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铁狮还在
这一天，考察团准备下地方看看。
经过欧阳主任和军办主任磋商，决定先从部队干部疗养院开始了解。
早上八点，方言接到耿司令的电话，让方言跟随老干部考察团，为老首长们身体健康保驾护航，以防突发情况。
方言心里也憋屈，自己手头工作一大堆，首长又额外派遣这样的任务，这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吗？可心里不满还不敢说出来，谁让人家是领导，自己又是被领导者呢。
老干部考察团坐上省委的奔驰大巴，前面武警军车开道，浩浩荡荡的向着目的地，C2军驻防地益阳市而去。
方言上了大巴，见一群老头老太太非常兴奋，东张西望的，指手画脚的谈的不亦乐乎。
苏老让方言坐在他身旁，方言答应着，眼睛却把每个人看了一遍，里面的熟人，除了苏徐二老，杜老外，还看到了夏奶奶。
方言很是惊喜，急忙过去问了好，坐在身边观察了她的气色，又给简单的切了个脉，他欣喜的放下了心。这老太太今天一出院就要坐车考察，可把团里几位领导难为坏了。最后还是苏老发话，让方言陪同，领导们才松了口气。
见方言把完脉，脸露喜色，夏奶奶高兴的说道：“夏奶奶就信你，你说没事就是没事，他们都是骗人的。天天哄着让你高兴，病痛还得自己受。奶奶这次宁城来的最明智，遇到了你，几十年的老病都治了，这次奶奶我赚了。”说罢，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听夏奶奶说话中气十足，他就知道没大碍了，车上看了一圈，有几个老人脸色不是很好，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病征兆，这几人里其中就有杜老。在苏老康复宴上，方言提到过杜老的颈椎旧伤，但被杜老否认了，还搞得方言很尴尬，只要他这次不发病，以后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时就听夏奶奶说道：“小方大夫，我看的出来瑶瑶很喜欢你的，你喜欢她吗？”
夏奶奶这句话把方言雷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让人怎么回答呀？说不喜欢，这不伤人心吗。说喜欢，那不是让人误会到情情爱爱上了。
看着夏奶奶期盼的眼神，方言呵呵一笑，含糊的说道：“瑶瑶姐，温柔漂亮，对我很是照顾，我们都很喜欢她。”说完，方言长嘘了一口气，偷偷看了看夏奶奶，见她神色欢愉，似有所思的说道：“瑶瑶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妈妈就不在了，是奶奶把她拉扯大的。奶奶知道她的心思，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过那个男孩子，你的名字我已经从她嘴里听到不下一百次了，知道她腼腆，脸皮薄，可奶奶知道她是真的对你上心了。”说完，叹了口气。
方言这才知道，这老奶奶不糊涂，她应该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问话的目的只是想明个心。听夏瑶也没有妈妈，看样子爸爸忙着也是没咋关注过，和自己差不多，稍微能比自己强点，生长在自己的家里，身边有亲人陪伴照看着，感情这方面还是很空白的。
和老太太东拉西扯了一会，方言让老太太累了就休息会，又到了徐老的旁边。徐老见方言过来了，就笑呵呵的问道：“你夏奶奶病也好了，你小子就是牛！这这辈子没服气过谁，就服你！”说着，又给方言点了一个大拇指。
接着又说道：“你像个间谍一样，一上车这个脸上看看，那个脸上瞧瞧，发现啥问题了吗？”
听徐老的话，方言乐了，心里说：“这老头成精了，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他呵呵笑着问道：“徐爷爷，这次来的好像不都是你们退休的军干，我感觉有几个以前应该是地方上的？”
徐老一听也乐了，笑着问道：“何以见得？”
和这老头太熟了，方言也没隐瞒，直接说道：“当过兵的脸上带着呢，没当过兵的脸上写的也清楚。”说完，神秘的一笑。
老头一愣，心想：“难道当过兵的脸上写着兵字不成？这小子八成是糊弄我，以为我快老糊涂了吧！”
想到这里，老头轻蔑的笑道：“臭小子，你觉得我老糊涂了吗？那你说说这里面有几个没有当过兵的？”
听老头激自己，方言呵呵一笑说道：“没有奖励，提不起精神，费那脑筋干嘛呢？”
徐老知道这小子还惦记着自己收藏的那点老酒呢，于是笑着说：“说对一个一瓶80茅台，全说对没人给你一瓶69茅台。现在能说了吗？”
