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文乘南:我就是你的靠山!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声声急促的马鸣与车轮滚过的声音。
百姓们纷奇奇回头,就见一马车疾速而来,车口除了马夫,还有一身形有些瘦削了的老者,急色匆匆!
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让开条路,将其露于盛公公与宋砚澜、蔺兰酌等人视线中。
“文前辈?”宋砚澜认了出来,先是高兴文乘南终于醒了,随即而来的就是担心,才醒就这般奔波过来,于身子无碍。
蔺兰酌则是面色一喜。
他爹说过了,其他人可能都没法救宋砚澜,但是文乘南绝对可以!
“来人!”
盛公公皱眉开口。
有禁军上前拦住马车再往前,文乘南便叫车夫停下,自己急急下来。
因下的急,他还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文前辈!”
宋砚澜一急蔺兰酌赶忙上前,利落的扶着文乘南过来。
情况紧急,文乘南顾不上看扶自己的人是谁,只看向了宋砚澜,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后那骇人的钉床!
他脸色一变。
这时,盛公公皱眉发问:“来者何人?行车惊扰喧哗于宫门前,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做?!”
宋砚澜一听急了:“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旁人,与刚才那些百姓一般不忍而已……”
“我是宋砚澜的师父!”
文乘南同时开口,斩钉截铁的喝声怕,瞬间压过了宋砚澜的声音。
宋砚澜怔住。
文乘南心疼的看着遍体鳞伤却还坚持下去的宋砚澜,一字一句强调道:“我是你身后那名举子的师父,他是我的弟子!”
“前辈……”
宋砚澜愕然的喃喃出声,没有想到文乘南会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摇头,红着眼说:“前辈,我马上就是将死之人,您何必在这时候和我扯上关系呢?是晚辈对不住您,明明说好报答您,却连累了您,晚辈怎么有脸面做您的弟子……”
“你说过要孝顺我的晚年,难道这话不作数了?”文乘南只问。
宋砚澜摇头。
文乘南便道:“那从你说下这话的开始,你就是我文乘南的弟子,唯一的关门弟子!”
他转向盛公公,沉声道:“自古法例严明,可是法也容情!我弟子已这般模样,如何滚得了钉床?难道就不能开恩一次吗?何况春闱舞弊本就是朝廷该查的分内之事,为何还要填上我弟子的一条性命才能扣开宫门见天下举子寒苦?!”
他字字声若泣血,听的后方的百姓们都红了眼眶。
盛公公目光环视一周,仍不改其口,冷静的有些残忍。
“既以白身告御状,自也要付出相应代价。否则日后人人都见无事纷来告,将陛下置于何地?又置天家威严又何地?!”
文乘南哑口无言。
宋砚澜笑了笑:“前辈,您能来,我可以见您最后一面,晚辈甚是心喜。您不必再说了,这是晚辈情愿的。”
“宋举人,请吧,别浪费时间。”盛公公肃然道,“今日谁再阻拦横生枝节,杀无赦!”
百姓们闻声不由得后退。
宋砚澜深吸一口气,目光最后落在钉床上,毅然就要倒上去。
文乘南再也忍不住,也不抱希望于见民情而法外开恩,从怀中拿出那玉佩高高举起示众,吼道:“法不容情,天家容!”
“今日我在这儿,谁也别想让我的弟子滚那钉床!”
“他也必要给我活下去!!”
众人微惊。
蔺兰酌提心吊胆的注意着,就等这样一刻,连忙喊宋砚澜。
但见宋砚澜已闭眼往下倒,他情急之下,抽开的腰带长条往前用力甩去,在宋砚澜要倒在那钉床上时险险的卷住了宋砚澜的腰身!
