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宫琢
青州府，府衙。
当当当——
书房响起敲门声，知府周宁停下手中毛笔，看着桌案上的画卷，沉沉开口：
“进来…”
吱呀——
“大人。”
来人正是不久前带人前往剿血刀门的官兵，名叫李沣，只不过今天他并没有穿着一身甲胄，而是一身家仆便装：
“大人找我何事？”
【凌霄阁】
“没有。”
“行吧，小去不算去。”
……
“大人，咱们青州地界的门派，老是又被剿，又被换的，折腾太频繁，该不会惹得龙颜不悦吧？”
【九州镖局】
【碧落谷】
“呃…”
郡主才挑食，女侠不挑食，坐在床边乖乖摇了摇头：
李沣无言，周宁举着毛笔重新在画卷上勾勾写写起来：
然后便是用再小一号的墨笔，标注了六派的位置。
“啊这…”
“……”
“那你的师门，没名字吗？”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血刀门那一摊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张地图，至少是在先帝“平蛮镇国”，灭掉龙鼎山庄等老一批六派之后，才绘制完成的。
“先吃饭吧。”
“南宫琢。”
“秦琅，说起来，你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啊？我还挺好奇的…”
毕竟师姐正在天山上闭关养伤，如果只关系到自己的话，秦琅就算把自己的情况对苏银瓶们和盘托出倒也无妨。
“不知道，她不说，但看起来…跟苏女侠差不多吧。”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春风不暖，甚至挟有丝丝寒意，正好秦琅做了一锅暖呼呼的饭菜，特别适合今天。
【听雨轩】
东北方向的云州，标注为【禅真寺】
【凝香馆】
剩下一些更小的字，就是十二门的分布了。
周宁瞪了一眼李沣：
“天下局势，实时更新，这叫闲来无事？十二门跟三宗六派可不一样，血刀门灭了之后，马上不就有新的门派排进十二门？我不得记下来？”
“……”
“秦琅你做的什么啊，闻着好香，比之前的鱼汤还香。”
“简陋了点儿，但吃着热乎就好。”
“但是…据说清风寨现任大当家有些不服众，跟二当家还有三当家，时不时会闹些矛盾，清风寨内部也因此大抵分了三派，人心不是很齐…”
眼下苏银瓶重新问起自己的身世，秦琅依然是秉持“该说说，不该说的不说”这个原则。
虽然这个神出鬼没的大魔头记载信息很少，不过以苏银瓶皇帝亲姐姐的身份，说不定应该听说过这个人。
“是是是…”
“嗯，用了府上第二快的马，今天应该已经到了…哦，大人，我也是今天刚听说，好像那个杀薛贵的，其实是青璃郡主的侍卫。”
包括京师在内的大周十一州，很简洁明了地划分了出来，周宁用朱红色大字在其中大部分地块上做了标注。
当然，适当的隐瞒还是必要的。
京师，越州，正东方向的两州，再加上越州海岸外的那座仙岛，标注了【无量山】
也不知道这张地图最早成于何时，江湖上现今的【三宗六派十二门】，皆被标注其上，虽然十二门的标记有好几处删改，但三宗六派始终还是没动。
“话说…这次顶替血刀门新加入十二门的，是叫什么来着？”
“呸！你才闲来无事！”
这两州从先帝昭统时期就一直被镇北王祝岳山管辖，两州再以北，便是曾跟大周征战多年的北离国度。
……
秦琅得意地揉揉鼻子：
“这是我拿手菜，我师姐也爱吃。”
“南宫琢…”
“废话，清风寨要是自己作没了，十二门又不能没，再找一个门派继续顶上去呗…”
李沣面露难色：
【问剑宗】
“啧，说你笨伱就不聪明！在朝为官，三宗六派动不了，那就得经常动这十二门，这才说明朝廷是能管住江湖的！不然你以为，同为江湖势力，三宗六派为何从来对十二门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所谓的十二门，排出来，本来就是专门为了给朝廷管的…明白吗？”
但跟苏银瓶和顾堇呆了些时日以后，秦琅对她们就不想隐瞒的太多。
“嗯，薛贵死了，现在还剩一个。”
“回大人，叫清风寨。”
秦琅以前遇到大丫鬟轩然的时候，说的是自己生在猎户家，跟娘亲长大，那是因为跟轩然第一次见面，并不熟，当时中了薛贵人皮面具上的毒，也不知道对方会救他，所以口胡的比较厉害。
李沣一边随声附和，一边也将目光偷偷往周宁的画卷上凑。
“看来，你这几天常去这俩地方嘛。”
“大人，清风寨也在青州地界，是咱们的人，一直都是做些武馆的营生，零碎还做些镖局赌场之类的，跟血刀门可不一样，突出一个老实本分。”
“这听雨轩和凝香馆，近年竞争的挺激烈啊，这点儿机会也要争相找个说书的捧场…之前我更听说，凝香馆还到处招收俊美的男子…”
“……”
周宁满意地点头：
“他不服众，自然就需要本官帮他服众，人心越不齐，就越容易听外人的话…”
苏银瓶皱眉，又问了顾堇，顾堇仔细想了想，也表示从没听说这个名字，连【南宫】这个姓，在江湖上也都没听说过什么名号。
“那就好。”
然后他就发现，周宁此时写写点点，又是标注又是注释的，原来是在揣摩一张地图。
“没有…”
然而郡主大人只是眨眨眼，继而问了秦琅一个傻乎乎的问题：
“她姓南…还是姓南宫啊？”
“好久没吃打边炉了~秦琅你好厉害，这也行！”