方言眼睛一亮，这好事哪里找，这还得再拉一个冤大头，急忙说道：“此话当真？”
徐老呵呵笑着说道：“就怕你一瓶都拿不去。”
方言呵呵一笑说道：“你一个人的酒太少，快过年了，我的用酒量有点大，我的再拉一个赌注才行。”
就在这时，就听后边的李老和侧面的杜老笑着说道：“我们都有酒，他老徐才有几瓶珍藏酒呀，我们两个赌注一样，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两个冤大头自己找上门来了，方言心里暗喜，故作难为的说道：“我怕我赢了你们几个，首长们知道了，要批评的。”
几个老头嘿嘿嘿一笑说：“没本事就是借口多，怕我们赖账不成？再不说，我们就不赌了。”
方言赶紧说：“一言为定，车上有八个没有入过军旅。”说着，他笑着起来，一一的点了出来。车上的老头老太太哈哈大笑，七嘴八舌的说道：“方大夫四箱酒到手了！”
三老头大眼瞪小眼，难不成这小子都知道？不会呀，里面还有昨天晚上过来的两个呢。他还没见过呢，更别说认识了，连他们自己都不太了解对方的底细。
这时，就听苏老说道：“小方，你别担心，谁耍赖我到他们家酒窖里给你拿去。”说完，畅快的笑了。
认赌服输，几个老头想知道方言如何认出来的。方言呵呵一笑说道：“看在酒的份上，免费赠送你们。皱纹多而亮，纹路细密者八九成是文人。皱纹少而粗黑者，八成是兵营里滚出来的，就是你们说的大老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全场寂静，方言笑着笑着，感觉没人回应，这不符合常理呀！扭头一看，这些人都相互看着对方的脸，有人还用手蹭人家的抬头纹呢。
突然有人说道：“这你天天洗脸，为啥不洗皱纹，黑乎乎的一道，不会是污垢吧。”说完，就听车上哄堂大笑…
众人正在相互打趣着，不多时，就听有人喊道：“C2军到了，咋还是这个鸟样，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小胡成天在干嘛？”
顺着大家的目光，汽车缓缓的驶进了军营，只见马路两边齐刷刷的军士在敬礼。在车上他就看到了胡军长和一个中将，两个少将对着他们庄严的打着军礼，此时此刻，方言的虚荣心爆棚了。心里想：“还以为敬礼是老子的工作呢，原来他们也会，还很标准吗！”
汽车直接停在军部大楼下，车门打开，老胡先上来，给所有人行了个礼，然后一个一个慢慢搀扶着下了车。
看见方言，老胡嘿嘿笑着说道：“你小子今天很拽呀，让我们这么多人给你敬礼，这次你要不帮着在老首长面前多说点好话，看我以后咋收拾你！”说着，就跳下车，跟着老领导走进大会议室了。
听老胡的威胁，方言开心的笑了，今天老胡估计惨了，车还没进站呢，有人就开始提意见了，自己还是躲着点，最好别进去。
大会议室内热气腾腾，鲜花，水果，差点样样不缺，几个将星闪闪的忙前忙后的添茶倒水，脸上的老褶子都笑脱轨了。老首长们转着看墙报的，翻资料的，还有和现场解说员询问着什么…
苏老坐在沙发椅上，面带微笑的听着老胡介绍着部队情况，徐老拿着放大镜看着军区生活区规划图…
熙熙攘攘，咿咿呀呀…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坐在会议桌旁边，听着军区参谋讲C2军的光辉历史和英雄人物…
讲解员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老首长首先说道：“我离开C军已经快二十年了，走的时候好像就这样，这次回来感觉还是这样，这个办公大楼还是当初我要下来盖的。”
话音刚落，又听一个戏谑的声音说道：“你说要是一点都没变，那我们有点冤枉人家小胡了，你看看路边那些小树不是都长成参天大树了吗。那还是你我亲自种下的，当年为了这点树苗我还跑了一趟岭南山区。”说完，自豪的呵呵笑了。
听了这两老首长的话，老胡额头的细汗都渗了出来，左顾右盼的不知找着谁…
这时又听一位老首长说道：“去年，小赵邀请我回了一趟陇西军营，那变化可真的大呀，整齐的军营，高大的军部大楼，连家属区都是清一色的红墙绿瓦…”说完，一脸的自豪，好像那些楼都是他亲自建造起来的一样。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再看这两老头，被气的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坐在那里喘着粗气，不吱声了。
这话很扎心，几个将官直接待不住了，见老首长相同讨论着，老胡悄悄的溜出会议室，见方言站在窗子侧位后，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见这家伙这样的德行，气不打一处来，快步就走了过来。
