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刘与陈,天下共
承秦八年,天子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侍奉在刘邦身边的宫女、内侍们甚至已经到了对天子的身体情况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地步。
而刘邦本人也对此有些感觉。
毕竟一个人其实在大多数的时候,会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过天子的身体变化并未曾让朝堂中的人以及天下人感觉到害怕,因为在他们看来天子已经做出了决定,决定出了自己的继任者。
几位皇子中唯有刘盈留在了长安城,且这位还不是普通的皇子,而是“太子”。
若天子出了什么事情,太子继位,这难道不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么?
一个国家的臣子们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这个庞大的国家没有继承之人,这样他们努力的一切都会白费。
路途之上。
薄姬跟着代王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在离开之前薄姬特意前往未央宫见了见皇后。
吕雉与薄姬没有什么仇恨,甚至她们两个之间连“矛盾”都不算。
在吕雉看来,代王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人会因为一只被卷进风暴而无法控制自己,但却一直在逃避的“蚂蚁”生气么?
不会。
相反,在薄姬诉说自己要与代王一同离开王宫的时候,吕雉甚至是十分惋惜的拉着薄姬的双手,带着些安抚。
表示若是薄姬愿意,也可以留在长安城中,不必跟着代王前往封地受苦。
薄姬婉拒了,并且无声的表达出了“虽然妾身侍奉了陛下一段时间,但陛下的真爱永远是您”的意思,而听到这话的吕雉则是更加开心。
至于与薄姬代王母子一同时间离开的赵姬二人么?
他们两个倒是没有这样的运气,吕雉不仅连见都没有见他们,更是令人将淮南王母子二人给赶出了未央宫。
赵姬并不生气,在她看来吕雉没有把他们都给“彻底留下”就已经是吕雉在担心高祖了。
他们也只是被赶了出去而已,若此时是赵王母子.
只怕吕雉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车马摇摇晃晃的,刘恒坐在马车中,脑海中浮现出来当日与他父皇所说的一切。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刘邦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
最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今时离开此地,或许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长安城的是是非非在这短短的一年之内是无法殃及到他的,而等到祸事结束之后,他会再次回来。
刘恒透过车马的帘子看向远处正在飘忽不定的山水,心中暗自做下了决定。
待到山花再次开放的时候,他要回到这个充斥着欲望以及权力的长安城,长安城中的一切也会再次迎接他的归来。
那个时候他会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承秦八年,夏。
太子盈的位置越来越稳固的同时,吕雉的野心也在不断的滋生,她开始扶持诸吕的势力。
当然,这也是因为天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劲,所以让太子以及丞相等人监国的缘故。
也正是在这一年,留候张良上书告老。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天下没有几个人相信,留候如今才是什么年纪?怎么就告老了?
留候若是都要告老了,那如今朝堂上的人有几个能够留下?
简直可笑。
可当留候在朝堂上再一次提出“告老”的时候,朝堂上的人们才用僵硬的眼神确定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留候,的确告老了。
即便如今的张良尚且处于壮年。
他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简单,当年在秦末乱世之中他受过暗伤,如今伤重,偶尔旧疾复发疼痛难忍,无奈之下只得请求告老。
面对这个十分虚假的理由,天子却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在第二日便同意了留候的告老之由。
也是同一日,天子下令,诏陈氏家主陈居入朝为官,为太师、司徒。
陈居再次拒绝了这个诏令,并且表示自己已经缠绵病榻许久,恐时日无多,不敢占据这个位置,所以才推辞。
而这一次,天子并没有这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反而是再次下令。
诏令陈氏家主为“太师”“司徒”,可不入朝为官,也不必前来长安城,继续在官渡便可,并且强调这只是一个“虚称”而已。
其诏令中甚至用上了较为诛心的言论。
“尔欲复旧秦耶?”
在这样的询问下,陈居终于接受了天子的诏令。
而等到陈居接受了天子诏令后,刘邦再次迁国子监祭酒、太子詹事、太子少师陈彼为“御史大夫”,掌朝堂进谏之事。
令人奇怪的是,在拜陈彼为“御史大夫”之后,天子甚至再次令陈彼兼任“长史”。
长史是何官制?
长史,秩千石,为相府诸吏之长,职无不揽。丞相有事,则召长史付诸施行。
大概也就是相当于丞相府的具体管事人,类似于政府的秘书长这个职位,这个秘书长可不是类似于“秘书”一样的职位。
丞相长史的地位在诸多官僚当中,也可以算是较为靠前的一等。
汉朝的官职虽然多数承袭秦朝官制,但在某些地方上也有其一些细微的变化。
而在令陈彼兼任丞相长史之后,天子更是下令将“长史”这个职位的俸禄提升到了两千石。
也就是说至少在刘邦在位的这个时期,长史与丞相等一众重臣的地位是相当的,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制约丞相了。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在皇位争夺战中,萧何距离吕雉太近了吧。
近到令刘邦开始害怕。
害怕自己崩殂之后,萧何会彻底的站在吕雉的身边,协助吕雉把控朝政。
刘邦看的十分清楚、尤其是在如今病重的情况下,他看的就更加清楚了。
自己的儿子“刘盈”是无法摆脱他母亲吕雉控制的,而吕雉虽然较之其他的妇道人家不同,但她多数还是会重用自己家族的兄长、侄子等人。
虽然之前携裹着陈氏之威,立下了“非刘氏称王者,天下共击之”的登鼓之盟,但刘邦依旧害怕,这种恐惧感在他临死之前的这段时间愈发的严重了。
也更是因此,他下了一道诏书。
此诏书中的内容十分炸裂,甚至让人开始怀疑起天子的脑子是否还处于清醒的阶段。
诏书中有一句话,铿锵有力。
“刘与陈,天下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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