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忒修斯之船
在纯水精灵安交代完毕了芙卡洛斯的位置后，她便伸手指向了身后不远处的一栋单层房屋，说道：
“就是在那一栋房子里了，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话音落下后，安率先向着这栋单层房屋走去，伴随着她的移动，安眠处的景象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整个空间就像是形成了海水的波纹一样、较为明显地受到了她步伐的影响。这种异常的波动直到安最终走到低矮的小屋面前时才最终消失。
注意到空间的这种异常变化，那维莱特开始意识到这是个被特殊装置维持起来的空间、便稍微有些好奇这种空间是怎么设计的多看了几眼，而在芙宁娜注意到了他的这种行为后则是稍微解释了一句道：“这是以前萧林前去璃月留学期间，从璃月仙人那里学来的技术。那维莱特，如果你想学的话，等我们找到萧林后可以让他教你这项技术。”
听到芙宁娜这样说，那维莱特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观望安眠处的环境。于是，两人跟随着安的步伐来到了这栋单层的建筑物、并从中看到了一口红色的棺材。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棺材里有人居住的缘故，虽然这口棺材的外形是与此前一样的朱红色的漆，但棺材上所雕刻的图案却栩栩如生地流动了起来，甚至还有一阵淡淡的威压从棺材上浮现而出。
“芙卡洛斯，你醒了吗？我和你的几位朋友有事要找你。”
在纯水精灵安将芙宁娜和那维莱特带了过来后，她便看向了这口朱红色的棺材、尝试着唤醒这位刚刚退位的水神。又因为两人都是纯水精灵的缘故，安对于芙卡洛斯的称呼相当随意。
此时，在听到了安的呼唤后，这口朱红色的棺材里传来了回应：
“安，我在，我的几位朋友来找我？具体是谁呀？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萧林先生失踪一事的，来找你的人是芙宁娜和那维莱特，我们刚刚简短的聊了下，现在打算过来询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安简要地对情况进行了说明。
听闻这件事情后，这口朱红色棺材里顿时就传来了机关启动的声音，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口棺材的盖子便被打开了、只见芙卡洛斯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她那尚未梳理地从肩头垂落的一泓银发如水银倾泻，绕指流淌，说道：
“萧林……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面对这位昔日的镜中人、如今算是自己姐姐的芙卡洛斯果然也记得萧林的事情，芙宁娜从今早开始就在强作镇定的心情顿时减缓了一些，只见她看向了芙卡洛斯说道：
“应该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之间的事情，昨晚他的行程是在沫芒宫之中、但今早塞德娜和那维莱特都不记得萧林的事情了，而且就连安小姐刚刚也不记得萧林的事情，还是查阅了这里的数据库才确认了她确实认识萧林。芙卡……芙卡洛斯，根据你的记忆，究竟是谁有能力将萧林的存在直接到这种程度的呀？”
在称呼芙卡洛斯的时候，芙宁娜稍微纠结了片刻到底是用姐姐还是用芙卡洛斯来称呼她，但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她暂时还是决定用正式的名字来称呼芙卡洛斯，毕竟现在是正式的场合而非私下的场合，不应当将私人关系带进来。
“嗯，芙宁娜，你是说萧林突然间消失了，而且枫丹的许多人都失去了对他的记忆吗？”
听到了芙宁娜的说法后，芙卡洛斯右手托腮，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
“应该不是我们大陆上的本土势力做的，萧林他毕竟有魔神级别的战力，就算是天理维系者出手也没办法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至少现场还会留下战斗或打斗的痕迹，更何况天理至今还处于沉睡状态，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所以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天理做的。”
