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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端倪


齐顺也寻到苏言溪的时候,她正在环采阁听曲,边千尘如在世阎罗般铁青着面容,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在这听曲!”

  “怎么了嘛?难道边衿桦没有同意我父亲去边关?”

  “同意了。”

  苏言溪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依旧灼灼的看着眼前舞女们曼妙的身姿。

  齐顺也见她说不通,只得转向边千尘,“她现在活像一头饥渴难耐的色狼,你不打算管管?”

  边千尘原本空洞的眼神有了焦点,“你看我管得住?”

  也是,他要是管得住他们为何还会在这里?

  “你们先退下吧。”

  一行舞女停下了动作,恭敬的退了出去。

  齐顺也以为苏言溪终于打算跟自己好好盘算边衿桦的打算时,苏言溪直接在他面前扔下一打厚厚的书信。

  “这是何物?”

  齐顺也满心好奇,还没等苏言溪讲话便拆开看了起来。

  苏言溪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独酌,边千尘在一旁懂事的添酒。

  “边衿桦!他怎么敢!”

  “这件事情我们本就有打算,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

  苏言溪话语都是淡淡的,在边衿桦看来的兵行险招,却是将北境的百姓们生生推入豺狼之口。

  “所以你才算定他必然会放苏将军出来的吗?”

  “是,照信中所说,恐怕边衿桦如今已然发现廊国人不受控制了,他必定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将父亲放出来了为他卖命,便是最好的选择。”

  “蠢材啊,怎么会是如此蠢材啊。”

  齐顺也大失所望,拿起桌上的酒坛便灌了下去,怒火稍消,“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瑞王的名声不能坏,大宣也绝不可能交到边衿桦手中,纵然祖产千万也不够他败的。”

  “苏将军可知道你的打算?”

  “还不知,我已经派人联系宣安侯了,想必两人相见之后就明白该如何做了。”

  “说到这个,可怜宣安侯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这种蠢材上战场搏命,实在是让人唏嘘。”

  “你好像很在意宣安侯?”

  “毕竟当年宣安侯以战功闻名天下,哪个热血男儿没将他当作自己习武的目标呢?只是听闻苏将军刚从军时宣安侯便不喜,不知如今两人携手作战,可还会生出嫌隙?”

  “父亲和宣安侯之间的恩怨,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他们不过是政见不同,并不是什么生死仇敌,估计边衿桦也是因为这么多年坊间的传闻才会对父亲网开一面。他以为宣安侯会不顾一切的锉磨父亲,只为报这么多年被欺压的仇,他未免太小看了武将,也小看了宣安侯。”

  “哦?听你这么说,两人会处得很好?那这样我也安心了,我父亲当年那辈的武将便只剩下宣安侯了。”

  齐顺也说的怅然,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什么人。

  “放心吧,宣安侯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他老人家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又不是吃素的,廊国那些骑兵讨不了好。”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齐顺也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为何我从宫中回来什么都还未曾与你说,你便都知道了?”

  幸亏齐顺也不傻,倒是也省去了她很多口舌。

  “将人带进来。”

  话毕,原本紧闭的屋门走出一位身姿曼妙,容貌倾城的绝色佳人来,她身着异域服饰,每走一步,便有一阵银铃而响,可谓是摄人心魄。

  “这是何意?”

  “我需要你帮我将这位姑娘送进宫中。”

  “宫中?谁?陛下吗?你莫要开玩笑。”

  先不说陛下已经一把年纪了,就他现在这个卧病在床的样子,谁敢这个时候送个美女过去触霉头啊。

  不要到时候美女在陛下驾蹦前都没见过皇上一面,平白耽误了年华。

  “对,你只要照做就是,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算不上难事吧。”

  “确实算不上什么难事,只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你别管,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在边衿桦面前露出马脚。”

  齐顺也不屑一顾的低头喝酒,搞得他很想知道一样,他才不在乎呢?

  许久之后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做了什么,便开始后悔自己这些时间对她的怠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你先下去吧。”

  苏言溪对她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女子轻微颔首就退了出去,连带着齐顺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也真是小气,我这么多年都未娶妻,也不曾见你将这样美丽的姑娘介绍给我认识。”

  苏言溪笑着摇头,“你的姻缘,晚来的才圆满。”

  “你怎么知道?师父也这么跟我说过。”

  “因为我也同你师父一眼窥探到了天机。”

  齐顺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苏言溪的说辞并不能骗到他。

  “青洪帮和这个环采阁是我的。”

  齐顺也正在喝的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平地一颗惊雷,“所以你才会跟算命的一样,知道大宣上上下下这么多消息?”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知道了就彻底逃不脱了。”

  苏言溪坐在那里笑的邪恶,最恐怖的是站在边上的男人直接将剑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齐顺也顿时觉得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无奈,只能叹了口气,“来人,上最贵的酒。”

  苏言溪未曾预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转头无奈的看着边千车,“他就这点出息?”

  边千尘附和着点头。

  齐顺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边衿桦这次答应的太爽快了,我心中有些不安。”

  “确实有点顺利了,边关那边我已经安排青洪帮时刻盯着了,钱先生已经安排波钱粮接济那附近的百姓。不管他边衿桦如何打算,百姓们都是无辜的。”

  “这么多年你好像一直都没变过。”

  “我明白你在意的,你的母亲我已经着人在暗中探寻,若是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齐顺也眼神中难得燃起欣喜,却很快暗淡下去,“感谢。”

  也许失望太多次,他早已不抱希望了。

  “不必,一切随缘吧,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帮你找到。这两日,你去寻一寻文宣王,看看能否同他打好关系。”

  “文宣王?嘉庆给他戴绿帽子那个?”

