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首战

太阳升到半空，城门处没有任何动静，沐风帖木儿明白了咸临人的决定。他的白马在军阵前跑了一圈，嘶吼着喊了几句大荒语，骑兵战阵沸腾了。

  山丘上的投石机和弩炮率先发难，棱形石块和球形炮弹呼啸着飞向天空，翻越城墙，击中城中的某处，便发出惊天巨响，冒出滚滚浓烟。

  马天行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大荒人弩炮阵地的位置，他指挥旗手发送信号，很快，元亨城中的弩炮发出怒吼，它们发射的燃烧弹拖着黑色尾焰，划破天际，连大荒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难得一见的奇观，燃烧弹下雨般落在大荒的投石机和弩炮阵地上，小山丘顿时化为火海，到处是燃烧的木架和乱跑的火人，大荒人虽然学会中原人的攻城器械制造方法，但是在威力和精度上不可同日而语，昨夜费了很大力气组装的投石机和弩炮不到五分钟就烧成木渣。

  元亨城头的守军欢呼不已。

  沐风帖木儿脸都气黑了，他挥舞手臂，第一波骑兵开始冲锋，元亨的弓箭手纷纷放箭，但他们经验不足，距离太远，第一波箭都射在地上。

  马天行赶紧指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

  大荒人很快到了护城河边，骑兵们一字排开，向城头射箭，大荒人的弓力量足，劲头大，再加上他们从小骑射，箭法精绝，城头很多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中箭坠落，其余人被层层箭雨压得抬不起头。

  这时大荒的步兵开始在护城河上搭建浮桥，他们将一根根原木用绳索连接起来，又在中间打上横梁，形成长三丈宽两丈的桥板，再利用马匹反向的拉力将桥板立起来，直接推到河对岸，不一会儿护城河上就形成了几十座浮桥，成群的大荒人冲过浮桥，只扑城门而来。城头上的咸临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是大荒人的弓箭手实在准得可怕，谁忍不住露头就立刻被射成刺猬。

  关键时刻城中的投石机和弩炮在马天行的指挥下又发挥了作用，成吨的石头从天而降，砸在护城河一线，很多骑兵在石头雨中被砸成肉酱，骑兵的马惊慌失措，四处乱跑，燃烧弹腾起的烟雾遮挡了弓箭手的视野，他们对城头的压制减弱了，城墙上的咸临人立刻放箭，虽然这些人只学过几天射箭的方法，但是大荒人已经到了城根底下，近在咫尺，所以在城脚忙着搭云梯的大荒人纷纷中箭，大荒人并不畏惧，作为整个大草漠中最精锐的战士，他们前仆后继，舍生忘死，不顾上面飞来的密密麻麻的箭和石头。搭起一架架攻城的云梯，不断有人爬上城墙，又被长枪刺中落下。偏巧在双方正搬命时，城中投石机和弩炮阵地上的弹药发射完毕，苦役们正拼着老命向阵地转移第二批弹药。石头雨和燃烧弹的压制告一段落，骑兵们稳住阵脚，他们继续以精确的火力驰援城墙攀援的战友，城头的咸临人再次被箭雨压制，大荒人趁机蜂拥而上，云梯上爬满了人，李俊寒背后沁出冷汗，他深知，一旦大荒人登上城墙，论起近身格斗的功力，他招募的这些老百姓和囚犯根本不是对手，白刃战之下，不逃走就不错了，城下挤满黑压压的大荒人，李俊寒知道时机到了，他的传令兵吹响号角。护城河北华门上游拐弯处，士兵们将成桶的猛火油倒入河中，不一会儿顺着河水流动的冲天烈焰抵达城门，河上的浮桥在火光中焚化，炽热的高温，使得骑兵弓箭手不得不后退几十米，就这几十米的距离，他们的箭够不着城头了。而攻过护城河的一千多大荒人，被困在烈焰和城墙之间动弹不得。咸临人在城头肆意放箭，他们又泼油烧毁了攻城的云梯，一个上午过去，城门前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地上的每一寸都插着箭，护城河里的火熄灭了，水中飘荡着烧焦的尸体，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尸体烧焦的臭气。

  沐风帖木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睁睁看着第一波攻击梯队的两千人丧生在火海与箭雨之中。

  战场暂时归于平静，咸临人忙着把伤员和牺牲的人送下城墙，城楼和箭垛上四处插着箭，城中几片房屋被大荒的投石机击毁，几乎所有守城的人还没有从热血的战斗中冷静下来，他们木然地干着手头的工作，直到大荒人从北华门退入大营，他们似乎才明白过来，他们赢了，至少在头一天中，他们沉重打击了大荒人的嚣张气焰。

  李俊寒与马天行拥抱在一起，他俩热泪盈眶，至少今天看来，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士兵们的眼中不再只是绝望，他们终于有了战胜敌人的信念，正是这种从无到有的信念，决定着最后的胜负。

  沐风帖木儿回到营帐中，服侍他的人本来已经准备好庆功的酒宴，听到战败的消息，这些下人都惊呆了，沐风帖木儿看到大帐中一长溜美味佳肴却并没有生气，他对垂头丧气的手下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来吧，都好好吃一顿，打起精神，来日再战。”沐风心里清楚，这第一阵之所以失败，并非将士们不够努力，而是源于自己的轻敌，前两次战役打得太顺，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咸临人不堪一击，今天看来，守城的人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但战场的主动权还在自己手中，两千人的损失没有伤到大军的元气，今天败就败在非要进攻敌人重点防御的北华门，在喝酒的过程中，他头脑中已经形成一套新的作战方案，正如王存义所说，元亨城那么大，防守的人再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决定第二天绕过护城河去攻击东侧的青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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