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两龙相会，秦淮河畔

朱元璋在创立大明后，也将忽必烈供奉于帝王祠堂，以此表达他对这位元朝开创者的敬重。

  然而，忽必烈在位期间推行汉化政策，使得他在黄金家族中的评价褒贬不一。

  倘若忽必烈之后的元朝君主坚持汉化，元朝的国运或许不会如此短暂，老朱家也不会有机会问鼎天下。

  世人常说汉人善于内讧，实则这些蒙古人内斗的激烈程度更胜一筹。

  放眼全球，任何族群都无法摆脱内斗的本能，这是人类的天性。

  避免内斗是徒劳的，但可以通过向外扩张，让整个族群有共同的目标，从而降低内讧的程度。

  “当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大汗之位，那是一场激烈的较量，双方争斗得如火如荼。阿里不哥虽败，但谁能料到，百多年后，他的后裔会为先祖复仇！”

  “那就让他们斗吧，首先是黄金家族的内讧，接着是蒙古族内部黄金家族与非黄金家族的纷争，斗得天翻地覆！”

  朱标认为这个计划颇具可行性，于是吩咐侍卫去召唤方进。

  ……

  与此同时，北元的皇孙脱古思帖木儿带领仆从抵达应天府，这座天下第一城的繁荣景象令他着迷。

  他幼时曾在如今的北平，那时的京都大都度过了一段时光......

  相较于风沙肆虐、冰雪严酷的荒漠之地，大都的景象令他无尽怀念。

  然而，即便是大都，也无法与眼前这座如梦似幻的应天府相提并论。

  “殿下，这就是天下闻名的丰饶之都，一旦涉足，便不愿离开的仙境。”脱古思帖木儿的侍卫感叹道。

  “你曾涉足过应天府？”脱古思帖木儿不禁追问。

  在先朝未陨之际，他始终在北方草原生活，从未涉足过南方的繁华城池。

  “年少时随家父一游应天府，记忆犹新，只是……”侍卫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如今的应天府，较之当年更加繁花似锦。对了，那时此城名为金陵，而非应天府。”

  脱古思帖木儿轻声一叹：“我们已无需妄想重振古日荣光……岭北一役，明军千里挺进，以雷霆万钧之力挫败王保保，若是我们主动出击，只会遭遇更惨重的败绩。”

  时至今日，这位北元大帝的孙子唯有祈盼未来能顺利承继大汗之位，确保北元皇位始终传承于忽必烈一脉。

  他深知，自祖父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逃离大都遁入草原那一刻起，阿里不哥一系的人便开始暗中蠢动，时刻觊觎着复仇的机会。

  有时，脱古思帖木儿也会埋怨祖先忽必烈，为何当年心慈手软放过阿里不哥一族，却给自家子孙留下了深重的祸患。

  百年的养精蓄锐，阿里不哥一系的力量已非同小可。

  此刻，远方蹄声阵阵，一名英姿勃发的青年闯入众人视野。

  骏马奔至北元大帝孙子面前戛然而止，马背上的青年纵身跃下，行礼道：“敢问阁下莫非是北元大帝之孙？”

  “正是，敢问阁下何人？”脱古思帖木儿缓缓回应，他的汉学造诣颇深，沟通毫无障碍。

  “在下方进，大明太子近臣，东莞伯！”青年报上自己的名号。

  方进！

  脱古思帖木儿深吸一口气。那位生擒王保保的勇者。

  岭北之战，更让方进之名响彻天下。

  不仅仅是生擒王保保，他统领的火枪队，其威力超越过往，更创新了三段击的奇妙阵型，枪管配上短刀，紧紧压制住北元来去如风的骑兵。

  方进观察着北元皇孙的神色，知晓对方已认出自己，遂笑道：“方某一向只针对王保保一系，未曾与阁下祖父及父亲麾下的军队交手。”

  脱古思帖木儿连忙答道：“草原人向来敬佩英雄，方将军能活捉王保保，无疑是当世豪杰。”

  “哈哈，皇孙谬赞了！”方进朗声一笑，“大明太子久闻皇孙英名，今日特设宴款待贵客。”

  “大明太子实在太过周到了。”脱古思帖木儿也被这份诚意打动……

  自己仅是北方冰雪王国的次子，而朱标则是南方炽阳帝国的储君，两者间的权衡犹如星辰与太阳的较量，更何况此刻炽阳帝国正值鼎盛，光辉远超冰雪王国。

  “方某愿为殿下引路，请这边。”方进以优雅的姿态伸出手指引。

  然而，当他转身背对脱古思帖木儿时，眼底掠过一抹异样。

  这位年轻人散发着英雄的锋芒，傲骨中夹杂着一丝狂野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性格尚未成形，虽具潜力，但显然不具备王者的气质。