方言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一脸旧社会的胡军长，心想：“坏了，这老小子被收拾了，不会找我撒气来了吧！再不给出个损招，自己估计也不好过。”
他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呵呵笑着说道：“首长，你今天安排有问题，难怪老领导挑刺呢。”说着，自信的看着老胡。
刚想抓方言回去给圆圆场子的胡军长，立马缩回手，急切的问道：“别卖关子，赶紧说清楚点，你说咋办？”
看老胡吃人的眼神，这时候方言可不敢打马虎眼，急忙说道：“C军的传统是什么，C军的荣耀咋来的？”
老胡听了糊涂了，这还用问，这些都不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吗！
于是，焦急说道：“方大夫，我的方大人，你就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方言也没兴趣给这大老粗递话了，直接说道：“一支高铁部队要从哪里体现？就是要你拉出一支强军，让他们看，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比吃比喝比条件的，上了战场看谁能打不是看谁会享受。老首长们稀罕你盖几栋大楼，他们又住不上，他们生气的是你，你没有在最短的时间打出C2军的威武来，他们不是挑，他们怒其不争！”
话音刚落，老胡急忙拍了一把前额，喊了旁边一个警卫，霸气的说道：马上通知CS103师，演练场待命。
接着对方言说道：“我们一块进去？”
方言说道：“首长先进，我随后进来！”
胡军长刚进会议室不久，就听门口喳～喳～的吉普车刹车的声音响起。
胡军长豪气的说道：“各位首长，请先移步演练场，同志们听说老首长们来了，都等急了！”
一听这话，几个挑刺的老首长率先走出了会议室，直接上了前面的吉普车。见到这情景，老胡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把方言一阵阵的夸赞，又后悔自己当初为啥不把方言争取过来呢…
轰隆隆～，坦克，轻型战车，自动火炮齐运动，步兵协防，战车机动掩护突破…
二十几辆吉普车穿插在战车火炮堆里，四面黑烟扬尘滚滚，隆隆的炮声，步枪机枪声连绵不断，好像又回到了那那个烽火连天的战场…
老头们，笔直的站在车上，个个面色潮红，情绪激动…
苏老几个来到指挥部，听到滋滋滋的电台声，看到忙忙碌碌的参谋军士，听到一声声的汇报，都不由的点头称赞…
两个小时后，战地硝烟慢慢散去，隆隆的枪炮声远去了…
老首长们默默的看着模拟战场，久久的不愿意离开…
此时听见那个老首长又说：这个模拟战场我们那时候是没有的，军队就要这样，别搞那些不实用的花拳绣腿，敌人不是稻草人，会开枪的…
回到军区食堂，已经快下午一点了，老头老太太们一脸的兴奋，没人在意吃饭时间，一个个坐在一起讨论着…
站在后面的胡军长，听到老首长们的议论，如听仙音，心中涌起无限的自豪…
饭后休息了一会，老首长们又到了后勤基地，军部干休所…
远远看到一排排整齐低矮的蓝砖砌成的二层小楼，院内干净整洁，正在下棋，打牌，打乒乓球的退休老兵们，看到老首长们进来了，一个个放下手中的玩具，集体立正敬礼，喊着响亮的口号…
老首长们满面笑容，一个个敬礼握手寒暄着，当走到水泥砖头砌成的乒乓球台前，有几个老首长眼睛湿润了…
都啥年代了，还用我们五六十年代砖砌的台案，他们没有挑刺，也没有抱怨，因为他们上午看了一场现代化战争的模拟训教，知道钱都到哪里去了。他们默默的参观着图书室，娱乐室，卧室，食堂…，并坐下来和退休老兵们打了几把牌，站起来又和老兵们打了几把乒乓球…
茶桌前欢快的交谈着，听到老兵们自豪的谈他们的训教基地，对干休所的生活很是满足。是的，国家强大了，一切才能好，他们看着老军队拿上了新武器，学生兵们开启了雷达站…
这些都是变化，这些都是进步，他们看着都是幸福快乐的…
离开干休所后，他们又回到了军部会议室，认真听取了现场演习指战员们的心得汇报，听取了参谋部对未来战争的设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他们知道世界在变，国防科技必须跟上时代的变化，这些都需要钱，这些都需要人才…
会上，苏老代表老首长团发了言，他谈到了部队建设，说到了未来战争…
