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话 巨壑之下

螳螂人元老会立刻开始为艾儿等人讲解壑底之人的历史。

  有关壑底之人的故事很简单。最早的记录，出现于距今700年前。当时，螳螂帝国内突然出现了大量人口失踪事件，不少居民、士兵、甚至勇士，都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联络。此事引起了元老会的重视，简单调查之后发现，所有的失踪者，最后都在高度极低的区域活动。

  螳螂人们怀疑，巨壑的下方是否出现了什么异变，但下方环境严苛，深入探索的投入过大。元老会只好发布公告，提醒居民不要到低处活动。

  但失踪人口不减反增。似乎那异象正在沿着山壁，逐渐爬升上来一般。

  元老会很快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发布了迁徙命令，并投入重金，组织队伍，调查异象的来源。

  然而没有一支队伍返回，没有一个人传回过消息。

  帝国不得不继续迁徙居民，甚至放弃了无光带和微光带的数个村落。但失踪异象却仍然紧紧相随。直到螳螂人躲到足够高的地方，高到有人目击了居民失踪的真相。

  一些裹在黑色魔力中的非虫种族。

  一些长有皮肉的绑匪。

  一些人类。

  一时间，帝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全体人民一致要求立刻讨伐这些可怕的异种。但这些人类来去无踪，一直藏身于壑底深处的黑暗之下，而且力量强大，就连强大机警的螳螂人勇士，一旦落单，也会被他们轻易制服。螳螂人竟然拿他们毫无办法。

  彼时，巉岩城已经建立，人类与帝国已经有少量来往，双方一度十分友好。帝国解决壑底之人不得，转而将怒火倾泻到了巉岩城的人类身上。螳螂人数次远征巉岩城，几乎扫尽了整个巨壑之境的人类势力。这种可怕的局势持续了快三百年，螳螂人的怒火才逐渐平息。

  认识到其他人类与壑底之人无关之后，当时的元老会决定彻底掩盖这一事实。如果被其他人类，或者被其他种族得知，螳螂帝国对一帮居于自己境内的人类束手无策，恐怕帝国将面临更加复杂的困境。最终，这些诡异的人类成为了帝国境内一个可怕的秘密。

  “壑底之人”成为了螳螂人之间一个活生生的恐怖夜谈。每隔5至10年，这些诡异人类的活动就会变得频繁。螳螂人不得不举村迁徙，严密守卫。但仍然无法减少人口的消失。

  这些人类掳走了大量人口，还让成片的微光带和无光带陷入荒芜。螳螂帝国不得不分派大量勇士守卫低处，与之交战，但收效甚微。所有这一切，严重打击了螳螂帝国的实力。壑底之人现身以来，螳螂帝国常常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无法夺回圣心城。这也是螳螂帝国不得不放弃与巉岩城的人类继续敌对的原因之一。

  “原本壑底之人最多沉寂10年，就会再次作乱。但最近整整30年，‘壑底之人’都没有再次出现。我们心存侥幸之余，也迫切地希望知道，他们到底因何沉寂？以及，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仁慈的玛尔库斯结束了讲解。

  又一个大量人口失踪的世界？

  艾儿皱起眉头，心里琢磨着。

  ｛陛下，黑色魔力，人口绑架，这恐怕……｝

  ｛是的。看样子，很可能又跟暗修会有关。｝艾儿答道。

  元老们拿出地图，向艾儿一行人指示出30年前，壑底之人最后活动的方位，就在副都以南不远的一条支壑里。

  “我们早就知道他们老巢的大致方位，却始终无法到达。人类朋友，也许你们的力量，能够一探究竟。”真诚的埃米里乌斯说到。

  “无法到达？他们到底藏了多深？”克丽斯塔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坚定的加图路斯扭过脑袋，看了她一眼。

  “我们的勇士和学者，最深探寻到过25公里处。仍旧一无所获。”

  “25公里！？”克丽斯塔惊呼道。

  “是的。”加图路斯点点头，“下方的魔力愈发浓郁，继续向下只有发疯一条路。”

  “他们还在更深的地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咳咳。”艾儿清了清嗓子，“麻烦解释一下。”

  “呃，抱歉，陛下。”克丽斯塔转过头来，“是我的疏忽。”

  “这要从巨壑之境的探底之路说起。巨壑之境的底部到底是什么模样，一直是这个世界所有探险家梦寐以求的究极秘密。”

  “但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到达过巨壑的‘底部’。”艾儿说。

  “是的，虽然巨壑最宽处足足有700公里——没错，巨壑之心并不像传言的那么宽阔——狭窄之处，通常也有数十公里宽。但是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几乎都只在天冰之下不到十公里的范围内活动。和整个巨壑比起来，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而已。”

  艾儿眯起眼睛，等着克丽斯塔继续说下去。

  “天冰是一个十分平整的巨块，可以作为各壑通用的参照。天冰向下5公里内，阳光充足，植被丰茂，称为近冰带，也就是我们日常活动的区域。

  “再往下，受到大气中云雾的阻挡，光照逐渐减弱，植被也开始变薄，螳螂人将其分为了弱光带和微光带，各有3公里深。

  “深度达到10-12公里后，光明彻底消失，开始进入纯粹黑暗的无光带，这里生长的植物，都已经不再依赖光照，而是依靠上方流下的腐败液体和掉落的残渣为生，有的还会发出幽蓝或暗红的微光，借此吸引和捕食迷路的动物。

  “从微光带向下，这些区域已经开始变得危险，环境变得不再适宜生存。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来自别的世界的种族，只要进入这一深度，都会出现头皮麻木，皮肤苍白，体温下降等表现，如果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继续深入，还会出现心搏减慢，呼吸不畅，痉挛，昏迷等状况。也就只有螳螂人和蝗虫人这样的本地种族，才能在魔力的保护下勉强生存。”

  ｛听起来……像是高压病啊……｝白旦在一旁插嘴道。

  ｛什么病？｝艾儿问。

  ｛高压病，海拔高度下降，气压快速升高导致的……在我们地球很少见，我们更多的是低压病。｝白旦解释道。

  气压……导致的疾病？艾儿品味着其中的含义。

  克丽斯塔继续解说着：“……早期的探索者发现，这些伤害，似乎都来自下方逐渐厚重的空气。如果用自制的气流包裹自身，就能下降得更深。

  “当然，下方的阻碍不只有空气。气温会随着高度的下降，逐渐降低，这很容易理解，毕竟整个世界的温度，都来自天冰的照耀。但如果继续深入，达到大约15公里以下后，气温反而会开始爬升，并很快变得异常灼热，除了隔绝厚重空气的风罩之外，还得额外加装火系防护。下方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充满毒性，风罩必须与外界严格分割，并持续更新，才不会中毒昏迷，继而跌落壑底。

  “但这些，都还不是阻碍探索的全部。继续向下的话，就连环境魔力也开始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从大约18公里的深度开始，整个环境都被一种独特的魔力笼罩。早期的探索者很多都在这一深度失踪。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发现，那里的魔力，会使人产生幻觉，陷入迷乱，甚至疯狂。

  “即使是成功返回的探索者，常常也受到了永久性的伤害，在痛苦的幻觉中挣扎离世。虽然后继者采取了各种方式来隔绝这些魔力的影响，但效果微乎其微。根据巉岩城的消息，目前人类探索者到达的最深距离，大约也只有21公里。

  “所以，我才会对螳螂帝国探索到了25公里处倍感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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