“在这种情况下，根据我的判断，若要说是谁造成了萧林的失踪、最有可能的人还是昨天那个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里帮助过他的神秘存在，那位未知存在不仅仅有着深不见底的恐怖实力、甚至还可以跨越空间的距离向萧林输送能量的能力，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从动机上来说都是最有可能将萧林掳走的怀疑对象。”
“虽然我没有打听过萧林和他的关系，但我至少知道他们之间是有着合作协议的关系，所以，既然他向萧林提供了帮助，自然也会要求萧林付出对应的代价给他。”
从芙卡洛斯这里得到了进一步的线索后，芙宁娜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萧林被那个未知的存在带到哪里去了，那维莱特说在枫丹境内无法感受到陌生的魔神级别气息的存在，所以萧林很可能已经不在枫丹了，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他呢？”
对此，芙卡洛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房间里用水元素简要地画了一份提瓦特大陆的地图，说道：
“那我们就要考虑在枫丹境外寻找萧林了，我们在场的四人里就属那维莱特的实力最强，所以如果就连他也无法在枫丹境内感受到萧林的气息的话，那萧林就确实不在枫丹。”
“排除掉枫丹的话，大陆上也就只剩下了六个国家，分别为蒙德、璃月、稻妻、须弥、纳塔、至冬，其中蒙德和璃月的神灵都较为古老、实力也极为强横，所以如果萧林在他们那里的话，我们只需要写一封信过去就能获得确切的答案。所以可以暂时先从搜查范围里排除。”
“如果萧林还在我们所在的这片大陆上的话，那么他在剩下的稻妻、须弥、纳塔和至冬的可能性，从概率上来说都是相同的，但凭借着女性的第六感的话，我觉得他在须弥的可能性最大。”
听到芙卡洛斯认定萧林可能在须弥后，芙宁娜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说法：
“确实最有可能是在须弥，而且应该是在甘露花海地区，萧林在消失的那天晚上还在和我说他所计划在甘露花海区域所建设的【模拟世界】实验室，当时我还在想萧林为什么这么急迫地要去做实验室，一点休息的时间都都不给他自己留，而如今看来，他应该也是被情势所迫了。”
对此，芙卡洛斯接下了这个话题：“是啊，我也是从他写的一本书上看到的，就是这本书了，《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国度：梦境之都须弥》。”
“萧林在这本书中描述了一下身为草神的小吉祥草王的能力，根据他的说法，那是一种近似于黄金体验镇魂曲的技能，可以让人在一个时间节点中无限轮回，所以就用黄金体验镇魂曲作为这本书的标题了。在这本书中，他还顺带着描述了他未来计划要在甘露花海区域设立模拟世界实验室的构想。所以我觉得他现在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是在须弥。”
在芙宁娜和芙卡洛斯聊着这件事情的时候，纯水精灵安则是又确认了一遍格式塔的终端数据，随后说道：
“嗯，我刚刚调取了最近我们水仙十字院下属的机械生命体所收到的指令，发现它们接收到的最后一个指令也都是前往须弥的甘露花海区域从事基建工作，从权限上来说，目前只有我和萧林有权调动机械生命体，所以这件事情应该是他做的无疑了。”
到此，芙宁娜、芙卡洛斯和安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而见到她们三人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想法，那维莱特说道：
“需要我找艘船送你们去须弥吗？从海露港出发的话，去甘露花海区域应该要不了多久的时间。”
对于那维莱特的提议，芙宁娜凝眸思考了一会儿后，摆手说道：
“不用，我们坐枫丹科学院的飞艇过去吧，我记得有一艘科学院有一艘【科学家号】飞艇，那艘飞艇里面储存有很多枫丹科学院这些年来的科技发明，既然萧林是在甘露花海区域做模拟世界的实验室，那么就带一些枫丹的技术给他吧。”
此刻，看到芙宁娜对于枫丹的事情知道的这么详细，芙卡洛斯露出了相当温柔和内疚的表情、看向了芙宁娜说道：
“芙宁娜，一直以来，枫丹的诸多事情都辛苦你了，这都怪我是一位不称职的神明，自作主张地将那么多的事情和责任都压在了你的身上。”
“没关系的，芙卡洛斯……过去这五百年所发生的事情我都从萧林这里知道了，过去五百年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在五百年前、我们曾经都是一个人嘛，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全部想法。”
