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34章那个小荷包啊
族长娘子走了后,希锦心里有片刻的茫然,她想着要问问阿畴,不过阿畴如今并不在府中,反倒是那燕关和楚水在,她问那燕关和楚水,两个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只说今[ri]有个客人登门,估计殿下马上回府,但是回府后,得先见客人。
客人?
希锦也是纳闷,想着他如今忙得不着家,说是什么有公差,也不知道来汝城能办什么公差,她也懒得问。
结果如今他那样孤僻冷清的人,竟然也学会了人情往来,现在竟然有客人了?
希锦有些心烦意乱,想起之前自己家中是有《大昭会典》的,那书比砖头厚,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儿,希锦平时当然懒得看。
不过现在,她觉得她得学习学习了。
不懂大昭会典,回头自己都成胡乱苟且没名没分了,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那阿畴也从不和自己提,难保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当即让穗儿回家一趟,去取来那《大昭会典》,这倒是极快的,不过是隔着一条街罢了。
那《大昭会典》送来的时候,竟然还顺便拿来了昔[ri]的一些针线。
希锦看到,纳闷:“怎么拿来这个?”
穗儿道:“我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六娘子,她说她那里有些针线,是大娘子往[ri]落她在老宅的,想着大娘子要用,让我捎回来。”
希锦看了看,倒确实是自己往[ri]用的,不知道什么落老宅的。
她从来女工针指上不济,懈怠得很,自打成亲后,没多久便怀了身子,更是懒得动。
当下也就没理会,随手扔一边,自己却拿了那《大昭会典》来翻找研究。
这《大昭会典》比砖头都要厚,里面分门别类,有各样大昭律法条文,希锦翻了翻,略过去那什么刑法篇,直接翻到了“礼法典制篇”部分的“政和五礼新仪”。
这里面涉及到宗室以及庶民的各样礼法规范制度,希锦翻了好半晌,终于找到了大约能符合自己情况的。
果然,族长娘子说的是对的,正经大昭宗室皇孙娶妻,那都是有好繁琐的礼仪流程,要举行宾礼,还要抄录,要册封等等。
无论是皇子皇孙,还是宗室帝姬,一切婚嫁都是要有相应礼仪,无礼仪不成婚,且成婚后还要录入到宗室册中,那册子也是一式两份,自家手中一份,皇家宗室留一份。
自己显然是什么都没!
不说自己和阿畴是赘婿的婚书,就算是正经婚书,那也不对,那是庶民的婚书,在宗室那里不算数。
更关键的是,在那婚书上,阿畴单名一个畴,冒姓宁。
皇家宗室怎么可能认这样的婚书呢!
这种礼仪规范,往[ri]里过[ri]子柴米油盐的,哪里懂这些!
不过阿畴按说应该知道的,他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这次来接自己,又是以什么名义来接,一路上
官府接应,总该有个文书吧,文书怎么写?
希锦既动了这个心思,难免胡思乱想,当下恨不得赶紧让阿畴回来,她好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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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让再让人去问,总算阿畴回来了,却是在前院招待客人吃茶呢!
喝茶!
希锦无奈,想着自己在这里如在火上煎,他却在吃茶,好生闲情逸致。
恨不得跑过去问问。
她深吸了[kou]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记起,前几l[ri]晚间时候,似乎见他曾经动过一些文书,那些文书上似乎有什么要紧的,就放在床头的皮箱中?
希锦略犹豫了下,到底是试探着打开那皮箱。
果然里面有简册也有绢素,更有用牛皮做成的皮筒。
希锦小心地翻看了看,终于打开那皮筒,却见皮筒中是有一份带了钤印的简册,上面还散发着辟虫用的芸香[cao]气息,封[kou]处更是有泥封残痕,那是拆开后留下的痕迹。
希锦打开那简册,果然见里面是一份黄[se]绫纸的文书,文书上盖了大内的印章。
希锦便翻开那文书来看,那文书其实是一份批书,上面文绉绉写了好多,希锦快速看过,大意是说,皇上恩泽,皇孙畴要过来汝城接皇重孙芒,回宫团聚,
她冷静下来,努力地从上到下看,看了好几l遍。
她根本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这批文上没她,就是说,回去后也没打算给她诰命什么的吧?
所以,她在皇城,在官家那里,根本就查无此人?
他不过是来接芒儿,顺便接她罢了。
要不是芒儿年纪还小,说不得皇城那边就要去母留子,不要她了!