蔺兰酌往里将人一拽,随即提起轻功飞身往前,于半空中接住宋砚澜稳稳落地。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宋砚澜愕然睁眼,“恩公您……您怎么能在禁军眼皮子底下拦下……”
话未说完,宋砚澜注意到了周遭的万籁俱寂。
他费劲的扭头,竟见盛公公等人如同被定在了原地般,一动不动的瞪大双眼看着文乘南拿出的玉佩。
他不解,百姓们也不解。
突然,盛公公竟是惶恐的一撩衣袍扑通跪下了。
禁军们也如潮水般纷纷跪倒。
众人懵了。
“您手里拿的……是陛下多年前送出去的贴身玉佩!陛下曾说过,见此玉佩者如见他!”
盛公公语出惊人。
盛公公跟随齐帝已经几十年了。
纵然当初齐帝几顾茅庐欲请文乘南出山时,他没有跟在齐帝身边,但他认得齐帝的随身物件!
后来,齐帝也曾对他嘱咐过次玉佩的去处,说是交给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若改日有人拿此玉佩前来,可直接入宫觐见!
盛公公想到这儿,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回忆着自己方才有没有对对方不敬过。
文乘南一步步走到盛公公面前。
这次再无人拦着他。
“不错,这是陛下当年赠于我的。”
“他说,若有朝一日我想通了愿意入仕,便带着它来京出示,他待我之惜才之心,始终不变。”
文乘南看着玉佩,指腹细细摩挲着它上面的纹路。
“我本无心入仕。”
“奈何有人一而再的欺负我唯一的弟子!”
“不就是靠山吗,跟谁没有似的!”
文乘南抬头看着盛公公,凛然道;“麻烦盛公公带路,我要进宫觐见齐帝!我的弟子,谁也别想欺负,属于他的春闱名额,也得给我还回来!上京官员不官官相护不愿意查这春闱舞弊,那我就代为请道圣旨,必须给我查清楚,还举子公道!”
寂静中,文乘南之声震耳发聋。
盛公公不敢耽搁,赶忙起身弯着腰作出请的姿势。
文乘南却盯着他道:“我的弟子,要和我一同入宫。”
盛公公现下也不敢拒绝,更不敢说什么宋砚澜形容愧见天颜之类的话,直接过去亲自将茫然懵住的宋砚澜扶起来,看他行动不便,还叫来一个禁军,吩咐好生的背着宋砚澜。
蔺兰酌拒绝了,自己背起宋砚澜。
盛公公也不强求,赔着笑请文乘南入内。
文乘南这才进去。
钉床边的一个宫人变了脸色,趁着和其他人搬着钉床回去时,使银子给别人得了点空,忙去传信。
禁军们则驱赶百姓离开,不让百姓们再驻足围观。
百姓们却还有些不想走,震惊于发生的一切。
“没成想,那个老头其貌不扬,居然有着不俗的背景,还见过圣上!”
“这下好了,宋举人肯定死不了!”
“那春闱舞弊一事也肯定能查个清楚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为咱们寒门子弟主持公道了!!”
“下届春闱定然真的公平,我这就回去再用功苦读,争取下次高中!!”
宫内,长长的宫道中,宋砚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蔺兰酌又喂了他几颗药提住精神,但他望着为什么,脑子空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文乘南哂笑:“怎么?跟不认识为师了一般。”
宋砚澜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前辈您……”
文乘南故意沉下脸。
“难道你想反悔,日后不认我为师孝顺老夫晚年了?”
“当然不是,晚辈说到做到!”宋砚澜急忙还要解释什么,被文乘南打断。
“这就够了。你只需要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师父,这点永远不变。”
文乘南拍了拍宋砚澜的肩膀,道:“往后,你也是个有靠山的人了,且安心去做你想做之事,为师给你撑着!”
到了齐帝处理朝政的圣宸殿,盛公公请他们稍等,先进去禀报。
不多时出来,吩咐人给宋砚澜喝蔺兰酌搬了凳子坐,便转向文乘南:“文先生请,圣上点您自己进去觐见。”
文乘南给了宋砚澜一个放心的眼神,理了理衣冠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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