现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老胡热泪盈眶，两个巴掌都拍的通红，此时的他很感动，他感动自己持之以恒的治军方针，他感动老首长们的肯定，他感慨方言对形式的精准把控。
会后，老首长们又走走看看，住进C2军区招待所里。
按照事先安排，老干部考察团在益阳市总共待两天。今天考察走访了军队，第二天要走访考察地方情况。
下午五点多，益阳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二十几号人，坐着大巴来到C2军，要求见考察团领导。
毕竟是防区内的地方领导，老胡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派人通知了考察团，并接见了市委书记原柄光和市长祁传志。
原柄光对这次老干部考察团的到来不以为然，以为就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出来旅游散心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好山好水的带着玩玩就行了，临走时市里再准备些纪念品，绝对的宾主皆欢。
听着原书记的侃侃而谈，胡军长只是淡淡一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自己这边不闹笑话，他很乐意看他人出丑。
让老胡有些另眼相看的是，市长祁传志，他认为这次考察团很重要，这次考察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着本地区层次的提升，他觉得一定要慎重对待，绝不能像对待以往下来的观光团那样对待考察团。
不一会，考察团副团长许智宇来到军区接待室。老胡为几个人简单做了介绍，就回自己办公室喝茶去了。
益阳市希望老干部考察团现在就住进益阳政府饭店，方便双方随时沟通，又能让老领导们吃好睡好，又有市医院在旁边保驾护航，领导们也能心安。
益阳市很热情周到，许副团长和欧阳主任取得了联系，又和苏老几个代表人物沟通后，大家都认为客随主便，主动配合益阳市转移住宿。
见益阳市要连夜接老干部们走，老胡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装作不舍得的样子，看着老首长一个个下楼上车。老胡叫住了方言，让他先别走，一会有几个老战友老朋友要来看他，晚上几个人坐坐聊聊。
大首长发话了，方言不敢不从，随后和许智宇沟通了一下，自己今天就住军营，如果老干部团有啥情况，随时打电话。
本来就没啥事，何况大家都在一个区域，有事方便过来。
老许很是配合，高兴的说道：“下来一趟不容易，方大夫好好和战友们聚聚，这边也没啥事，你就多喝几盅，和同志们好好聊聊天吧！”
警车开道，大巴缓缓的驶出了军区大门，听着士兵们欢送的口号，接受着一个个笔直的军礼，这一刻，老首长们是满足的！
送走了老首长们，时间也快到饭点了，在胡军长的带领下，几个人走进了招待所餐厅。
几个人里，两个中将，三个少将，就方言一个中校，还好今天没穿军服，否则，还不成了他们的勤务兵！
方言有自知之明，主动的要甘陪末坐，就听老胡说道：“今天不论军衔只论战友情怀，方言是客人，理当坐上首。”几个副手也跟着点头附和着。
这哪能行，就说不论官职大小，自己一个小青年坐在几个半老头的上首，这让人看见成何体统，自己以后还要不要在军中混了！
方言呵呵笑道：“几位首长是嫌我碍事，想把我打发出部队，就你们一句话的事，干嘛费这个劲呢？又是吃饭又是喝酒的，何必呢！”
几个老家伙懵了，这小子又烧的那一壶，感觉这话里有话。
副军长刘俊杰疑惑的问道：“小方，这是何意？我们可是诚心感谢你请你喝酒，没有其他任何小心思。”几个人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方言，点点头。
方言呵呵笑着说道：“几位首长，今天我要是在这上座这么一坐，几位首长坐在下首陪着我一个小兵，明天我就成了军中嚣张跋扈，目无首长的典范人物，背着这样的名声，让我以后在军中咋混，这不就是变相的捧杀吗，几位首长觉得我说的可对？”
听方言这么一说，几个老家伙才觉得不妥，也许他们是土霸王当习惯了，不在乎有些东西，但他们不能忽视方言这个小青年的身份。
想到这里，老胡哈哈一笑，调侃着说道：“让你坐首座是和你小子逗着乐呢，你还当真了，凭年龄我也该坐在这里。”说着当仁不让，一屁股就坐下了，房间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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