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免死金牌
李存勖长长叹了口气,需要找个配角了。
“安时,你还记得周镇远临终前说的什么吗?”
郭崇韬作为枢密使,此刻也在太庙之中,声音沉重。
“臣记得。周将军临终之时说‘陛下!老臣今生喊你一声陛下,死也瞑目’!”
李存璋喟然长叹。
“今天,寡人虽然完成了先王的一个遗愿,但是,却愧对镇远。这么多年,始终没能完成他的遗愿!”
李存信终于明白安重诲望“天”的意思了。
“大王,臣等以为,大王奉天讨逆,百姓们箪食壶浆,喜迎王师,足见民心向背。而且大王乃是大唐驸马,代天行道,恢复唐室,正是顺天应人之举!”
李知柔听到这里,连忙开口。
“晋王本身就是郑王籍,与我大唐皇室,乃是一家。如果晋王愿意继承大唐宗祧,恢复大唐国号,那么本王代表李唐宗室,欢呼雀跃!”
众所周知,李唐的宗室藩王,早就被朱晃杀得一干二净。此刻这个硕果仅存的薛王,说他代表李唐皇室,各方使者都在暗地寻思,李唐皇室就剩你一个了,还用代表吗?
虽然刚才说了晋王是大唐驸马,但是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公主并不算李唐皇室的继承人。
出嫁了的公主就更没资格了。
所以李知柔的表态,已经相当于代表李唐皇室举行禅让了。
当然现在他没有传国玉玺,更没有万里江山,所以也没有“禅让”的资本。
郭崇韬捅了一下旁边的孟知祥,孟知祥心知肚明,赶紧亮明态度。
“陛下!臣等恭奉陛下为帝!”
李存勖心中狂喜。
事情成了!
果然,河东臣子们马上“呼啦啦”跪了一地,同声高呼:“愿奉陛下为帝!”
张承业虽然也跪了下来,但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刚才薛王的话说的很明白。如果大王要称帝,那就必须恢复大唐国号。这样的话,算不算大唐复辟了呢?说实话,大王的文治武功,那可是比起大唐的两位先帝强太多了,有他来挑起大唐复辟的重任,还真是大有可为。
于是开口:“请大王依宫中旧例,许老奴称大王为圣人!”
李存勖心中又是猛地一跳。
啊?我也成了圣人啦?
记得当初第一次听见“圣人”这个词,还有第一次看见所谓的“圣人”,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几乎承受不住。真正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张公公,这个建议好!
“甚好,寡人,嗯,朕,朕现在就顺天应人,登基称帝,如总盟主所言,国号仍然是大唐!”
此言一出,欢声雷动。
“张公公,去布置一下,朕,现在出去了。”
张承业含笑点头而去。
李存勖向太庙门口走去,听见了嘹亮的传呼声:“圣人到!”
而在太庙外面的一干女眷,听见这个传呼,都不由一个激灵。
尤其是李九娘,更是热泪盈眶。
多么熟悉的声音,圣人到!
但马上就是满腔疑虑,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如此传呼了?分明进太庙之前,还是大王,怎么从太庙出来,就变成圣人了?不可能啊。但是传呼肯定不会错的。
究竟怎么回事儿?
马上就看见强作镇静的大王走过来了。
站在太庙前,再次向众人挥手,颇有领袖风范。
当然立刻传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
群臣、武将、众兵丁纷纷跪倒。
各方使臣一阵尴尬:跪,还是不跪?这是个问题。
率先跪倒的,居然是钱元瓘。
接下来,蜀国宰相韦端己、秦国世子李继俨;再接下来,是赵王和北平王,吴国、楚国甚至还有南平等各国使节。
李存勖志得意满,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连大盟主李知柔都跪下了,赶紧喊道:“盟主,啊,诸卿,平身啊。”
虽然很不习惯,但还是这样叫了一通。
众人纷纷起立,当然内心感受各自不同,尴尬的、忐忑的,不一而足。
钱元瓘是最机灵的,一句话令众人皆惊奇不已。
“陛下,臣钱元瓘,躬逢盛典,喜悦无限,恭请圣人赐臣免死金牌一道,以为今日之纪念,子孙的传家宝。”
这个要求让李存勖所料未及,一下就愣住了。
啊?我这宝座还没坐热呢,就有人找我要免死金牌?
然而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钱元瓘作为强藩的世子,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在帮我坐牢皇帝宝座啊。
赐给丹书铁券,那可是皇上的特权,别人谁敢啊?再说赐了也没用啊。
钱元瓘找我要免死金牌,对越国来说,既是一种政治上的认可,同时也是代表越国,表明对新唐王朝的尊崇。
明白过来,微笑问道:“卿何出此言?”