  这一切早在方进预料之中。

  若脱古思帖木儿真有超凡之能，当初在平行世界里，他也不会狼狈逃离炽阳帝国的追击，更不会在路上遭也速迭儿暗算，连同家族一同覆灭。

  “他登基为冰雪王国大汗，最符合炽阳帝国的利益。”方进暗自思量，“他的祖父年事已高，父亲也已步入中年。”

  世人常言，天地分合，循环不息。

  这话适用于中原的王朝，同样适用于草原之地。

  如今炽阳若一举荡平冰雪王国，草原也将随之四分五裂。

  帝国朝廷或许可以通过微妙的平衡来防止草原再度统一，但实操起来，面对漂泊不定的游牧民族和广袤无垠的草原，控制难度巨大。

  长此以往，说不定哪一日，某个部落会异军突起，再次统一草原，那时定会成为炽阳帝国的心腹大患。

  如此看来，还不如让腐败的冰雪王国继续掌控草原，它们同样会警惕并压制可能崛起的英雄。

  在方进的引导下，队伍抵达了梦境之河秦淮。

  天边的晚霞刚刚降临，秦淮河两岸便灯火璀璨，时不时传来阵阵悠扬的乐音。

  河上，挂着彩灯的奇特游船轻轻摇曳，船上贵胄子弟与美貌女子谈笑风生，起舞翩翩。

  朱标乘坐的游船比周围的大一些，他悠闲地品茗，不时望向窗外。

  突然，朱标眼神一凝，嘴角勾起微笑：“道衍大师，诚意伯，你们暂且退下，宾客已至。”

  刘伯温和姚广孝微鞠一躬，悄然进入后舱的秘密室。

  朱标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徐辉祖和常升，以防万一，他们时刻准备着。

  不远处的河面上，一艘小舟缓缓划来，方进立于船头，负手而立。

  在他身后，三位身着蒙古服饰的人，两人警惕地站立，一人稳坐船上，严肃的目光落在朱标所在的船上。

  此人的服饰华丽，丝质上乘，显然在冰雪王国中地位崇高。

  朱标明白，此人正是那位冰雪王国的皇孙，脱古思帖木儿。

  当两艘船只逐渐靠拢，借着方进的指引，托古思铁穆耳步入了朱标的魔法巡舟，而他的两位护卫则留在狭小的渡船上默默等待。

  在这个异世界的规则下，这些蒙古人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毕竟，他们置身于大明的领土之内，对于明国的储君来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心意一动就能轻易施加影响，无需大张旗鼓。

  然而，对于那些蒙古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千载难逢的接近储君的时刻，自然得小心翼翼。

  “大元皇孙见过大明储君！”托古思铁穆耳登船后，谨慎地打量了朱标一眼，随后仅仅是微微拱手，却没有行君臣之礼。在他眼中，北元与大明是两个独立的王国，北元并非大明的附庸。朱标虽是储君，他也是，因此无须行大礼。

  同时，托古思铁穆耳也察觉到朱标的气质，如温润的玉石，儒雅而不失威严，迥异于他们大漠勇士的粗犷与威猛。至少在气场上，这位北元皇孙自认并未逊色于朱标。

  然而，站立一旁的常升却无法忍受，怒喝道：“见到储君殿下，为何不下跪？”

  “我不是使者，我是大元皇孙！”托古思铁穆耳倔强地回应。

  他感受到了这位贵族之后锐利的杀意，那是只有经历过战场，亲手斩杀过敌人才能拥有的气息。若单挑，自己绝非对手。

  “常升，不必如此，北元并非大明的朝贡之国。”朱标挥手示意，语气淡然。

  他从不在意这些形式上的礼节。而对于这位性格刚烈的北元皇孙，朱标心中的评价又降低了一分。过于自尊，又自视甚高。

  托古思铁穆耳显然并未意识到，眼前之人正是历史上最具有影响力的储君，也没有察觉到如今大明与北元之间犹如天堑般的力量差距。大明之所以未彻底征服北元，是因其腐朽的政权能制约大漠中崛起的枭雄，远比大明直接出兵更为划算。

  若是托古思铁穆耳是个心思通透的人，他会明白适当地示弱以博取眼前这位大明储君的好感，可能会带来无尽的利益。相比对付一个见风使舵的人，直率的人总是更易于相处。

  “孤常常听说当今的北元皇孙是大漠上难得的英勇之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朱标言语间，指向身旁的常升，“这位是凯平王常遇春的公子常升，一生战绩无数，阁下能在常公子的威压之下依旧镇定自若，可见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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