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拜师

洛名傲知道舅舅是为自己计深虑远，医术上的事他并不懂，他身边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手。只是一提到曹小野，他脑海中就浮现出她掰着黑乎乎的小手指头算那十万个肉包子的模样，如此幼稚可笑的粗鄙丫头，能担起什么重用？

  秋道长像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又道：“她才十四岁，又是生在寻常人家的女子，自是不能事事周全，慢慢调教就是了。”

  听完秋道长这番解释，洛名傲知道他已拿定主意，便也点点头：“此事听舅舅安排便是。”

  曹小野还不知道自己想抱大腿的愿望就要成真了，她抱着被子，睡得正沉。这一夜，她又梦见了那个穿靛蓝色绫缎长袍的年轻男人，似乎有着十分熟悉的气息，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男子的面容。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起来洗漱，用过早饭，又去灶房把给自己备的中药熬好，姐弟俩人一人喝了一碗后，两人就去了西院。

  例行工作般先看了看青骊的情况，再去山坡上扯些野菜草药喂马，顺便挖些常用药材。忙到晌午日头当空，天气开始炎热，两人便将采摘的药材拿回院里，然后用一下午的时间细细洗了，该切的切，该蒸煮的蒸煮，再拿到院里晾晒备用。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针具不知道几时才能做好拿回来，院里其他人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只有牛婶在。曹小野没有别的什么事，天天就是带着厚朴上山咔咔一顿挖，逮着什么挖什么，有时候牛婶没事也帮着挖。几个人挖回来的药材越来越多，不几日便将院里大大小小的簸箕都晒满了。

  这天傍晚，秋道长和洛名傲回来了。两人一进来，便看到姐弟俩正准备收这晾晒的草药。

  秋道长仔细一看，金银花、车前草、骨碎补、苍术、何首乌、黄芪、白术，五花八门的啥都有，甚至还有蒸过的黄精，每一样药都处理得很干净细致。

  他知道这是小野弄的，看来这丫头不仅是有天赋，还很认真很勤快呢。想到这里，秋道长不由得更是满意了。

  他眉开眼笑，对小野说道：“一会晚饭以后，来厢房一趟，跟你商议个事情。”

  小野笑着应下，也没停下手里的活，等姐弟俩把大大小小的簸箕搬进厅堂里摞好，便去灶房吃晚饭。

  收拾了碗筷，又烧了些热水备着。听到厅里的人都吃完散了，又等了一会，小野才起身去厢房找秋道长。

  穿过前堂，见哑奴垂手站在门口。她知道洛名傲也在，便稳了稳神，叩门进去。

  洛名傲依旧坐在长案后写字，见她进来也没抬眼。

  秋道长背着手站在窗前，太阳刚下山，夕阳的余晖从纱窗外斜照进来，投落在他身后，使得他周身好像泛着温煦的光芒，令人感觉温暖却不燥热。

  见她进来，秋道长抬手指了一下，示意她坐。

  她知道肖十一他们进来是从来不敢坐的，不过道长让她坐，她便也没有客气地坐下了。

  “你腿上的伤，可好些了？”秋道长问道。

  “嗯，好差不多了。您给我的药特别好，抹上就不觉得疼了呢。”小野每次看到秋道长都觉得心情很好，话也就多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些许娇嗔。

  她顿了顿，又说：“道长，您给我的那个药，特别管用，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

  “当然有秘方。你想知道？”秋道长似笑非笑，反问道。

  小野点点头，一脸期盼的样子。

  “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教你。”秋道长依旧背着手，一边走过来，一边悠悠道。

  “真的啊？那您可得教教我！我总惦记着想着问您要，又不好意思呢！”小野打蛇随棍上，赶紧接话。

  “只是我天长观的秘方，只传弟子，不传旁人。”他在桌几旁坐下来，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云淡风轻地说道。

  小野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确认秋道长这话里的意思。见她有点呆，秋道长也不言语，只是笑着看她，微微点头。

  这是有戏？小野的心眼子马上活泛得开始冒泡了，这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她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膝盖会不会疼，站起来扑通一声就往下跪：“求道长收小野为徒！”

  秋道长哈哈一笑：“果然机灵！”

  这就是同意了。小野欢欢喜喜爬起来，看一旁桌几上摆着的茶盏还微微冒着热气，便说道：“小野没有拜过师父，也不知道该有哪些礼仪规矩，要是做得不对，请师父指正。”

  接着她便按着前世见过的拜师仪式，向秋道长连鞠三躬，行拜师大礼，又端起茶盏，跪在秋道长面前，双手奉上：“师父，请喝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注意到一旁坐在长案后的洛名傲刚刚站起来，面色就冷得快要结冰了。

  她哪里知道，在她满怀期待地望着秋道长之时，旁边这位堂堂三皇子手里，正握着特意为这收徒仪式写的拜师帖和收徒帖。那天同意了秋道长的提议后，他便准备亲自主持这场仪式，不止写了帖子，台词都想好了。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曹小野就一气呵成，把事给办完了。

  这也太没规矩了，果然是捡回来的野丫头。洛名傲把手里的纸攥成了一团，狠狠搓揉了几下，脸色一会红一会青。他紧紧抿着嘴，咬着牙，一言不发又坐了下来。

  曹小野可没有注意到三殿下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现在又开心又紧张，只要秋道长接过这杯茶，喝上一口，这大腿她可就抱得稳稳当当的了。

  秋道长脸上闪过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哎，你这丫头。罢了罢了，为师也不跟你讲究那么些虚礼了，起来罢。”

  他接过小野手里的茶，微微的缀了一口。

  小野起身，站在秋道长边上，见师父喝了她奉的茶，赶紧伸手帮是师父把茶盏接过来，放在桌几上。又脆生生地开口道：“那从今往后，我就有师父啦！”

  语气里是满满的欢快和开心，听得洛名傲后槽牙磨了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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