希锦腿软了,心凉了。
她将那文书按照原样重新放好,之后扶着床,坐在那里,一时自是徘徊茫然。
一会儿觉得阿畴还是以前自己那夫婿,对自己体贴周到,他心里是有自己的,不会亏待自己,一会儿又觉得,他如今到底是皇子皇孙了,自己和他又没有宗室那种婚书礼仪,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位置。
这臭阿畴,坏阿畴,竟仿佛要坑了自己!
等他回来,务必是要问清楚的,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不给说个明白,好了,她非和他闹起来。
没名分,那就不去皇城了,让他们父子自己去吧!
她自己留在汝城,逍遥自在,再找十八个男宠,要闲汉要[yin]僧也要俊俏小书生,看哪个好看就骑哪个,天天轮着来!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等阿畴回来,谁知道阿畴一直不回来。
此时正值[chun]乏时节,恍恍惚惚,她竟挨着那引枕睡着了。
睡梦中其实也不踏实,只觉周围云蒸霞蔚的,眼前仿佛有什么,仔细一看,却是她娘的锦书。
啊,锦书!
那锦书竟仿佛成仙了一般,漂浮在云雾中,发出璀璨金光,上面还有许多字,竟仿佛是见都没见过的!
希锦
心里一喜,想着自己娘果然就是娘,如今竟成仙了,要给自己指引呢。
她当即上前,就要看,谁知道她往前走,那锦书也往前走,周围都是云霞缭绕,上面的字她也根本看不清。
着急,特别着急。
她恨不得揉揉眼,赶紧看,可怎么也看不清啊!
希锦急得打转跺脚的,一时想起之前她娘锦书上写着的霍二郎,不免沮丧,想着霍二郎自然是好的,他记着自己娘的惦记,是真心想帮衬自己的。
可他也没什么用啊!
既不是权臣,也不是官家,能帮自己要来名分吗?
*************
这次霍二郎过来拜会,是正式投了拜帖的。
无论阿畴抱着什么心思,终归是邀他同行一起过去燕京城,这对一寻常读书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人到了什么时候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反正走一遭看一遭,哪怕知道这皇太孙殿下对自己心存提防和不满,可……人家到底也没说什么,反而要给自己添彩的。
是以霍二郎依礼投了拜帖,拜见了阿畴,并谈起接下来行程安排,而阿畴倒也以礼相待。
于是两位郎君,各怀心思,客客气气,说起接下来的科考,也说起霍二郎的打算等等。
阿畴甚至还和霍二郎聊了当今时政,诸如大昭税赋,水路水运,以及摩尼教乱党等。
若这时间再早三两个月,那时候霍二郎是举人,而阿畴不过是一白身,霍二郎在阿畴面前自是可以高谈阔论,畅所[yu]言,那是读书人的傲气。
不过如今身份再是不同了,霍二郎为学子,阿畴却是皇太孙,甚至极可能将来登得大宝,若是那样,那便是他顶头上司。
这对于霍二郎来说,心间自然是百味杂陈。
是以阿畴问他那些政见时,他是深思[shu]虑后,才小心作答,慎之又慎。
如此一番,阿畴足足问了三五个问题后,霍二郎逐渐放开了,言谈不若开始那般拘谨。
阿畴却突然道:“我听闻二郎解试时的试赋题目正是税赋,论前朝和今朝税赋之优劣异同,传闻二郎文章旁征博引,鞭辟入里,被考官称为既有史才,又得墨妙。”
霍二郎听这话,忙起身,恭敬地道:“只是谬论罢了,说出来只怕惹殿下笑话。”
阿畴抬眼,看着霍二郎道:“二郎倒也不必客气,我今奉御旨回来汝城,一则接他们母子回去皇城,二则也是想梳理水运税赋,二郎若有高见,尽可道来。”
***********
阿畴送别了霍二郎回去后院时,已经是晌午时候,要用午膳了。
他一回后院,那穗儿便迎了来,先是说起今[ri]有人送礼的事,阿畴听着,没什么表情道:“让楚山处置就是了。”
穗儿:“哦,还有……刚才大娘子问了几l次,要等着殿下,大娘子还不曾用膳,自己在屋里呢。”
阿畴:“让厨下备好膳食。”
穗儿忙道:“是。”
阿畴又道:“我记得今[ri]早间的膳单,要厨下做了烧骨,干蒸[ji],还要做糟鲥鱼,可曾做了?”
