以及释放出的作战探针组成的大型矩阵，就像一个快速组合出的手电一样照向了‘一片漆黑’的前方。
这种舰队级探测矩阵的探测精度并不能谈得上有多高，但极高的探测距离和极大的探测面，还是让它成为了独立舰队在对未知空域警戒时的好帮手。
因为这种长距离警戒更多的是为了让舰队在远距离发现目标，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而不是去锁定目标的具体方位。
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战舰上装备的其他针对性更强的传感器和探测单元也会进入它们的‘舒适区’，然后逐渐派上用场。
很快，第二分舰队就传回了让金梅尔和帕劳有些激动的消息。
“第二分舰队报告，V6区域探测到疑似舰队的大量不明单位，而且从回波特征上看，似乎是一支轴向指向了我方的舰队！”
在战术信息协调官报告的同时，第二分舰队探测矩阵传回的雷达成像画面也同步出现在了舰桥的一处屏幕上。
那些与战舰正前方或正后方投影面特征高度相似的白色图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屏幕。
“果然.”
金梅尔不禁握紧了拳头，要不是自己察觉到了问题，那么刚刚很有可能就上了对方的当，然后将整个舰队的侧翼暴露在敌人的炮口下。
他都不敢想自己的舰队到底会遭受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而他身边的帕劳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庆幸金梅尔提前察觉到了不对，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将军，这个规模比起之前我们侦查到的阿特拉斯舰队数量高出太多，难道真的是他们的支援舰队提前抵达了？”
“不知道，毕竟我们没有侦查到对方支援舰队入场的动静，但也不能排除对方确实已经秘密进场的可能性。”
金梅尔嘴上开口回答着帕劳的问题，但实际上心里却开始纠结起了新的问题
万一那个被截获的通讯是真的怎么办？
万一阿特拉斯的作战舰队真的就是从大卢比昂的方向背光进攻怎么办？
万一对方的指挥官是个玩心理战的高手，提前‘预判’了自己的‘预判’，故意设下这个陷阱等着自己踩坑怎么办？
当这样的问题一起涌上心头后，金梅尔立马开始变得有些筹谋不定起来。
他发现自己正在做一道关系到舰队生死的‘选择题’。
如果自己选对了，那么此战的战前博弈环节，很有可能被写入后世的教材，而自己也将青史留名。
如果自己选错了.
倒也一样会‘青史留名’，只不过会变成阿特拉斯舰队的背景板。
金梅尔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给自己上压力，他只是觉得自己的选择和接下来的命令将变得极为重要。
在这一刻，这位新晋少将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提督的决断’——这个让所有海军指挥官‘魂牵梦绕’的关键时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卢比昂星系守备舰队旗舰‘巴尔干人’号的舰桥上，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现在是一个可能决定众人未来的关键时刻。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舰桥最显眼处的金梅尔，整个舰桥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些仪器运行的声响。
这种紧张到让空气凝固的氛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就在有些舰员已经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之后
舰队指挥官金梅尔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第二驱护支队保持对G9区域的警戒，提供侧翼方向上G9区域不明单位的预警，其他舰队调整轴向，与第二分舰队保持同步.”
说到这里，金梅尔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发布全员战备（General Quarters）”
当这个刻在所有海军骨子里的简短词组出现后，‘巴尔干人’号的舰桥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被投入了一组高能炸药般，在片刻后立马炸开。
所有人都立马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眼前的工作台上，而守备舰队所有战舰的全舰广播中，传来的声音也瞬间让舰上的所有人都绷紧了弦。
“全员战备，全员战备，所有人进入战斗岗位，我们即将与疑似敌方舰队的目标接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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