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要父亲还是要女儿？
方耀农听闻这句话，脸色煞白。
或许这段日子，方耀农和吴氏已经默默的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去找姜子鱼和方耀宗帮忙。
他们想的很简单，觉得姜子鱼会可怜、同情他们，所以什么都会帮他们的。
方家三房的人想的太理所当然，以至于方耀农和吴氏却忘记了——
方耀宗如今是瘸子，还不似他身体健全，能找到个稳定的活。
至于姜子鱼，她不过是个虚岁十四的孩子，离及笄都还有一年多。
姜家养活六个孩子的重担，全部都压在了姜子鱼这个孩子的身上。
“不——不——”吴氏真的慌了，自从小产后，她的身体就一直没彻底养好，面色惨白如纸，“求求你，鱼姐儿，三婶给你做牛做马都行，你救救秀秀吧！”
说着吴氏对着姜子鱼就开始磕头。
她磕的力气极大，只是几下额头上便出了血。
方耀宗有些动容，而在他身后的任旭却扯了扯他的衣袖。
“三婶让我怎么救且不说！”姜子鱼叹了一口气，阻止吴氏继续磕头，又道，“我就算费尽心思，欠了无数的人情，把二堂姐救回来了，这事就算完了吗？”
“你们能一辈子盯着二姐，让她不离开你们的视线？就算如此，你们敢保证，她不会被卖第二次、第三次？”
姜子鱼说到这里，声音逐渐变得严厉，“我之前同你们说过，若是二堂姐在家里害怕，就让她来我这里！你们难道不知道，即使二堂姐被救回来，也没有颜面活着了吗？”
“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被人掠走别说一夜了，就是一个时辰，怕也是闲言碎语满天飞，你们让她怎么活？她回来，也只能去投江！”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所以，姜子鱼当初给了方家三房的人做决定，让他们把方秀秀送到自己这里来，最后方耀宗出面在桃花村给方秀秀找一门亲事定下来。
虽不能保证方秀秀嫁的能有多富贵，但是这个人至少会对方秀秀一辈子好。
到时候方秀秀靠着卖酒把日子过的红火，自然也会拿银钱和吃食给方耀农、吴氏。
等方家老爷子去世后，方家分家了——方秀秀还能把他们接来桃花村安享晚年。
可是，方耀农却希望方秀秀招赘，迟迟不肯答应。
他认为方秀秀学了一门手艺，容貌又比廖家的小瘸子好，身体也没残疾，招个老实的赘婿并不难。
可方耀农却忘记了，廖小花有廖家人做后盾、做依靠，而他能给方秀秀做依靠吗?
方耀农在方家的处境并不好，哪有办法照顾方秀秀？
姜子鱼是真的生气——
像大越朝这样的古代，礼仪规矩本就压的女子们喘不过气来。
即使在现代那样开放的社会，却依旧有人嫌弃女子身体不干净，认为不是处就是污秽的。
方秀秀骨子里便是个被旧规矩毒害的人，方秀秀回来该怎么活？怎么面对外人的冷嘲热讽？
方耀农和吴氏太糊涂了——
“我——我怎么会想到，会这样。”方耀农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瘫坐在地上，泪水簌簌而落，“我以为不会这样的，爹可是秀秀的爷爷啊，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做！”
“糊涂！”方耀宗听到这里，却是急的低吼，“你以为当年爹和二弟串通，说要卖掉鱼姐儿，是因为鱼姐儿身上没方家的血吗?”
“今儿我也不怕得罪你，索性和你说明白。若秀秀有鱼姐儿的容貌和才华，当年被送走的没准就是秀秀了！”
“你在方家多年，你难道看不出来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还记得我们的小妹吗？她多好的一个人啊，嫁给任力后，不仅不记恨家里这些年苛待她，还总是送吃食和银钱回来！”
“妹夫任力人也好，他丝毫不介意小妹倒贴娘家，见到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他们的结果呢？”
“二弟想要给同窗送野山参做贺礼，又舍不得拿银钱去买，就怂恿小妹和任力去山里给他们找山参。这种无理的要求，在父母的请求下，任力和小妹都答应了。”
“我可以说，任力和小妹的死，不止是二弟的错，还有爹和娘的帮腔。后来的事，你也是亲眼看见的，任力和小妹可是被他们害死的呀，他们怎么对任家的孩子？”
“私下，他们就商议过多次，要卖掉了任家的几个丫头，还是你大嫂拦了好几次。你大嫂一走，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方耀宗说到这里，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无论是姜氏还是方小惠，甚至是任力——
他们哪一个不是好人？他们哪一个对方家人不是掏心掏肺。
可是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这大半年每年夜里，方耀宗都捧着姜氏的牌位，在仔细的思索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
或许是冷静下来了，他脑海里竟比从前清明许多。
故而方家四房出事的时候，他顶住了所有的压力，绝口不答应去帮扶方家人。
而且，往后即使有人议论这件事情，说的也是他方耀宗无情无义，同情他的孩子，而不会说孩子们的半句不是。
因为孩子们，都是碍于他的压力，才不敢帮方家人。
“方耀农你无能了一辈子，如今秀秀会落得这样的结果，都是你造成的！”方耀宗对这个弟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不止对不起秀秀，你还对不起三弟妹，和小产的孩子们！”
方耀农闻言哇哇大哭，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的老实和本分，害了妻子和孩子们。
姜子鱼提醒过他，
期间，姜子鱼还怕他记不住，特意放方耀宗给他带口信，可他呢？他居然都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方秀秀出事，他也不想活了。
这一生，当真是过的窝囊。
“大哥——”方耀农跪在方耀宗的身前，“求求你救救秀秀，哪怕是个尸首，我也想要看到。”
“落叶归根啊，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姜子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虽然有气，但是终究是心疼方秀秀的。
这段日子方秀秀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她自然是明白。
“三叔！”姜子鱼开口了，“你仁慈没有关系，你为人善良，也没有关系。但是你要记住，你的仁慈和善良若是害了身边的人，这便是错了。”
“二姐，我可以帮忙试着去救，但是我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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