钱元瓘当然早有准备,马上侃侃道来。
“臣顾念当初先皇帝昭宗,赐予臣父恕九死金牌一道。今日臣有幸参与新圣人开国,故此欲与皇上效仿当年先皇帝之举,也赐臣一道免死金牌,孟浪之处,还望圣人恕罪。”
李存勖差点就笑了起来,努力憋住。
啊,这越国,太会来事了。朕根本没和他商量过,他居然临机应变!谋免死金牌事小,关键是让朕以后对越国必然另眼相看。
花花轿子人人抬,朕的轿子,强藩里头,越国是第一个来抬的。
必须温言奖励。
“钱爱卿尽管放心,朕会让有司尽快做上一道免死金牌,专赐卿家。”
钱元瓘马上叩谢隆恩。
他这么一表演,别人哪里还看不出其中奥妙?趁着皇上开国正在得意之时,既可以为自己捞取好处,关键还证明了自己对新朝廷的拥戴和忠诚。于是王处直和王镕带头,人人向新皇帝索要好处。
李存勖龙颜大悦,当即命安重诲一一记录下来,回头统统按要求赏赐。
然后才赶到曹太妃那里,高高兴兴宣布,第一个册封的,就是娘亲,成为大唐的皇太后。
曹玉娥有些紧张,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眼下这种阵仗,显然无拒绝之理。自己儿子当了皇帝,第一道敕令给了自己,怎么可以拒绝?
其他人,基本是原来位置不变,只是升成了“皇”字。比如王后,自然就成了皇后。
忽如其来的重大事件,让晋国群臣喜之不胜。
李知柔最后加上一把火。
“陛下,臣这个总盟主,到了今日,总算可以卸下担子了。”
李存勖看看李知柔。
不错,现在已经不是晋国,不是一个藩镇,而是一个统领全国的国家政权了。有了皇帝,当然大同盟也就到此为止了。
听到皇帝钦准之后,李知柔知道皇帝的心思,进一步要求。
“那么皇上,臣何时可以去做新唐书院的院长呢?”
李存勖感觉一切顺利,也就笑着回答。
“你现在和荣氏,新婚燕尔,先不着急。等朕的开国事务忙出个头绪来,自然会要你去当院长的。”
秦国使臣李继俨也凑了上来。
“陛下,臣有本奏。”
李存勖一听心里面就舒坦。瞧瞧,人家秦国世子,这话说的,中规中矩啊。
不过心里也明白,肯定是和蜀秦交战有关。很好,朕就把两方面都叫过来吧。
好好商量一下。
找个凉棚坐下,给李继俨和韦庄都赐座。
韦庄并不开心,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皇上,算什么事啊?但是现在的形势,自己显然不宜与李存勖翻脸,否则,这位大唐皇帝虽然不至于砍了自己脑袋,但是蜀国的外交形势,就大大不妙了。
只是现在秦国世子就在这里告状。不把这件事理顺了,看来自己说不定会被驱逐出境的。
不过,唐军不是与我们蜀军约定,瓜分秦国吗?
脑海中涌动无数念头,但还是后发制人,先听听李继俨怎么说吧。
没听见。
皇上根本不用李继俨说话,自己就说了。
“继俨,你是想说蜀秦两国交兵的事情吧?”
李继俨连连点头:“皇上圣明。”
李存勖听见李继俨的恭维话,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自己做了皇帝,人家秦国世子,那是真给面子,一点不含糊地称臣。
“今日大唐开国,继俨与端己先生,谁也不许扫了朕的兴!即日起,蜀秦两国罢兵,休整军队,准备夹击梁贼!”
皇帝要当和事佬,当然要提出具体利益分配。
“韦端己,蜀军占了开州,那也罢了。怎么连壁州也占了?端己先生回到成都,与蜀王商量一下,是否将壁州交还秦国?嗯,继俨,朕的唐军,只是在延州、鄜州维持秩序嘛。朕现在下旨,命两州的官军立即退出。”
韦庄想了一下,本来蜀国也没有灭秦的打算,不过是趁乱夺取一些地盘罢了。现在听唐帝的意思,是让蜀国见好就收。偏偏现在军粮运输成了大问题,王建也早就撤军之意,那么不如顺水推舟,先给唐朝皇帝一个面子。
“既然皇帝有此旨意,韦庄面见我主之后,必当先说此事,旬日之后,蜀军一定退出壁州。”
李继俨高兴坏了。
这次蜀秦大战,晋军趁机夺走了北面的延州和鄜州,秦国却无力干涉。现在皇帝居然一口气就把这两州归还,加上蜀国已经同意归还壁州。丢掉的四个州,要回来三个,而且蜀秦停火。
对秦国来说,可说收获满满,就连自己的世子之位,也会因此番折尊冲俎的成功而更加安稳呢。
离开太原的韦庄却是心事满满,回头最后看一眼高大巍峨的太原城门,他心里暗自琢磨着,看起来,蜀国独霸西陲的日子不长了。中原崛起的新唐,已经势不可挡。偏偏蜀王老迈,继任者们,别说跟唐帝相比,只怕连李继俨也比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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