穗儿道:“做了。”
阿畴微颔首,便撩袍进去房中了。
这烧骨和糟鲥鱼是晨间时候希锦念叨着的,还说那烧骨一定要油炸得香喷喷,她馋这一[kou]。
他迈步进去房中,却见房中并无动静,绕过那屏风时,便看希锦正斜靠在榻上,一头乌发绕在发顶松散地挽成一个髻,里面着了软绸子水红裹肚,外面随意披了葱绿织锦的斜襟旋袄,倒是衬得那雪白肌肤明珠生晕,犹如莹光美玉。
阿畴见此,黑眸颜[se]转深。
恰此时,希锦[kou]中却是发出嘟哝声,也不知道在低声埋怨着什么。
阿畴想着她就要醒来了,况且晚膳时候,也该用膳了,恰见旁边一抹桃红绫汗巾,他便随手拿了起来,想着逗逗她。
谁知道刚拿起那汗巾,就听希锦低声嘟哝着,却是道:“二郎,霍……二郎……”
阿畴的动作便顿了下。
他捏着那汗巾,缓慢地抬眼看过去。
希锦却是蹙着眉,轻轻摆了摆那纤腰儿,红唇微张,[kou]中喃喃地道;“二郎,不顶用……别跑,让我看看……”
阿畴面上的温柔便凝成了冰。
*************
希锦在梦里好一番忙碌,又是追锦书,又是怨二郎,等好不容易醒来,还是觉得身上疲乏。
待她睁开眼,却见屏风横遮,床帷低垂,一抹温煦的暖阳洒在下来。
她清楚看到自家郎君那绝艳到让人窒息的面庞。
那双黑眸幽沉沉的,竟仿佛在那无边地狱中的鬼魅一般。
希锦唬了一跳,下意识一个哆嗦:“你——”
这是怎么了,鬼附身了?
阿畴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希锦。
希锦嘴唇动了动:“怎,怎么了?”
天塌了?
阿畴缓慢地收回目光,修长羽睫垂下,之后才道:“没什么。”
希锦打量了他好几l眼:“别告诉我你根本不是什么皇太孙……”
总觉得出天大事了,该不会其实都是假的吧,然后他被人家官家赶出家门,夫妻两个又赶紧跑过去为了那六重纬奔忙,求爷爷告[nai][nai]的。
阿畴声音很平:“不是。”
希锦轻舒了[kou]气:“这就好,这就好。”
一时想起刚才那梦,可真是累坏了,醒来又看到阿畴这张家破人亡的脸,她也是没什么兴致,很有些郁郁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见客人吗?”
阿畴:“都这会儿了,客人早走了。”
希锦:“哦……”
她随[kou]道:“是什么客人,怎么不留饭?”
阿畴:“……”
他看了她很长很长的一眼,看着她那仿佛很不经意的
样子。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气自己的。
当下他也就道:“留饭?那也行,我马上派人追回来,那就一起用吧。”
希锦这会儿也感觉到他那语气不对,怎么就跟赌气一样呢?
自己还没和他恼,他倒是和自己使[xing]子了?
她莫名看过去,那黑漆漆的眸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实在是有些不对。
当下便问:“你到底怎么了?”
阿畴闷闷的:“没什么,等会午膳有油炸烧骨,还有几l样新鲜小菜,你不是念叨着吃吗?”
希锦一听有吃的,便道:“哦,那先用晚膳吧,我还真有些饿了。”
本来其实是急得要命,恨不得揪着他衣领子[bi]问,不过睡了这么一觉,又做了乱七八糟的梦,现在倒是心平气和了。
既然他回来用午膳,那也不急在一时,着急催他也没用,还不如从长计议,等会用过午膳,她软声细语哄着,试探下话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总归跑不掉的,但是她太急,反而弄巧成拙。
当下便下床,谁知道脚在床底下滚凳那里左右寻觅,却只有一只,竟是死活不见另一只。
一时问道:“鞋呢,我的鞋呢?”
阿畴一眼看过去,却见另一只绣鞋就躺在滚凳后面的角落,绣鞋旁是一织锦的绣包,隐约可以看出里面装着女工指针等物。
那针指显然是以前希锦用过的。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一[ri]午后,他过去宁家宅上回话,过去院落中,却见廊檐下,希锦懒懒地坐在矮凳上,偎依着门扉,正低头做一件荷包。
暖阳下,她那指尖儿削葱一般,剔透净白,才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娇艳莹润。
她见到他过来,便冲他一笑,问他怎么这会儿过来。
他说有事找阿郎回话。
她说爹爹不在家,不过却不让他走,让他过来,拧着小眉头,很有些犯愁地问他,她这荷包做得如何。
阿畴看过去,绣的猫儿扑花蝶,勉强能看出样子,若说灵动好看,那是万万不沾边的。
不过他看着那绣样,还是说好看。
因为他说好看,她眉眼都泛起笑来,明媚璀璨,堪比[chun]花。
只是后来,他知道,她含羞带怯,将一荷包塞到了霍二郎手中。
霍二郎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怀中。
回忆犹如冰冷的江水,几l乎把他淹没,让他窒息,可是此时,他耳边传来希锦的声音。
她正喃喃地道:“绣鞋呢,怎么好好的不见了!”