很显然，这是大致标明了当今天下三宗能够影响到的地域范围。
“秦琅，你说你跟师姐相依为命，那你们师父呢？”
“那算了，本来我也没妄想这么简单地找到这人。”
李沣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大人，那如果清风寨这样下去，以后要是自己乱了散了，怎么办？”
“咦？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说杀薛贵是给师姐报仇是吧？”
“没事没事。”
秦琅搓搓手，而闻着锅边溢出来的鲜香滋味，别说苏银瓶了，连回到屋子里的顾堇都有些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
一张大周全境地图。
剑平县外，青牛岗上。
秦琅边说边蒯了一勺，软嫩的白豆腐加上咸香的雪里蕻，带着热滚滚的汤汁，往米饭上一浇，光是看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一口下去，让秦琅也忍不住摇头晃脑地哼起小曲来：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身世？我说过啊，就是我跟我师姐住在大周境外一点儿的山里，相依为命。”
也不是不信任苏银瓶和顾堇吧，只是人在江湖，慎重一点儿总没错，比如秦琅就听说，益州的五毒教那些人，会一些搜魂大法什么的。
“大人，您闲来无事，这是在…”
锅里咕噜的差不多了，秦琅麻利地盛出来之后，将一个小板凳倒扣在桌上，板凳中间点上一支蜡烛，搭成了一个“小灶”，把菜从大锅里盛到小锅，再往“小灶”上一坐，看的苏银瓶顿时一亮。
秦琅这话是真的，所以面面相觑的苏银瓶和顾堇眼中的无语，也是真的。
“你师姐多大了？”
“嗯，那更好了。”
……
毕竟连师姐都说她神出鬼没，一旦对方改名换姓，甚至跟薛贵一样换个皮，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秦琅找她只能是大海捞针。
秦琅摇头：
“回大人，血刀门被我青州府派兵剿灭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天合宗下的那些凝香馆，还有朝廷的听雨轩，甚至都争相请了人去说书，把当时的场景编的有模有样的。”
“这清风寨，情况如何？”
“……”
“哦对了，那个杀薛贵的人，赏银发过去了吧？”
“明白！明白了！”
“哦？那甚好，甚好啊，这赏银加码算是加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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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其事。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天合宗从最开始的益州，扩张到景州，而后又到青州，三州地盘，光是宗门内就有多少人要养，青楼作为天合宗最主要的营生，又有眼线作用，不竞争也不行啊。”
除去以上，剩下的淮州，金州，扬州三个地方，周宁就暂时没有再用朱笔标注了。
“好吃吗？”
“锅里再咕嘟一会儿就好了，刚把米饭沥出来，热米汤也有了。”
而云州再北面一点儿的凉州莽州两州，周宁则是用较小一点的朱笔，标注为了【镇北王】。
不提这茬秦琅还没意识到，此时一提，秦琅眼睛也是顿时一亮。
青州，益州，景州，西至西南三州，标注了【天合宗】。
“嗯嗯！堇儿，你也多吃点儿，热乎乎的，吃完身子也暖洋洋的好舒服！”
秦琅口中的“师姐”，苏银瓶和顾堇都曾听他提过一两次，本来一直也没细问，这会儿趁着等菜好的时候，两个女子都非常默契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由苏银瓶主动开询问起来：
“这样啊…”
“呵…”
周宁嗤笑一声，这名儿，可比血刀门更像土匪山贼。
“抱歉啊苏女侠，今天没肉，是素菜。”
秦琅说出了那个师姐记载在《心魔录》上的最后一人的名字，那个师姐要求秦琅“犁其庭，扫其穴”的大魔头的名字。
“师姐…”
周宁缓缓点头：
“来，我教你们，这样用勺蒯着吃。”
李沣一顿：
“属下是…为了探查，所以小…小去了一下。”
秦琅忍住哭笑不得的表情：
“姓南宫，玉不琢不成器的琢，你听说过吗？”
“师姐捡到我就直接把我认作师弟了，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做师父显老。”
“没有师父。”
“谁？”
锅里的菜品也终于解开了面纱，青州本地咸盐腌制的雪里蕻，加上切好的豆腐，简单的两位食材在锅里炖够时间后，却激发出了极为鲜美浓郁，甚至超过肉食的美妙滋味。
“嘿，香吧？”
“……”
秦琅显然是有些得意忘形，唱完之后才发现，“皇帝老儿”的姐姐，以及其亲卫，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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