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父亲老了
父亲出院了，丁氏集团股价大跌。
小道消息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大有风雨欲来黑云压境的感觉。
手机上的新闻画面姐姐站在父亲的身边是那么的孤单，而另一边二叔和二婶笑逐颜开地开着新闻发布会。
不出事不知道还有那么多封建余孽沉渣泛起，恬不知耻地在网络上叫嚣着女儿接班丁氏不保。
有些不知道哪里自学了几天就开始给人算命批八字的假学究，煞有介事地说算了八字就是总裁的弟弟接班最好，上古也有兄死弟及的传统。
你妹的兄死弟及，谁死了？谁要及？
无良媒体旁若无人地咒人去死，好像在围观一场重大的盛宴，等着好戏开场。
丁佳莹跟肖咪咪说了声不去公司，在家里等着父母和姐姐回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那些不曾被遗忘的记忆里有很多的时刻自己都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等着他们有人回家。
那时候常常影子的声音都比他们的声音亲切。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准备考试，生病了只有管家在身边。
所以每次姐姐回来，她都近乎无理取闹地缠着姐姐。
父亲会生气自己的不懂事，又时常觉得有些亏欠，在钱财上面宽松很多。
妈妈总是想要调停，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
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不自觉地他们三人之间的默契就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旁观者。
再长大一点，姐姐出去求学工作，家里的事业变得更大，父亲成了总裁，母亲跟着父亲的步伐，家里就更空了。
一家四口呆在家里，是多么久远的事情 ，久远到丁佳莹手里还怀抱着洋娃娃。
车到了。别墅里一下子就显得有人气。
管家跟着爸爸二十几年了，看见他眼中忍着泪脚下生风指挥着家里的佣人把父亲挪到轮椅上。
“老黄，我回来了。”
两人不像是主顾，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丁佳莹上前站在他身边，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小莹同志最近做得不错。”
姐姐看见了丁佳莹眼中泫然欲泣的泪，拉了拉她的衣袖：“当然做得不错，哭鼻子都少了。”
丁佳莹一瞬间破了功，笑了出来。刚准备哭鼻子，她这么一夸是哭还是不哭？
脸上是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知道姐姐的意思，父亲不想让大家流泪，希望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落座之后父亲举杯，环视一周问道：“沈璁呢？”
“按照您的吩咐我没有要他来接您出院，不过他晚上十点会过来接我回去。”
“好。现在就是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好好吃顿饭。”
父亲的这个要求很奇怪，如果是个正常人稍微多想一点就会觉得他没有把女婿当做自家人。
饭桌上父亲表现和往常很不一样，甚至丢下这么多年严肃的面具说起了轻松的笑话。
这是丁佳莹不曾见过的。
姐姐说父亲在她小的时候常常这样在饭桌上逗她。
丁佳莹很羡慕，她小时候的餐桌常常空荡荡的。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哭得莫名其妙，就是看见杂志上有一句话说，爱一个人就是和他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说很多很多无意义的话。
今天的餐桌才真正见到。
风平浪静言笑晏晏，说着过去的往事糗事，互相开着小玩笑。
丁佳莹只是看着就觉得很安心，只是偶尔附和着翘起嘴角就已经足够的幸福。
她以为自己不再期待的，以为自己不再会为这个所谓的家动容的。
原来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渴望，不会改的。
因为遣开了厨娘，母亲在饭后亲自到厨房削水果热中药，姐姐也去帮忙。
父亲和丁佳莹面对面坐着。
没了姐姐在身边，她没来由地拘谨。
“你做得很好，成叔跟我说了。你不止找了他，还去找了谢三，竟然让那个看我不顺眼的老顽固站我们这边。不错。”
父亲在夸奖她。
丁佳莹体内的血液突然之间就沸腾起来，不受脑子的控制。
“我只能帮姐姐做这么多。”
甚至还涌上一股惭愧的感觉，为自己的能力有限感到无力。
“家里的事多又杂，你和沈璁就尽量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你小的时候我们没有怎么操心，结婚的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结婚的事，是我们欠考虑。”
丁佳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说这些，迟来的关爱和肯定。
那些在大宅里被爷爷的怒火和冷漠控制的阴云，那些父亲默不作声让她算了吧的过往，那些凝滞不动压在某个角落的怨念好像松动了一些。
“既然阴差阳错地过得还不错，就这么过下去吧。你觉得幸福就好。”
他没有认错，上位者久了亦或是父亲的尊严让他没有办法认错。
丁佳莹却不知不觉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不争气，她知道。
这个时候她应该学书里的那些女主角那些爽文里不受重视的女儿，一朝得势嘲讽不满把心里的怨气都撒出来。
可是她做不到。
她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个在不受宠的家庭里奋斗了一辈子，即便站在高峰都没有得到过自己父亲喜爱，在自己面前说以前是自己欠考虑了。她的眼泪就跟决堤了一样。
行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父亲，看到的还是老宅在和二叔一起期盼着他的死亡。
看到的还是自己的父亲和那个撒娇卖痴的幺儿在一起并肩战斗，要他把自己奋斗一生得到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们说女孩子是没有能力也没有定力能继承家业开疆拓土的，他们在欺负自己的女儿。
他终于承认丁家是一滩浑水，让丁佳莹不止不要帮助丁家，要开始远离丁家。
这算不算他对自己的爱呢？
在她的哭泣声中，一只干枯的大手抚上了膝上人的头发。
一辈子不肯服输又心软的父亲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你姐姐一心干事业，我支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幸福健康，是我的心愿。”
“我老了。不用为我伤心。我什么都有过，没有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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