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封来信

陆帆静静地听郝桂珍的讲述。

  陆帆的爷爷陆怀山解放前是国军的少校营长，辽沈战役后，不知死活，当时才34岁。

  陆帆的奶奶带着才10岁的儿子陆恒昌，孤儿寡母千里迢迢投奔大山深处靠山屯的哥哥。

  路上，陆帆奶奶染病去世。陆恒昌独自一路乞讨来到靠山屯，找到了舅舅。

  怕挨批斗，舅舅舅妈隐瞒了陆恒昌的身份。对外说陆恒昌的父亲叫陆有福，是一个老农，得病去世了。

  这秘密隐瞒了三十多年，陆恒昌去世前才告诉郝桂珍。

  陆帆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事：父亲陆恒昌心灵手巧，又有文艺细胞，在生产队干农活更是一把好手。却总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是怕让人挖出他的成分不好。

  陆帆还记得五年前，舅爷病重时，拉着他的手说：你要好好的，像你爷爷一样成个人物，你们老陆家不应该有孬种。

  当时他不明白，爷爷就是一个老农，与人物有什么关系。

  “你爸让我告诉你，因为他总感觉你爷爷还活着。你舅爷舅奶在世的时候，也偷偷和你爸说过，你爷爷可能跑那边去了。

  你爸走之前交待，你要是将来有能耐就找找。”

  “嗯嗯，我一定找，一定找……”

  陆帆机械地回应。

  前世没有这桥段，现在他也没能力找。

  他仔细回忆一下，湾岛的老兵可以回大陆探亲是87年还是88年或者89年，他记不清了。前世这时段他还在狱中。如果有可能，他一定找找。

  “这事咱可不能往外说啊，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运动了。

  你说你爸这个老鬼，瞒了我二十多年，要知道他成分不好，我才不嫁给他呢……

  唉，不过这辈子他对我挺好的……”

  郝桂珍说着又抹眼泪了。

  陆帆安慰了一会，郝桂珍才停止哭泣。

  上完坟，陆航着急回去工作。临走前，陆帆把新买的半导体送给他。又硬塞给他100块钱，说是谈恋爱经费。

  只给100块钱不是陆帆小气，很多事要让家人慢慢接受。本想给家里买个电视都没有买，一下子暴富说不清。

  陆帆交给了陆航一个任务，让陆航和齐木匠在松山市注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开家具厂的地方。

  房子、电源、水源、交通都不错的，地方越大越好。如果有消息拍电报。

  第二次交易非常顺利，甚至都没有变换到第二地点。

  酒店的一间包房里，张百万的保镖在外面警戒，陆帆和张百万吃吃喝喝就把交易完成了。

  整个过程中，陆帆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家伙也随身带着，虽然双方达成了初步信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进入九月份，天气似乎突然间就变凉了，早熟的树叶子已经被秋风染黄了。

  院子里，陆帆拿着一根粗大的光滑的木棍在一口大缸里用力搅动，大缸里是刚粉碎的土豆，搅拌后沉淀，可以晒成土豆淀粉。

  林虎和李铁柱已经去沈城十多天了，没有消息传回来。陆航也没有捎回消息。

  离最后一次交易还有一段时间，陆帆打算再去一趟松山市。

  “大哥，摆粉子呐，用不用我帮忙。我看大队部有你的信，我就赶忙给你送来了。”

  来人是陆帆的表弟郝爱军。

  陆帆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接过信。

  信很厚，一看封皮字迹，陆帆就知道是老白写的。

  陆帆急切地打开信，信封里面还有两封信，是田晓荷的。她显然不知道陆帆出狱了，又把信寄到了监狱。

  田晓荷第一封信和往常一样，诉说了对陆帆的思念，回忆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告诉陆帆她在滨海市参加了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学习班，学习服装裁剪和设计。

  滨海市的服装设计理念可以引领东北，甚至在全国都有影响，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告诉陆帆不要着急，她会努力赚钱。也让陆帆放心，她能做好家人的工作，她的家人最后一定能同意婚事。

  “帆，我看大海边，人家手牵手走在沙滩上，踏着海浪谈恋爱，我可羡慕了。

  帆，你一定要答应我，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一定要手牵手在海边看潮起潮落，看海鸥翱翔……爱你，拥抱，祈祷早点见到你。”

  信是一个月前写的，全信只字未提离家出走的事。

  第二封信，田晓荷说学习班马上要结束了，她学习成绩优秀。老师想留下她，或者推荐她到工厂做技术指导，但她没有做最后决定。

  她决定实习一个月后，在过年前到处走走，多看一些多学一些。让陆帆不要担心，出来的时候她一定能回来。

  “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爱你，我真想此刻就能躺在你的臂弯里。

  你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就喜欢和你朝朝暮暮，那一天快点来到吧。”

  “帆，她们说我比以前漂亮了，我没觉得，我还是太胖，怕你不喜欢我，我天天节食，到时候，一定让你看到苗条的我。”

  陆帆看完信乐了：这傻丫头，一直以为自己胖，她那是可爱的微胖，可别饿瘦了啊。

  第二封信是半个月前写的。没有留下联系地址，想找到田晓荷很困难，陆帆挠挠头。

  老白的信写道：

  “小老弟，见字如面。

  好消息，哥的减刑报告批了，八月末，你老哥就能重见天日了，天高任哥飞了。

  坏消息，家里的娘们要把老哥踹了。特么的，老哥以前给你吹牛说的温柔贤惠秀外慧中的嫂子，一去不回头了。

  不要担心，老哥高兴着呢，放手一棵歪脖树，哥可以拥有整个森林了。

  本打算让小老弟到沈城来，出了这事了，老哥再坚强也得闹心几天是不？就不让你看笑话了。

  处理完事情，老哥去找你。

  小老弟啊，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在家等啊，老哥拿本钱，咱俩做买卖。

  老哥看好你了，咱俩合作得老牛逼了。

  这世界是好的，咱俩是好的。既然都是好的，你说那世界还不是属于咱哥俩啊。

  小老弟，我把你小媳妇的信转给你了。这回老哥可保证肯定没偷看啊，不信你看封皮都没动吧。

  你现在是不是天天搂着小媳妇呢，老哥还得嘱咐你点，你小子要节制啊，千万别把枪磨坏了啊。

  情长纸短啊，见面再一醉方休吧。”

  看完信，陆帆哭笑不得，老白还是那个老白，一如既往。

  按时间算，老白现在已经出来了，也许过几天就能见面。

  陆帆内心非常激动，老白是个能人，毕业于帝都大学，虽然是工农兵大学生，却绝对有真才实学。

  得到老白绝对如虎添翼，不亚于刘备得到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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