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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谢瑶胡言乱语


谢家姑娘不愧为习武之人,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那些刻薄人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了顾银韵的耳朵里。

  顾银韵捻一小块糕点逗弄狐狸幼崽的动作一顿,感觉自己被骂了,又有些不确定。

  “婉秋,那姑娘方才是在骂我吗?”

  婉秋踟躇着答:“……也许是?”

  糕点是素食,小狐狸不爱吃,拿爪子嫌弃地撇开了,转而去嗅顾银韵的手指,轻咬,但并不用力。

  顾银韵顺手捋了把它的皮毛,沉下眸子。

  她不喜欢麻烦,也不爱处理那些繁杂琐事,谢家姑娘三番两次地挑起事端,让她有点不高兴了。

  可是谢家姑娘何许人也?

  她瞧见顾银韵阴沉的面色,只觉得自己是说对了话,戳到了顾银韵的痛处,于是更加滔滔不绝。

  “谢家为天子守疆域,若我非女流,定也会前往边疆建功立业。京里的宋家、林家,还有其他大人们,都在朝堂上鞠躬尽瘁。”

  谢瑶这番话说的难得聪明。

  场上那些觉得她太过骄纵狂妄的夫人小姐们,此时都感觉自家受到了恭维,对谢瑶的看法有了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谢瑶话锋一转:

  “但是唯独有些世家,既不见在疆场上征伐守卫,也不见在朝堂上出谋划策,单凭着祖上的荫庇,却能在京城一手遮天,真真是可笑。”

  她说“有些世家”,其实“唯独”一个,不是别家,正是翊府。

  谢瑶对翊府,本就颇有微词。

  她祖上在疆场抛洒热血,父亲兄长远离亲人驻守边疆,才换来谢府如今的地位和权势。

  翊府呢?

  不过是从帝国建立之初延续到了现在,仗着底蕴深厚罢了。

  而且谢家也传承了百年,为帝国尽忠了百年,哪里就比不上表面光鲜,实则一无是处的翊府了?

  “建立在虚浮幻梦上的繁华,摇摇欲坠。有些人可要小心些,等哪天光彩绚烂的肥皂泡被戳破,繁华梦散,再哭可就来不及了。”

  谢瑶说了一通,大为痛快。

  她相信她也说出了许多朝廷官员们的心声,论实力他们不比翊府差,但却还要低声下气地屈居翊府之下。

  他们肯定早就对翊府不满了,只是苦于翊府积威已久,又得皇帝青睐,所以不敢挑明。

  没关系,她谢瑶不畏强权,她敢说。

  谢瑶昂首挺胸,像个英雄。

  她陶醉在自己想象出来的荣光中,丝毫没有发现围帐中的谢家人一个个面色惊慌,又急又气,恨不得飞过去捣住她的嘴。

  而别家女眷们,都纷纷避嫌地移开了视线。

  有些不免会在心中嘲笑一二,暗道谢家果然是世代习武,才教出这么一位没脑子的蠢材。

  翊府确实不上疆场,每代掌权人也都只在朝中挂个闲职,不理实事。

  可是想也知道,若翊府对皇帝真的没有价值,便是祖上有再大的功劳,也早该慢慢地被搁置在边缘位置,渐渐地被排挤出权力中心。

  赏下些银钱地铺,让有功之臣的后代过上富裕日子,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明面上,翊府无所作为,似乎只是凭借皇帝的宠信得到今日的无上地位。

  可稍微往深处想想就能明白,若是不在皇帝面前展现出自身的价值,皇帝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宠信谁呢?

  聪明人已经能猜得一二。

  有人替皇帝处理光天化日下的事务,也有人为皇帝处理漆黑夜幕中的事务——

  情报收集、经济掌控、豢养杀手。

  翊府,就应该是这些事物的总抓手。

  但谢瑶不是一个聪明人,她发自内心地认为翊府对于帝国无关紧要,而顾银韵则是一个费尽心思嫁给太子,以保住翊府地位的小人。

  太子不会喜欢上那种小人的。

  “殿下。”谢瑶看向季寰,为他抱不平,“殿下的实力,若不是被某些人的无理要求拖累,定能轻松拔得秋猎的头筹。”

  声音依旧洪亮,为的是确保顾银韵能听见。

  “婉秋。”顾银韵喊。

  谢瑶小嘴叭叭不停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克制地沉默着。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她的情绪由“有点不高兴”逐渐转变为“十分愤怒”。

  严格来说,她不是“顾银韵”,不是顾钰的妹妹,不是翊府的小姐。

  但还是有不可遏制的怒火自她心底燃起,是真切的愤怒,而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翊府的尊严和体面,所需要的、“必要”的不悦。

  她不想要听见翊府被挑衅。

  仿佛潜意识里她深深知晓着,翊府的付出和牺牲,绝不允许受到这般不负责任的诋毁。

  “谢家姑娘出言不逊,你去给我掌她的嘴。”

  以婉秋对翊府的忠心程度,绝不会手下留情。

  另一边,谢家也匆匆派出丫鬟。

  “快去把小姐带回来,我的小祖宗,就不能少说两句。”谢家大夫人急得满头是汗,“还好翊府今日提早回去了。”

  只有一个顾银韵在。

  对于沈家的挑衅,顾银韵是如何的态度强硬,大夫人是看在眼里的,但沈莹玉最后也就吃了通斥骂,没受太大责罚。

  沈家势微,她谢家却不同。而且此番太子殿下也在场,快些把瑶儿喊回来,表明歉意,想那顾银韵也说不了什么。

  这边婉秋刚动身,却被顾银韵拦了。

  “小姐?!”婉秋不解回头。

  她看上去比顾银韵还要生气,手指带着颤,声音也变了调。只要顾银韵一声令下,她就能去撕烂谢瑶的嘴。

  顾银韵放下狐崽给凝冬照料,悠悠起身。

  “我亲自去。”

  亲自去扇她巴掌。

  顾银韵的围帐比谢家的离谢瑶更近,所以她比谢家的丫鬟更早地行至谢瑶身前。

  “娘娘。”桐戈拧着眉,脸色不是太好。

  季寰倒是没觉得生气,对他来说,谢瑶只是吵闹聒噪,对待吵闹聒噪的人,只需打晕过去让她闭嘴就好。

  他刚准备动手,就见顾银韵唇瓣紧抿,带着一抹忿色,缓步而来。

  刹那间,一个疑问闪过他的脑海。

  他突然好奇,顾银韵是为了翊府气成的这样,还是……

  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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