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厚积薄发（下）
“曹伴伴请起。”
“陛下的意思是，宫中有威胁到朕的人？”
沉默片刻，天子低沉的声音从暖阁内传出，朱由检坐在书案后，首次面色微变。
如果不是曹化淳的提醒，他竟然真的忽视了一些潜在的敌人，忘记了这座看似平静的紫禁城其实“深不可测”。
“微臣不敢妄言。”
再次叩首，御马监提督曹化淳在朱由检的示意下，慢慢从地上站起。
“曹伴伴所言确有其理，是朕疏忽了……”
智者不站在危险的边缘。
朱由检原本打算将腾骧四卫部署在皇城之外，如果抚宁侯朱国弼和恭顺侯吴汝胤真的胆大包天，企图行刺，腾骧四卫会是他们的“噩梦”。
然而听了曹化淳的话，朱由检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若是伴伴留在宫中，恐怕那些叛军会更加嚣张。”
短暂的沉默后，朱由检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终于坦诚了自己的忧虑。
虽然腾骧四卫无法对抗整个京营，但只要他们在皇城之外驻扎，就能让那些立场不稳的贵族畏惧，也能震慑住那些所谓的“叛军”。
“陛下若心中不安，微臣愿率领一部分兵马随侍左右，其余兵马交由参将黄得功统领，坐镇皇城之外。”
近几日，他受命整顿京营，对腾骧四卫的将领有所了解，其中黄得功这位参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仅勇猛，统兵能力也相当出色，可以说是被腾骧四卫掩盖的一颗明珠。
“黄得功？”
听到这个名字，书案后的朱由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他最近忙于“巩固地位”，竟忘了这位战功赫赫，一生忠于大明，最后以身殉国的“靖国公”正是出自御马监勇卫营。
“天子也知道此人？”
看到朱由检的表情，曹化淳也露出疑惑，天子最近并未亲临豹房，是如何知道这个并不出名的黄得功的。
“在兵籍上见过……”
轻轻挥手，朱由检神色如常，但声音中却难掩一丝惊喜。
见天子这样说，曹化淳微微点头。天子近日命令兵部核查兵籍，自然也看过腾骧四卫的兵籍，只是没想到黄得功竟然“深得帝心”，真是好运。
“那就按伴伴的安排来吧。”
即使那些贵族冒险煽动京城士兵叛乱，我也无所畏惧。" 仿佛是为了安慰面前的御马监提督，刚才还满面忧郁的天子忽然绽开释然的笑容，身上的沮丧瞬间消散无踪。 "陛下?" 看到这一幕，曹化淳的眉头皱得更深，不太明白天子的信心从何而来。 虽说承天门巍峨，皇城外有护城河守护，没有攻城工具，那些叛军难以逾越障碍，历史上军中叛乱也没能闯入皇城，但风险总是存在的。 "曹公公难道不好奇，本应早早进京的白杆军为何突然悄无声息了？" 瞥见曹化淳的神色，朱由检猜出了他的疑虑，不禁微微一笑，带着一丝神秘地说。 "嘶！" 此言一出，御马监提督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盯着上方的天子。难怪他最近总感觉遗漏了什么重要之事。 经天子提醒，他才猛然醒悟，按时间计算，秦良玉的白杆军早该抵达京城了。 面对曹化淳惊讶的目光，案后的天子轻轻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当前大明内外交困，他必须抓紧时机，速战速决，尽快夺回兵权。否则，西南土司安邦彦一旦卷土重来，朝廷的权威将遭受更大打击，那时要动摇那些握有兵权的贵族将更为困难。 至于地方边疆，中央也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威慑，否则就会出现“尾大不掉”的尴尬状况。
当前辽沈沦陷，像祖大寿这样的辽西名门已有“握兵自保”的迹象，他绝不会让“前世”的惨剧再度上演。
重整京城卫队，训练亲军，实乃刻不容缓的任务。
...
...
在长安的恭顺侯府内，伪装过的抚宁侯朱国弼在几个亲兵的陪同下，悄然踏入府邸，被早就在等待的吴汝胤引入书斋。
"这小子越来越嚣张，竟派那些人监视本侯，这是逼我们反啊。"
刚踏入书斋，还未落座，朱国弼就怒气冲冲地抱怨，对宫中的天子毫无敬畏之意。
"这小子确实过分了。"吴汝胤想到自家府邸外聚集的锦衣卫，脸色也变得阴郁，自朱棣迁都北京以来，他们这些贵族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与朱国弼不同，他在京营的“占用兵役”虽不多，却有他的苦衷。
毕竟，以天子那种强硬的姿态看，必定是要清算旧账的，那时他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会无处遁形，那可是要丢掉脑袋的大事。
吴汝胤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无比。
"南京那边有何动静？"
短暂的沉默后，吴汝胤目光闪烁，缓缓开口，毕竟他正与权力中枢对抗，手中的筹码越多越安心。
魏国公府掌控着南京十万大军，如果能得到他们的遥相呼应，必定能让那位年轻的帝王惊慌失措。
"音信全无。"
面对吴汝胤期待的目光，抚宁侯朱国弼轻轻摇头，魏国公府向来与京城的权贵们保持着距离，除了同宗的定国公府，几乎无人与他们交好。
"既然如此，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重重一拍桌面，吴汝胤做出了决定。那位皇位的新主人只是幸运儿，只要给他一点震慑，让他见识到鲜血的代价，他就会明白轻重。
抚宁侯朱国弼微微点头，眼神冷冽，京城的流言已经人尽皆知。现在，就看天子会如何选择，是见好就收，还是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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