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端午
秋月和丽华回到村里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每家窗前透着点点灯光,这样的灯光让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可是,秋月的心却是一片冰凉,更有一丝惧怕和抵触,她知道自己回到家后会遭遇什么!
今天对于秋月来说,是个糟糕的一天。
她身心俱疲的走进了屋里,她看母亲正在锅台前刷着碗,母亲看着秋月走进来,故意把锅碗瓢盆,摔得噼里啪啦响,以此来宣泄对秋月的不满和怒意。
秋月低下了头,默默的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几分钟后。
“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干啥呀?这个家对于你来说,就是个免费的旅店!”秋月母亲刷着碗,头也不回的大声的训斥着秋月。
“妈,我就是出去走走,想着你今天在家,所以,我……就回来的晚一点。”秋月无力的解释着,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每一次回来晚一些,必须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跟母亲检讨自己的过错。
“俺就算在家,你就不能在家帮衬一点吗?你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一天啥也不干,净等着吃现成的吧?自己咋回事你不知道吗?非要俺直说嘛!”
“妈,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秋月挽起了衣袖,准备洗碗。
秋月母亲正在气头上,她立刻明白了秋月的意图,她使劲的用胳膊肘怼了秋月一下, “起开!都快完事了用你显什么勤!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有啥用?”
秋月很了解母亲的性格,现在这个时候,她说啥也没用,她只能回到自己的屋里,呆呆的坐在炕沿上,一脸的沮丧。
妹妹秋玲看着姐姐,她有些心疼,于是她安慰秋月: “姐,别理咱妈,她就那样儿,生气起来,谁都不好使。”
“嗯……”秋月敷衍的答应着,秋玲根本不明白,母亲生气对于她来说,是另一种概念,弟、妹惹母亲生气,母亲怎么吵骂都是觉得是自己的孩子,操心费力也在情理中,她虽然也是母亲的孩子,可是她却是嫁了人的女儿,她在婆家是外人,现在成了寡妇便没有容身之处,被扫地出门。在娘家她就是外人,一个寄生虫,入侵者。这种酸楚不是妹妹能理解的。
“姐,你去哪里了?”秋玲很好奇,姐姐为啥敢忤逆母亲,敢不打招呼就不回来吃晚饭,难道姐姐有了相好的了?
“我和丽华去了大坝,然后就多待了一会儿。”
“原来你和丽华姐在一起啊,那姐你赶紧收拾下,然后上炕睡觉吧。”
“好。”秋月有气无力的答应着。
……
这一夜,秋月辗转反侧,她想过了端午后,跟着丽华一起去吉林吧,自己出去挣点钱,以后供着妹妹念书,还可以逃离这里,如此一来何乐而不为呢。
……
端午节——
在农村一直称为“五月节”,这一天,家家户户门口的房檐上都会插上艾蒿或者臭蒲根儿,还会在房檐上面,挂上五颜六色的纸葫芦,用来辟邪。
民间常说,端午一过百虫出。
秋月家的纸葫芦是秋月母亲去镇里买的,母亲还给弟弟小宝儿,买了一个手上戴的木头雕刻的小葫芦、小木头斧子。
五月节的前一天,秋月便和母亲一起包了红枣粽子,在东北粽子只有红枣、糯米的,这便是秋月对粽子的印象。
后来——
秋月去了南方后,她才知道,原来粽子的味道可以这么多,不仅有甜的,还有咸的,家乡的粽子对于秋月来说,已经是母亲的味道了。
五月节这天,凌晨三点钟,秋月便约着丽华,两人要去山里采艾蒿,再采一些山野菜,比如猫爪子、刺老芽儿、三叶菜、四叶菜、蕨菜。
这一天,秋月家附近山里的会人很多,人人都挎着小筐,只为摘点山野菜,然后给家里添点绿色的蔬菜。
秋月出门前,已经在妹妹秋玲的手腕上绑好了五彩线,她在镇里看母亲给小宝买小斧子、小葫芦,秋月也悄悄的给妹妹买了一套,她本想大大方方的给妹妹买,但是她还是偷偷给秋玲买的,因为母亲不会答应的,虽然几毛钱,母亲会认为秋玲长大了,并且一个丫头片子,没那么多讲究。
在母亲心里,只有弟弟小宝是精贵的,她和妹妹都是附属品,父母养老也只能指望弟弟,她和秋玲就是个赔钱货。
五月节这天,母亲都会早早起来煮好粽子、鸡蛋、鸭蛋、还有咸鸭蛋,咸鸡蛋,这让一家人都吃到了荤腥。
秋月和丽华凌晨三点就出了门。
她们拿着手电筒摸索着上山的路,只要一个时辰后,天就会亮起来,两人就可以尽情的采着山野菜,现在她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好位置,挑选出山野菜最多的地方。
上山的一路都很顺利,她们今天去的山上是平时人很少的地方,为啥人少呢,因为这座山的不远处便是乱葬岗,山下便是火葬场,秋月问丽华怕不怕,在得知丽华根本不在乎的时候,两人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山。
等两人到了山顶,天已经大亮,太阳也羞答答的冒出来了头,本以为今天会下雨,俗称端午水,谁知道今天居然是一个大晴天。
果然——
在这片山的人几乎为零,秋月和丽华开始忙乎起来,争分夺秒的采着山野菜。
不一会儿,秋月和丽华的小筐里,装的满了山野菜,丽华还调皮的摘了一朵毛骨朵花戴在了耳边,秋月也摘了黄花苗花戴在了耳边,两人手里还拿着酸菜溜,秋月把一根酸菜溜放到嘴里,才嚼了两口,她就忍不住吐了出去——太酸了!她本来就不能吃酸的,丽华却吃的津津有味儿。
秋月的眼睛一直看着山的半山腰,那里与这里不太一样,那里是一片黄土,没有什么植被,不知道是什么人特意清理了那里?不过那里似乎有个纸人在那里,秋月只看到,白色的、红色的,哪有人会把衣服穿成那个样子,除了纸人的脸会那么白,真人怎么会呢!由于还有一段距离,秋月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谁又会弄那么大个纸人放在那里呢?
“你看啥呢?”丽华顺着秋月的目光看去。
“丽华,那是纸人吧?”
“你说那个红色、白色的东西?”丽华也看向了半山腰。
“嗯。”
“我们去看看呀?”半山腰那个东西勾起了丽华的好奇心。
“我有点怕,你说谁会弄那么大个纸人,放在那里啊?我听说这座山有很多烧的糊巴的小孩子,你看到过吗?”秋月问丽华。
“我小时候见过,我和我爸一起来这一片,我爸说,是小孩子死了,然后丢在乱葬岗怕被野狗吃了,所以用火燎一下。那些动物就不会吃了!”
“哎,你可别说了,我都害怕了,咱们还是别去看了。”
“去嘛,怕啥呀……”丽华摇着秋月的胳膊,撒起了娇。
秋月无奈,只能跟丽华一起朝着半山腰走去。
两人一路磕磕绊绊,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距离那个纸人大概还有五六米的距离,丽华发现了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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