说到这里，芙宁娜似乎又想起来了萧林常常说的另外一句话，向芙卡洛斯提出了一个颇具有哲学色彩的问题：
“萧林常说，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名为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即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它是否还是原本的物体的悖论。”
“对于这个问题，萧林的答案物体的构成要素一经置换，那么它便不再属于同一物体，我赞同他的理论。所以在我看来，其实在五百年前，当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芙卡洛斯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时候，芙卡洛斯的存在本身便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了拥有她过往记忆以及神性、并顶替了她的名字决定为枫丹去牺牲的你，以及失去了过往全部记忆、仅仅拥有她人性那一面的我。”
“因此，你无需向我道歉，因为当初这个计划是我们两人共同决定要执行的，就算是要道歉、也应该是我自己向自己道歉。”
听到芙宁娜说出了这样的话后，在场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坦率地来说，对于完全不具备元素力的芙宁娜来说，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便意味着她的认知水平已经高度接近魔神级别的存在了，虽然这有她曾经是从一位魔神身上分离出来的原因，但即使如此，这样的成长也让人相当震撼。
对此，芙卡洛斯的明眸看向了她，笑了笑后说道：
“芙宁娜，看样子在这过去的五百年的时间里，你也成长了很多呀。不过，正因为我们过去曾经是同一人，所以我能感受到你说这些话不仅仅只是有字面上的意思，你可以将深层次的意思也告诉我吗？”
听到芙卡洛斯这样说，芙宁娜抬头凝视向了她，认真的回应道：
“深层次意思吗？芙卡洛斯，你有听萧林和你说过，他当初是为什么会来枫丹的吗？”
“他没有和我说过，不过，从他的行为来分析，他应该是为了改变枫丹的末日预言，并将我们从悲剧的结局中拯救出来吧？”芙卡洛斯想了想后说道。
“嗯，正是如此，萧林是为了改变一位名叫芙卡洛斯的魔神的悲剧来到这个世界的，在五百年前从芙卡洛斯体内分离出去的我，以及只继承了芙卡洛斯记忆和神格的你，无疑都是她所希望拯救的对象。”
芙宁娜清脆悦耳的声音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随后，她说道：
“所以，他才会在枫丹陪伴了我五百年，之后又在审判来临的那一日救下了你，因为我们都是芙卡洛斯的一部分，都是他所要拯救的那位魔神。但同样的，我们也都不是他所希望拯救的那位魔神，因为真正的芙卡洛斯，早在五百年前、我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是吗？”
“这也就是说，如果萧林他的愿望是要拯救芙卡洛斯的话，那么，他无疑是永远无法完成这样的心愿了。因为按照他的判定标准，早在五百年前，他抵达着枫丹之前，芙卡洛斯就已经死了呀，只剩下了两个全新的个体，一个是身为芙宁娜的我、另一个是延续了芙卡洛斯名字的你。所意图拯救的对象在他来之前便已经离世，这无疑是命运对他所开的最为恶劣的一个玩笑，不是吗？”
“但即使如此，即使是芙卡洛斯已经离世，他却还在为了我们的幸福而努力。虽然在今早获得了他的记忆后，我发现自己只是在充当着那位已经离世的芙卡洛斯的影子而感到闷闷不乐，但是，当我读完了萧林的记忆后，发现记忆的尽头里全是与我有关的记忆。甚至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为我今天能不能顺利搬家而担心……”
“所以，尽管我不是他所想拯救的芙卡洛斯，但我又必须是芙卡洛斯，否则我便没有立场来回应他这五百年的付出，这样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萧林内心想法的缘故，这一次，芙宁娜罕见地没有用朋友的身份来发表看法，而是说出了她现在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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