阿畴轻攥了攥拳,缓慢地抬起眼。
恍惚中便见午后的暖阳透过那薄绿轻纱洒落在绣房中,绣帘轻垂间,榻上是一团儿粉艳艳乱糟糟的锦被,而那才刚刚午睡醒来的小娘子,粉面上尚且残留着睡痕,发髻慵懒地散落下来,眉眼也未曾舒展,就那么纳闷地低头寻她的绣鞋。
眼前一幕是鲜活旖旎的,将往[ri]那
黯淡的回忆遮盖。
他微出了[kou]气,单膝蹲下来,拿起那双鞋。
紫罗遍地金的绣鞋,在他手中便显得玲珑一只,[jing]致小巧。
希锦便轻“呀”了声:“你早看到了,竟不给我,害得我好生找!”
说着间,她理所当然地对着他翘起脚来。
阿畴蹲在那里,给她穿那双鞋,沉默而温柔。
希锦哪里知道这一会儿功夫,自己那郎君心中已过万重山。
她满脑子想着大娘子,也想着自己的绣鞋,又想着肚中饥饿,要用些什么了。
这么想着,她低头看过去,阿畴那双手确实好看,指骨均匀,修长玉白,那是尊贵人才能有的手。
可现在这双手正捧着自己的脚,给自己穿鞋,动作缓慢温柔。
她心里便泛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su][su][yang][yang]的。
其实人都是很实际的,比如她家赘婿给他跪在那里穿鞋,她觉得稀松平常,没什么,不应该吗?
可现在皇太孙跪在那里给自己穿鞋呢……那滋味自是不同。
想着间,阿畴已经为她穿好鞋,他放下她的脚,就要起身。
可谁知道,希锦却一抬脚,那脚便轻抵在他的肩头,故意多用了几l分力气,隔着那金贵衣料压着他的肩膀。
阿畴没说话,也没看她,静默地等着,等着她这胡闹过去。
然而希锦却倔开了,竟还用腿儿轻擦过阿畴的颈子,缭缭绕绕,似有若无。
阿畴在那清淡的幽香中,无声地抬起眼。
没有谴责,也没有沉迷,只有置身事外的冷清。
希锦便觉无趣。
她放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了魂呢!”
或许她还是更喜欢看他眼巴巴馋着[rou]骨头的贪相,那种什么都顾不上,就等她一[kou]吃的那急样。
她收回了腿儿,起身,懒散地下了床。
阿畴伸出手来,顺道捡起了那女工指针绣包,随手扔到了一旁。
之后,装若不经意地道:“以前还见你做些女工,自从成亲后,倒是没见你做过?”
希锦:“前两年不是还给芒儿做过一件兜肚嘛。”
阿畴侧首看过去,她正对镜整理着发髻,仔细看着她那翠钗正不正,左右看着打量。
他开[kou]:“是吗?荷包之类的小物,也不见你做了。”
希锦心里惦记着事,其实没什么兴致提这些:“我针指上不好,便是做个荷包什么的,手都要扎出血,没什么事谁做那个,让底下丫鬟做就是了,穗儿针指功夫好,若要用,让她做就是了。”
阿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穗儿,我不用她做的。”
声音冰冷,透着疏冷和排斥
希锦:“啊?”
她惊讶回首:“这,这怎么了,穗儿怎么你了?”
阿畴深深地看了希锦一眼,却是道:“吃饭吧。”
希锦心里越发莫名,
回想着那穗儿怎么得罪了阿畴,但又觉得应该不至于,穗儿说话做事都是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的样子,她可没昔[ri]孙嬷嬷那底气。
一时洗漱过后,午膳也陆续端上来,芒儿并不和他们一道吃,是以只有夫妻二人而已。
午膳自是丰盛的,各样菜[se]齐全,不过希锦因那婚书的事,又做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梦,纵然有些饿了,但真看到这饭菜,竟也说不上有什么大兴致。
她看着那油炸烧骨,随[kou]道:“这个往[ri]只觉香喷喷,如今看着倒是腻歪。”
阿畴抬眼,看过来。
希锦:“怎么了?
阿畴面无表情:“没什么,吃吧。”
希锦:“……”
实在有些古怪呢!
她低下头,结果一眼看到那香糟蒸鲥鱼,便尝了[kou]。
不过也只是吃了一[kou],便不吃了,却去吃那滴[su]水晶脍。
阿畴眼都没抬,却问:“鲥鱼不好吃吗?”