  “是他。”

  “他们的婚事不是已经作废了吗?他还在京城?”

  “是的,但是后来边衿桦舍不得廊国的城池,特地从宗室中寻了个不得宠的姑娘封为公主嫁了过去。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只是如今廊国同大宣的关系尴尬,他也不敢大摇大摆的京城。”

  “哦?既然他是悄悄来的,我要如何寻得到他?”

  “他同边衿桦交好,你这两日将美人呈上去自然能见到他。”

  “好,我知道了。”

  苏言溪盯着他,却不再说话,边衿桦也盯着他,也不再说话,他迷茫的看着二人,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该去做事了。”

  边千尘言简意赅,齐顺也这才明白,这是嫌弃自己碍事了。

  “这就走,不耽误你们的二人世界。”

  等齐顺也将门关上,苏言溪和边千尘顿时换了副神情,面色沉静。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向密室,换了一身劲装而出。

  外面华灯初上,以环采阁为首的花楼迎来了一日之中最忙碌的时刻,他们两人偷偷从窗户翻到屋顶。

  “一切小心。”

  边千尘忍不住的叮嘱她,若是有别的选择,他并不愿意让苏言溪以身犯险。

  “知道了,你放心。”

  苏言溪话说完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头都不回。

  两人都重来过一世,不用环采阁的费心调查就知晓朝中众人的底细,谁是廊国在京中的细作,谁会被廊国收买卖国,他们都无比清晰。

  这次行动的目的,边千尘是兵部尚书赵洲,而苏言溪的是户部尚书齐端。

  边关战事在即,本应最为忧心的兵部尚书却在春满楼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

  边千尘悄然藏进房梁上的暗处,勉强与外面鼎沸的人声隔绝,只是房中黏腻的香味让自己不悦的促起眉头。

  “恭喜这位老爷成功买断了春花姑娘的初夜。”

  外面的欢呼声鼓掌声不断,边千尘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该干活了。

  “美人~”

  人未到,声先行。

  果然没一会房门便被人踹开,赵洲今日穿了一身华贵的丝绸长袍,处处彰显着自己身份的不一般。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明亮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地上,赵洲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是隐约能看出有个人影坐在床上,便只当这一切是姑娘要同他玩的情趣。

  他兴奋的搓着手走向床榻,一把将姑娘头上的盖头掀开,“今日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如何能不点蜡烛呢?你今日若是能将我伺候舒服了,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赎身。”

  他以为这便已经是恩赐了,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反应,赵洲已经有点不悦了。

  他摸索着去一旁将蜡烛点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掀开盖头的姑娘,却被吓了一大跳,不自觉的大喊出声。

  那姑娘一身火红的薄纱,却因为服毒七窍流血,她就那样僵硬的坐在那里,便已经恐怖不堪。

  赵洲顿时被吓得软了腿,再次喊人的话还没出声就被人死死的摁在地上。

  一刀,一刀,又一刀,他甚至没来得及出声问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刚开始的疼痛随着血液流逝,只剩下无尽的寒冷。

  “老爷,刚刚是您叫小的吗?小的进来啰。”

  小厮推门进来,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赵洲和床上七窍流血的姑娘,失控的大叫起来,引来了春满楼的花妈妈。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外面吹来的清风将血腥气彻底吹满了整个春满楼。

  这条街很快骚动起来,边千尘没有去苏言溪的方向,反而去了赵洲的府邸。

  他刚刚猛然发现,赵洲当初因为谎报了苏遡的假死造就了旻王被俘,看上去好像是帮了边衿桦一把,所以边衿桦才没同他计较,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赵洲临死之前同自己疯狂求饶,说的是“康王殿下饶命。”

  想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而离花满楼不远的齐端在赢六赌坊里正赌的过瘾呢,赌坊里的人却都骚动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离场。

  他有些不悦,“干什么!都走什么!”

  “这位老爷,走吧,听说不远处的春满楼有人死了,他们都去看热闹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齐端气愤的将桌上的银票收到怀里,“世风日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还有人吃花酒把自己吃死了?”

  他原本也想去看看热闹,只是有人死了必定要惊动官府,他可不想被熟人遇见,无奈的只能从赌坊出来往家走去。

  家中有个古板凶狠的夫人,害得他这么多年都不敢纳妾,只剩下赌两把这个爱好,却还是不被准允。

  为了不让外面的污浊之气带回家被悍妇发现,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藏到小巷子里的破竹篓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齐端本能的抬头往后看去,身后幽长的小巷黑暗静谧,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本能的加快了手上穿衣的动作,却还是在穿好衣服转身回府后直直的撞上了锋利的剑刃。

  几乎是一瞬,脖子上细密的血珠已经渗出。

  “英雄,英雄,饶我一命,要什么都好说。”

  齐端本能的向她求饶,苏言溪一言不发,直接再用些力斩断了他的生机。

  血迹喷射而出,溅在了她乌黑的衣服上,她本能的躲闪,却还是沾染上了几滴。

  苏言溪无奈的摇头,“许久不练,反应好像迟钝了。”

  这里离齐府只隔了一条小巷,既然已经来了,那便去他府中看看还有些什么别的收获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去,静谧的黑夜给了他们最好的隐藏。

  两人几乎是不费力的寻到了书房,却在无意间触碰到了书房里的机关,竟是一个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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