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人性
凌紫烟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渐渐归于平静，直至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悄然褪去……
“不！！”段天扬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整个山谷。
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破碎得难以复原……
他跟痴傻了一样，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娘子，你不会死的，你一定是在吓唬我对不对？快醒醒！”
“娘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起来吧，我们一起回家……”
“以后就算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丢下你了……”
段天扬抱着凌紫烟，不停地自言自语，可回应他的，只有越发冰冷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流尽最后一颗血泪，他猛然抱起凌紫烟的身躯，起身疯了一般地朝前奔去。
此时，段天扬身上的伤势正以惊人的速度复原，这得益于聚气丹的神奇力量。
虽然它无法与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化龙丹相比，但作为上古遗留的奇丹，聚气丹同样具有显著的疗伤功效。
段天扬一路狂奔，真如同一颗流星般，沿着那条镌刻着他们共同回忆的道路疾驰，不到半天，他已携着凌紫烟的身影，踏入了黄帝岭的山脉之中。
立于昔日共坠的悬崖之巅，他没有片刻迟疑，抱着怀中人，跃入云雾缭绕的深渊，两人如同被命运牵引的落叶，自由地向下飘落。
当接近那悬于半空中的平台时，段天扬脚下忽然升起一阵风，将他的身子稳稳托住，最终轻盈地降落。
眼前，参天大树依旧，落叶枯枝铺满地，而下方则是无尽的深渊，一切景象仿佛时光倒流，未曾有丝毫改变。
夕阳斜挂天边，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
天边的云霞，在夕阳的渲染下，从最初炽热的红，渐变为温暖的橙，最后又变成深邃的紫，美得令人心醉。
段天扬抱着已毫无生机的凌紫烟，走进那熟悉的崖下山洞，洞内还残留着往昔篝火的痕迹。
他坐在地上，紧紧拥抱着她，脸颊贴着她冰冷的面庞，轻声细语道：“娘子，你身上好冷，入夜了天凉，我抱着你睡吧！”
眼泪下，是细声哽咽的哭……
直到半夜，山洞内的哭声才渐渐停止，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下来，一片祥和。
黑暗中，陈枫的身形缓缓浮现，他弯下腰，目光落在蜷缩成一团、紧抱着凌紫烟尸体的段天扬身上，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忘了吗？皇极惊世书里有一招，叫还阳禁术！”
这本由上古真帝遗留下来的典籍，上面明确提及，当修武者攀至武道巅峰，踏入帝王境，便能触及生死轮回的边界，甚至逆转乾坤，使逝者重归人间。
还阳禁术，正是这帝王之技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一章。
段天扬闻言，身躯微颤，呆滞的目光渐渐聚焦，他缓缓抬头，颤声说道：“可……可还阳禁术需在死者离世三日内施展，且帝王境修为，千百年来无人触及，又怎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修炼而成？”
陈枫俯下身，目光深邃而坚定：“是不是为了救她，你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段天扬闻言，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字字铿锵：“是，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陈枫将目光转向凌紫烟，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接着说道：“还阳禁术里明确写着，修为不满者，若强行施展此术，需以灵魂为代价，以命换命！你，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紫烟能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段天扬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只要能救回凌紫烟，他可以牺牲一切。
但陈枫接下来的话，却让段天扬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其实，只需你我中一人献祭灵魂，紫烟便能重生，而‘段天扬’，亦可安然无恙。”
段天扬听完，表情似乎有些愣住……
确然，段天扬只有一个，但他体内却有两个灵魂……
他与陈枫，记忆共享，感同身受，但灵魂尚未彻底融合，也就是说，两个人的想法与思维并不完全相同。
如果献祭他的灵魂，那他的意识跟思维，将会彻底脱离段天扬这副躯体，以后，身体里只会有陈枫的灵魂存在，而他，将彻底消散于人世间。
现在有了复活凌紫烟的希望，无论是何代价，他都绝不会放弃。
如果没有凌紫烟，他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就算消散于这个世界，段天扬这个名字也依然鲜活，对凌紫烟的爱恋，也会由其中一人延续下去，只增不减。
段天扬深爱凌紫烟，陈枫，亦是一样……
段天扬，依旧段天扬……
望着怀中的凌紫烟，良久，段天扬将她轻轻置于地上，随后从怀中取出皇极惊世书，翻到最末一章，还阳禁术的施展方法清晰呈现眼前。
他抬起头，与陈枫的对视，对方的眼中，除了确认，再无其他。
段天扬凝神之余，抬手就准备结印施法，却被一旁的陈枫轻轻按住，他字字清晰，再次询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段天扬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以后，紫烟就交给你了，你即是我，我知道你定不会负她！”
陈枫按住段天扬的手并没有松开，他笑了笑，说道：“这副躯体里又不是只有你的灵魂，况且，我才是那个外来者，如今游戏时间结束，我也该下线了……”
“你……”
“你总说‘你即是我，我亦是你’但你似乎忘了，从一开始，你就是你，而我，只是沾了你的光……”
说完，他露出释然的表情，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最终湮灭在茫茫的黑暗中……
与此同时，段天扬眼中蓝色波光轻轻流转，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一头银发已经消失，仅余双鬓仍是雪白。
“西关的那些兄弟们，以后就交给你了！”段天扬说完，又在内心深处补了一句：“紫烟……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你第一个爱上的人会是我！”
月光透过洞口，洒在了段天扬正施展术法的身影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将会去哪……
但他知道，无论是升入天堂、坠入地狱，还是从此消散于宇宙间，他都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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