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郑母苦难人生

三哥郑炎在王星的印象中，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像个闷葫芦，他藏着浓浓的心事，生活无论怎么对待他，他都选择逆来顺受。因为三次探宝的成功，他们探宝小队多少都拿到了分成，手里有了积蓄，人的心思就活泛了，在王星的“个人生活排第一、探宝生涯排第二”思想的影响下，他暂时离开，去寻找生身母亲。他年少时被母亲“狠心”丢弃在大街上，他被迫开始自己谋生来养活自己，他的母亲从此也都消失不见。

  被母亲抛弃的滋味，任何一个人感受过后，心里都会产生恨意，但郑炎却恨不起来他的母亲。郑家的家族前身是摸金一脉，郑炎的父亲为了所谓的“给你们母子挣一笔钱”的想法，和几个伙计一起去参加盗墓，想发一笔横财，但最后却彻底失踪，杳无音信，犹如人间蒸发一般。那年郑炎10岁。

  郑炎母子于是相依为命，郑母从大家闺秀变成了什么脏活儿都干的求生者，吃尽了生活的百般酸甜苦辣咸，在她拼尽全力的呵护下，郑炎到16岁长大成人了。

  但在某一日，郑母把郑炎一个人“遗落在”某处大街上，和父亲同样的消失不见。郑炎被迫走上了独自谋生之路，说是谋生，更像是自生自灭，他一度心灰意懒自暴自弃，后来赵老四遇到了他，知道了他的遭遇，他们就开始混迹在一起，那时他们都是20出头的年轻人。

  追随赵老四的十几年的岁月里，他们一起经历了上山下海、摸爬滚打的的探宝生活，虽然付出了十几年的青春岁月，可收入寥寥，所获收益仅够支撑三兄弟饿不死的地步。但天底下，没有毫无用处的人生体验，他们浸淫在探宝一行多年，也是对寻宝鉴宝这行当的内幕及深浅探窥到一二。

  也许是厚积薄发了，也许是时来运转了，也许是福星高照了，自从寻宝三人组拉到了第四个人王星入伙，他们就像打网络游戏开了外挂一样，一路斩关过将，探宝之旅有了不菲的收益，也算是对前年十几年风风雨雨付出的一个小小回报了。

  正所谓地主家有余粮，心中就不慌，钱在当今时代，就是人的粮食和人的胆量。有了余粮的郑炎，迫切的想要寻到生身母亲，找寻到母亲失踪的原因，当然更多的是，他想要回馈母亲的养育之恩，哪怕是半路上被“抛弃了”，他对母亲也念念不忘。

  郑炎回到老家旧宅后，远看，那里已是破砖漏瓦烂院，不似有人居住的痕迹。郑炎去一一寻访父亲之前的好友、母亲的娘家等，但都没有打听到母亲的任何消息。郑家几辈都是一脉单传，所以也就没有叔伯兄弟一说，本地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亲戚了。

  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再去探知母亲的下落了，自己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寻找母亲，但都没有找到母亲下落，心中的一丝期盼渐渐成了死灰——但死灰还有复燃时刻。

  就在他步履沉重，寻访无果回到旧宅，决定和往事彻底诀别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踏进了这个空心村严重、人口几乎全部搬迁走的村庄里的那处破落院子，推开了他时时魂牵梦绕的院门，院内荒草丛生，再推开他儿时专属他的一处房间。

  郑炎顿时一惊，这里竟然放着几件破衣烂被，显然有人在此居住。郑炎震惊之余，心里不禁发出了疑问：是谁在这里居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是失踪归来的父亲……但其实，郑炎最想见到的是许久未曾谋面的妈妈，那个生他养育他的女人。

  一直等到傍晚七八点，一个拾荒老人，背着大包小包，佝偻着腰身回到了这处小院，她蓬头垢面，让人看不清长相容貌，但郑炎除外，他简单看了一眼，就从体型，从气息，从母子心连心的那些联系中，判断出这个老人，她就是自己曾经容貌清秀的大家闺秀出身的妈妈！郑炎扑身上前，跪在妈妈腿前：“妈，妈妈，我是郑炎啊，你怎么住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过着更好的生活吗？你没有了我这个累赘，一定可以过的更好的，为什么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儿呀，儿呀，真的是你吗？”老人的眼光已经混浊，在黯淡星光下，已经很难看清对方的面容了。

  “对啊，对啊，我就是郑炎，你的儿子，你快告诉我，你为何会生活在这里？”郑炎迫不及待，想知道母亲的往事。

  这个花甲老人，扶起了面前跪着的年轻人，仰看着这个高大壮实的自称是她儿子的人，可她视力看不清啊：“当年我勉强把你拉扯到16岁，一个女人就那么大丁点能力，我是真的累了，就狠狠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了一个陌生地方的街头，我就一个人跳河自尽了，我以为自己死掉了，可飘飘浮浮了很远的地方之后，我竟然没有死成功——你妈妈是不是很没用？自己的孩子养不了了，想死了一了百了老天爷却不接收……”

  老人浑浊的眼睛，此时流下了泪水，她的眼睛不知道为失去了丈夫、儿子流过了多少泪水？混浊的眼睛，快要失去光明了吧？

  郑炎妈妈受尽了苦难，丢下儿子，意欲轻生，却浮浮沉沉，没有寻死成功。类似的例子有很多：记得2017年武汉汉阳区有一女子轻生跳入长江，可没有被水溺死，她靠着一个仰躺的动作，在漂流了40公里后被人看见救起，有时女人的性命就是如此强大！

  郑炎妈妈漂到了陌生的地方，自己从河水里爬起来，无依无靠地活了下来……她找不到家了，遗弃了孩子，弄丢了丈夫，她觉得她自己是如此无能的女人，可寻死了一次，就彻底没有再去寻死的勇气和念头了。

  她要回去，去找回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吃再多难以下咽生活的苦痛，也要陪着儿子一路走下去，她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一路吃草根树叶野果子，兜兜转转一两个月回到了旧宅，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呜呜呜………”这个女人仰天长哭，却无人回应，无人安慰。

  为什么找不到儿子了？因为16岁的郑炎猜测母亲认为自己是累赘了，想要找寻找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于是，只能独自求生，他去翻垃圾吃剩饭，和野狗抢地盘……一样的受尽了世间生活苦。

  20年后的今天，郑炎人至中年，郑母古稀之年，终于在老家破落荒芜的院子里，在郑炎儿时住过的小房间里，这对苦命的母子终于相聚，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打开和了结了彼此的心结。

  这苦难的人生啊，你让多少人还在经受着煎熬，你让多少人哭瞎了眼睛。郑母的眼睛就要失去光明了，在陷入黑暗的前夕，命运的大手又安排了郑炎，来寻找他牵肠挂肚的生身之母。

  郑炎抱着矮小干瘦褴褛的母亲，他心痛而又欣喜的泪水，顺着脸庞流进了嘴里，是苦的，咸的。郑母搂着搂着高大强壮的儿子，遍布沧桑沟壑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幸福的笑容，她的牙齿已全部脱落了……

  穷尽了苦难，也该是苦尽甘来了吧？

  郑炎的母亲已经找到，他要把母亲带到自己的身边，就像小时候他怕丢失母亲时刻拉着母亲的衣襟一样，带着母亲看一看城市的繁华、生活的多姿多彩。

  他郑炎从今往后，也是有母亲、有着落、有牵挂的人了，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已经散去，他精神头十足，他有很多要做的事，他要介绍他的兄弟们给母亲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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