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生机
林子达听得云里雾里,得咧,总归不是他的事儿,谁让大舅哥要出这个头的。
回到厅内,林子达将孙立的话一字不漏地转给了周大少。周大少脸色惨白,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即六神无主,跪倒在地:“祖父,阿爹,救我!子达,子达你跟殿下说得上话,救救我!”
周氏挽着周若兰,前来找祖父和父亲问安。两人走到门外,就听到大哥在里头哭诉找人对付曹氏的事,谁也没想到事情没办成,人还被抓包了。周氏冲了进去,不由自主地跟着跪在大哥身后:“请祖父救救大哥!大哥只是为了成全妹妹们的婚事!”
周老太爷差点没昏过去,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老爷气得脸色涨红:“昨天你祖父还夸你做事有胆有识,堪当大任,撑得起周家的门楣,你竟然闯下这等灭门的祸事!你这逆子!”
林子达看着自家娘子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还在替大舅哥求情,失声问道:“你莫非早就知道此事?!”
周氏看了他一眼:“大哥不过是为了家里着想,现在是问罪的时候吗?你不赶紧想办法让三殿下消气,冲我嚷什么?”
林子达气结,心想你们家这一个个的心比天高,做下这些破事儿,我这一天天的到处赔笑,难道就不是为了家里着想?!现在出了事还想拉上我林家陪葬不成?
看着岳父的脸,林子达忍下了心头的气,道:“三殿下没有发话,公公也只说让修宅子,说明不是为了取命,只要修好了宅子,殿下一高兴,这事情未必没有余地。”
大舅哥平日里总是摆出压人一头的样子,事到临头却是这怂包样儿,真是让人瞧不上。
周父喘了一口气,女婿说得有理,求谁都不如赶紧修宅子。用一个小医女的事儿换回一座大宅,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能再划算了,殿下多半也是这个意思。
周老太爷半躺在紫檀太师椅上,老泪纵横。这份家业经过几代人的积攒,来得不易,稍不留神就要毁于一旦了。
事到如今,除了尽快修宅子表忠心,只怕是再无他法了。
马车回到天长观的后门,顺子对孙立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
“大过年的见血多不吉利。咱家知道殿下心善,人嘛,能用自然是先用着好。”
“那你不怕他们又生事儿?”顺子很小就跟着出宫了,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碰到这种情况,要么取钱,要么取命,或者两者都取了。
“公公倒是提醒咱家了,过几日咱家再去一趟便是。”孙立声音和善地应道,看来殿下过得这么苦,不是没有原因。
殿下身边就没一个想事儿的。孙立突然领悟了什么:所以,皇上把他赏给了三殿下?
回到后院,两人向三殿下汇报完毕,正在等着殿下的吩咐,小野端着一盘肉丸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好好吃,快尝尝!”说罢不由分说地捏了一只往洛名傲嘴里塞。
洛名傲面不改色地张嘴接住,小野转过身来,又捏起一颗:“顺子哥,你也尝尝。”顺子很听话,伸手接下。
“孙立,你也吃一个。”孙立有点不习惯被人叫名字,赶紧伸出双手。
他手上冻开的口子还没有全好,小野皱了皱眉:“你没擦药?”
孙立张嘴想答,小野眼疾手快将肉丸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捏起他的手指来看:“啧,真的有点严重了。我一会再给你拿点药。”
看着肉丸还在堵在他嘴边,小野又说道:“吃,吃下去!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孙立心惊,姑娘这样的僭越之举,怕不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赶紧偷偷看了一眼殿下,发现殿下根本没抬眼。他赶紧将肉丸塞进嘴里吃了下去,该是没有放盐:“好吃,奴婢多谢姑娘赏赐。”
小野满意地点点头:“那是,本姑娘做的菜,必须好吃。”得给师父也尝尝。
年初六,小野亲自上阵,药铺药坊全员正式开工。
一般都得过完元宵才开工,但她手下这帮人,也没有什么亲戚要走访,整日闲着无事,倒不如早点动起来。
刘管事跟王瑞阳提起增德一大早就离家,赶着进货去了。他很是欣慰,称赞儿子那个东家:“曹姑娘厉害,连我家德儿那样不思进取的,过年都天天念叨着药铺里的事儿。”
王瑞阳从药铺喝完那顿酒回来后,就一直比较低沉。他知道自己不该想,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起小野哭着的样子。刘管事见他天天窝在房里,汤药不断,比起去年天天出去时的精神差远了。
王瑞阳苦笑,哪里能不知道刘管事的心思。
话倒是听进去了。她也忙起来了吧,忙起来好啊,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王瑞阳打起精神,出门找林子达。
林子达这几日因为大舅哥搞出来的事也忙得团团转。他知道周氏脱不了干系,担心万一把他也扯了进去就惨了。从年初二开始,连着去了好几次药铺,却一次都没有见到曹姑娘。盖宅子的事也不敢再拖,推着大舅哥赶紧将工匠定好,看了日子,初八就正式动工。
赶得急,工价又多了不少,可这会哪里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这天,终于有下人来报,说曹姑娘的马车出来了,该是去了药坊。林子达顾不得跟王瑞阳多说,拉着他后脚就跟了过去。
若是有谁能说服三殿下放周家一马,那也只有曹姑娘了。
他没有跟王瑞阳讲周家的事。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瑞阳哥和周三的亲事黄了才好呢,一屋子心思不正的。
赶到药坊,小野刚给大伙儿发完开工利是。领了铜板的伙计们个个喜笑颜开,听说要马上开工也没有二话,反正大伙儿也闲着,干活还有额外的工钱拿。
王瑞阳看着小野,她的一颦一笑依然牵动着他的心绪,小脸圆润粉嫩得如同刚盛开的桃花,娇憨的笑声如春日的暖阳洒在四处。
她仍旧是他心中唯一的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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