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发卖

周若兰被送回了百草堂。王瑞阳从林子达嘴里问出了缘由。他原本心中对周三小姐这么多年的等待怀有几分愧疚，不承想周家人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若不是曹姑娘机敏……他不敢再往下想，这事因他而起，曹姑娘却只怨了一句“烂桃花”，他觉得自己简直枉为男子。

  也幸亏是那个人，能护住曹姑娘。这事若是换作他来处理，他除了请林子达两边劝和，只怕是再无良策。

  百草堂里，周大少面无表情地与牙婆签了契，对于孙立要将他两位妹妹都卖去花楼的事没有半分异议。

  他已经麻木了。明面上，他是百草堂的话事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隔三岔五，孙立就会来找他，在百草堂往日用来招待贵客的密室里，极尽所能的折辱他。

  他曾试图反抗，但孙立轻易就能捏住他的命脉，他不敢动弹，却还要听他乐呵呵地问：“你那幼弟长得甚是讨喜，要不，咱家认他做干儿子，把他送进宫里去？”

  周大少向父亲哭诉自己遭受的羞辱，父亲却只担心孙公公会不会真的看上小儿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让小弟出过大门。

  周大少绝望至极，还得在百草堂笑脸迎客。

  对于妹妹们，他没有半分亏欠。当初若不是她们一个个心气儿比天高，他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周三周四的事，周氏也知道了。她匆匆出门，找到牙婆，请她将两位妹妹卖到了太原府的一处花楼。

  不能卖在附近，这事儿传出去，她在婆家抬不起头。

  周氏回来后哭了许久，求林子达帮忙。林子达本不敢忤逆三殿下，但到底是心软了，借着送酒的机会，去了知府宋大人府中。

  宋怀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不日就要启程去京城上任。太原府那处花楼，是宋大人回京的必经之地。林子达送了一千两银票给宋怀德身边一位相熟的管事，托他路过时，帮忙赎出两位小妹，至于以后的路，就由她们自己去走吧。

  做完这件事，林子达心里还是不踏实，他告诫周氏，她若再搅和她娘家的事，自己一定会给她一封休书。

  小野的心思，全扑在准备开张的新铺子上。洛名傲名下在太白街的那个小铺子，已经装修好了，崭新的牌匾用红绸罩着，太白街即将迎来第一家药妆品牌的连锁店：朱颜阁。

  增德进货回来了，药坊的仓库差点放不下。听说东家新开了一条护肤产品线，主要由珍妮负责，他好想调去那边做事，缠着小野说了好几天，直到小野承诺所有的样品都给他留一份，他才罢休。

  进货这一块，没增德不行。

  再说药坊眼下不缺人手，孙立给她送了十几个人过去，都是年轻的丫头小伙，个个眼明手快，珍妮只稍微调教了几天，就都上手了。

  在林子达安排下，每位去悦泉居吃饭的客人，都拿到了一张朱颜阁开张的优惠券。

  开张的前一日，林子达和王瑞阳特意过去看了一下。

  铺面门口瞧着有些素净，走进来却觉着雅致无比。

  “哥，这铺子让我想起了京城二殿下开的一个酒楼，就是这样的风格。”林子达觉得似曾相识。

  一水儿的药妆护肤产品摆在货架上，针对不同身份和年龄的客户群体做了不同的包装，或淡雅或浓烈，精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

  店内女侍个个衣着考究，妆容细致，一看便知训练有素，娉婷袅袅走动时有淡淡的香气飘过，十分宜人。

  有消息灵通的人暗中在传这间铺子的东家是三殿下，惹得来捧场的人更多，一时间门口的马车排成了长队，路过的人也忍不住打探。

  朱颜阁火了。小野盛装出席，亲自为夫人小姐们介绍护肤流程，又让安吉拉现场演示化妆技艺，当天备下的产品全部销售一空。

  药坊那边两条产线忙而不乱，珍妮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刘其峰背完了药典，接下了管库房的活，木生娘子成了珍妮的左右手。

  小野让山楂每日过来朱颜阁看账，那流水似的进账让她心花怒放，是时候将陇州的铺子提上日程了。

  有了第一家店的经验，开第二家店的难度就小了许多，小野决定派珍妮去。

  珍妮跃跃欲试，这个半年前还以为自己会在灶房里烧火做饭过一辈子的丫头，如今已经能写会算，还会训人，成了和艾米一样能干的女子。

  小野觉得珍妮比艾米还是差了一点：艾米会功夫。好在现在有个张宗明，这憨货最听珍妮的话，派他一同前去再合适不过。

  只有增德很紧张。话里话外都不想让张宗明一块去：“东家，宗明是男子，同去多有不便。要不派艾米一块去吧，路上好照应。”

  “嗯？”小野看他眼睛不停地朝珍妮瞟，突然悄声问他道：“增德，你是喜欢上宗明了，还是喜欢上珍妮了？”

  增德大骇：“东家！”

  “你这都写脸上了。喜欢就承认啊，我又不会棒打鸳鸯！”小野笑道。

  怎么会只有他俩人去呢，培养一个得力干将不容易，而且那两车货也值不少银子呢。小野已经让艾米委托了镖局，朱静也会派人在路上接应，应无大碍。

  启程那日，镖局派人来接，带头的也是个熟人，莫二。

  莫二老家就在陇州。听说曹氏要往那边送货，刚好他还没有带儿子回过老家，就将这趟差事揽了下来，顺便也带着妻小回去一趟。

  增德看到莫二的人马才算放了心，红着脸递给珍妮一个包袱，又叮嘱了各种在路上要注意的事情。小野走上前来，问珍妮：“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小姐。”珍妮揣着小野给朱静写的信，对于这趟旅程既向往又忐忑，但肯定没有像刘管事那样紧张。她也不解，刘管事自己不也经常出门进货么，她虽是女子，可还有宗明和镖师同行，莫二娘子还带着个奶娃子都不怕，她怕什么。

  小野看看增德，又看看珍妮，笑道：“办好事就尽快回来，家里人等着你。”

  “是，小姐。”当然要尽快回来，药坊那边的事那么多，自己不在，小姐会更辛苦的。

  至于刘管事，珍妮看了一眼：“刘管事多费心，若是得空，药坊那边也帮忙盯着点，我跟木生娘子说了，有什么短缺就给你捎信。”

  “放心吧，放心。”增德想扶她上马车，伸了一下手又放下。东家和牛婶都在一旁看着，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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