希锦:“总觉得不如去岁时吃的嫩呢,吃一[kou]还行,多吃几l[kou]就腻了。”
阿畴:“那就别吃了。”
希锦听他那语气,明明很平,没什么不对,但她却隐约感觉这氛围不对。
她好奇:“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了你,倒是在家里摆脸[se]。”
阿畴:“没有。”
心里却想着,她这嘴儿可真刁。
她素来就这样,以后只怕更甚。
当时翁翁说要送两个御厨过去府中,他没要,现在看,还是要吧。
希锦打量了他好几l眼,到底是道;“别恼了,你尝尝这滴[su]水晶脍,我吃着倒是软滑爽[kou]。”
说着,她用一旁的银箸夹了那么一些到他碟中。
阿畴只捏着银箸,看着那水晶脍,并不吃。
希锦歪头凑过来,笑哄着道:“你尝尝嘛,我觉得这个好吃呢,你要是不吃,我就非喂你!”
她这么说话时,声调柔软的犹如糯糯的糕,像是撒娇,不过身为她的夫君,[shu]知她往[ri]秉[xing]的,便知那尾音分明像是小钩子,丝丝绕绕的,在勾弄人心。
他神情稍缓,便用银箸夹了滴[su]水晶脍吃。
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哄着他吃,他才吃的。
吃过后,他握着手中的银箸,微抿着唇,视线再次落在希锦眼睛上。
然而,希锦却并没注意到,也不哄他吃了,她用银箸随意地挑着几l根鲜蔬来吃,心里却开始琢磨自己的心事了。
今天看他这样子,还不知道在那里撞了晦气,倒是对自己摆脸[se]。
现在哄着他,也是哄不好的,若是自己贸然开[kou]找他要,要不到,那岂不是没脸?
还是寻个好时机,吹个枕头风,让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一时用过午膳,侍女自来收拾了,两个人都重新洗漱过,阿畴却是提起那宁四郎。
原来这几l[ri]宁四郎也来找过
阿畴,说是想跟着阿畴一起过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希锦听着,叹了声,要知道这四堂哥素来和阿畴不和睦的,言语间对阿畴很是有些鄙薄嘲讽,那都是不加掩饰的,可现在他提起阿畴,点头哈腰全然没有了往[ri]的根骨。
她便问起:“不是说霍二郎要和我们同行吗,那到时候我四哥便一起走就是了,他们都要参加今年的大试,我听说到了燕京城后,这上下打点,看考场,拜同门,他们且有的忙呢,如今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她这么一说,阿畴便瞬间看过来。
希锦疑惑:“不是吗?你自己之前提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阿畴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淡淡地道:“我又不是那小肚[ji]肠之人,一码归一码,我既应了,放心,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希锦拧眉:“我也没说你后悔啊,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就是了。”
她是觉得这人[xing]子太古怪了,就顺[kou]一提,霍二郎怎么招惹他了?
该恼的早该恼了,今天这是翻哪门子旧账?要翻旧账你就说,憋着算什么!
她这么想着,那眉眼便现出来,很有些不开怀。
这时候,阿畴却突然看过来:“有什么话,你就说。”
希锦:“啊?什么?”
阿畴看着她:“你不是那无事献殷勤的,我既吃了那[kou]水晶烩,你想说什么就说。”
希锦:“……”
都被他看透了。
不过对此希锦并不尴尬,她轻笑了声,道:“你我夫妻,心有灵犀,倒是也不奇怪,况且阿畴素来料事如神嘛……”
话竟然已经到了这里,希锦也就仿佛很是稀松平常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一件事,得问问你。”
阿畴:“嗯?”
希锦:“我就是突然想到,等我们过去燕京城,我是什么身份?”
她解释说:“你如今身份尊贵,我身为你的正头大娘子,我是不是得有个诰命啊,封个什么,这些总该有吧?”
阿畴握着银箸,看向希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希锦听他这话,心顿时凉了。
这话风听着不对,若有什么诰命或者正经安置,他肯定早早和自己提了。
如今自己提起,他分明有些逃避的意思!
看来族长大娘子说得果然没假了!
那文书上提都没提自己,那就是自己连个妾都不是,无名无分的,就是苟合的!
他竟然也给自己装傻,提都没提这事。
希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和他恼,要冷静问清楚。
她现在想得再明白不过了,必须趁现在还没过去皇城,和他掰扯清楚。
不然去了那人生地不[shu]的燕京城,她又拿什么争取呢?
当下她看着阿畴,道:“所以阿畴,我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跟你过去皇城?”!,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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