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朝见皇帝

二月二十三，晴。

  天未大亮，紫禁城尚未被晨雾笼罩，繁华的长安街行人稀少，只有少数勤劳的小贩正有条不紊地准备早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顾客。

  大约半个时辰后，低沉的钟声响起，京城的大门缓缓开启，早已等候的商贩和行人络绎不绝地涌入，原本寂静的街道顿时喧嚣起来。

  同一时刻，朱红的宫门轻轻开启，一位身穿红袍的太监在侍从的簇拥下走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在宏伟的宫阙之外，一名穿着朱红官服的文臣早已恭候多时，宫门开启的瞬间，他立刻上前几步，对领头的宦官微微作揖行礼。

  "是陆大人吗？"

  宦官可能并未识得此人，仔细打量后，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试探性地询问。他长久侍奉在天子左右，对这位“陆大人”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详，深知他虽未与天子谋面，却在天子心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正是下官，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回礼后，这位看似二十出头、身着红袍的年轻文臣谨慎地问道。在大明疆土上，像他这样身披红袍的文臣数不胜数，但红袍宦官却是屈指可数。

  特别是当今帝登基以来，以肃清“阉党”为由，以雷霆手段惩治了多位在天启年间权倾一时的大太监。如今的崇祯朝，能穿红袍的宦官已寥寥无几。

  "奴婢王承恩..."

  见眼前的文臣正是天子挂念的“陆大人”，红袍宦官敬畏之情更甚，说话间甚至略低下了头。

  "见过王公公。"

  文臣闻言一怔，随即严肃地再次行礼。他虽一直在地方任职，但也明白这位自称“王承恩”的宦官是天子在王府时期的亲信，更是崇祯朝的司礼监掌笔，宫中大员。

  "不敢，不敢..."

  寒暄片刻，司礼监掌笔似乎想起了什么，指向身后的皇宫，引领“陆大人”深入紫禁城。尽管在文臣面前显得“谦逊”，但在紫禁城内，司礼监掌笔王承恩的地位仅次于天子和后宫嫔妃，沿途遇到的宫女内侍都恭敬地向他行礼。

  因此，与他并肩而行的“陆大人”引起了沿途宫女内侍的侧目。这位文臣年约二十，肤色白皙，身形略显瘦弱，但手臂粗壮，绯色官服上绣着“鸳鸯”补子，应是正四品官员。

  宫女内侍对这位文臣的身份愈发好奇，一个小小的四品地方官竟能得到天子召见，还让司礼监掌笔亲自迎接？

  “陆大人”并不知道沿途宫女内侍的议论，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此刻他心绪纷乱，反复揣摩天子召他进京的目的。他出身南直隶常州府，家中有几亩薄田，勉强算是当地的“士绅”。

  天启元年，他年方弱冠，在南直隶应天府一举夺魁，次年荣登进士榜，获得同科进士的荣誉，于兵部实习政务。

  天启四年，他离京赴任，成为户部贵州司主管，因其"办事出色"，连续三年在吏部考核中被评为"优等"，深受朝廷赞扬。

  前年三月，他晋升为户部山西司副郎中，同年转任大名府知府，直至如今。就在上月，他智擒作乱多年的大盗"飞燕"。

  难道皇帝陛下召见他，是因为此事？

  反复思考，"卢大人"依然困惑不解，当今皇帝虽年轻，但治国手腕老练，一个"盗贼"怎会引来帝王的关注？

  难道自己像京中那些将领，得到皇帝的青睐，即将平步青云？

  不知为何，"卢大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让他哑然失笑。

  "卢大人？"

  或许察觉到身旁的动静，引导的司礼监笔帖式慢下了脚步，犹豫地看向旁边的文官。

  "公公恕罪，下官只是有些紧张。"

  "卢大人"连忙道歉，听说宫里的宦官情绪多变，得罪他们，仕途恐怕不顺，至少会多波折。

  毕竟，自古以来，陪伴皇帝左右的太监是最受信赖的心腹，他们的言行足以影响"皇权"。

  "卢大人无需紧张。"

  司礼监笔帖式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领悟，他忘了，这位文官是首次晋见皇帝，紧张是正常的。

  简单安慰后，为了拉近与文官的关系，司礼监笔帖式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补了一句："是好事，皇上这些天常常提起你...  "

  说完，他不等文官回应，径直朝内廷的乾清宫走去。

  文官稍显愕然后，急忙跟上，步伐略显匆忙，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兴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宏伟的乾清宫映入众人眼帘，司礼监笔帖式适时停下，轻声提醒："卢大人，乾清宫已到。"

  激动的"卢大人"连忙向身边的侍从表示感谢，整理衣冠后，微微点头。

  司礼监笔帖式见状，嘴角含笑，引领文官踏上玉石台阶，微微俯身，对着紧闭的殿门高声道："陛下，卢象升大人到。"

  "宣。"

  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紧闭的朱红色殿门被缓缓推开。

  一声幽静的轻响，沉寂的紫檀木大门悄无声息地裂开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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