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天下两分


“他是不是有病?”

李世民一脸茫然的看着身旁的陈临安,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与质问。

陈临安、秦琼、程咬金、乃至于方才加入没有多久的房玄龄、魏征等人都是低着头偷笑,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咳咳——”

陈临安笑了两声之后,看着又崩溃又迷茫的李世民说道:“别介,别介,好歹是你爹呢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几乎陷入了崩溃当中,他看着哈哈大笑,笑的猖狂的陈临安说道:“你再笑我就写信告诉陈伯父了!!!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陈临安这才止住了笑容,他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说道:“其实李渊的想法很好理解,如今你的势力强大,与宇文化及的一战几乎没有悬念,这中原必定是你的。”

“而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陈临安为李世民分析着如今的情景:“他能打得过你么?”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势力是绝对无法与我们争斗的——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顾念陈氏与你的反应,李渊的势力恐怕就连独孤剑都无法吞并,更不必说如今的宇文化及、乃至于你了。”

“那么,这种情况下李渊该怎么办呢?”

陈临安的脸上带着嘲讽和不屑的神色,他淡淡的撇了撇嘴说道:“那么只能够从另外的事情上做文章了,比如这个孝字。”

“你李世民是他的儿子,那么他现在做出来一副好父亲的样子,好似是在为你让路的样子,让你平定中原,更是先你一步立国,然后加封你为天策上将、加封为秦王。”

“其中所为,目的便是要将你架起来。”

陈临安说道:“李渊不是一个蠢货——但他的确是有野心的,为了自己称霸天下的愿望,为了坐上那个皇位,他可以做一些看似不要脸的事情。”

“他在赌。”

听到这话的李世民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他们没有一个笨蛋,之前只是以为李渊是一个“小丑”,而如今被陈临安说透了之后,也瞬间明白了李渊的想法。

在自己并没有这个力量成为皇帝的时候,要如何才能成为皇帝?

答案很明显了。

利用自己的儿子。

在华夏大地上,在中原大地上,“孝”似乎是一个永恒的命题,而对一个人恶意最大的斥责莫过于“不忠”“不孝”“不义”这三个。

其中,不忠不义尚且还能够谅解——毕竟如今的华夏,儒家还未曾发展到“君君臣臣”那一套,讲究的依旧是春秋时期的那一套君臣知交论。

当年的董仲舒也很想将那一套三纲五常加到儒家学说里面,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就被当时的大儒们集体反对,甚至有些人来到了官渡,请求陈氏的人以“孟子”的名义将董仲舒赶出儒家一脉.

毕竟孟子的真传,的确是在陈氏

但唯有“不孝”是无法谅解的,经过四百年的大汉王朝传承,孝似乎已经融入了所有人的骨子里——他们被孝所束缚着。

哪怕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大虞开始,“举孝廉”已经不再成为入朝为官的途径也是一样。

李世民陷入了沉默,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感慨的说了一句:“我倒是知道他对我没有什么父子情谊,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仰起头长叹一声,脸上心中具都是怅然。

人的心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失望的?

是在经历了一件一件让人失望的事情之后,逐渐的陷入了绝望。

真正对一个人绝望,是依旧在意,依旧恨他么?

李世民此时好像明白了一些。

真正对一个人绝望不是恨,不是在意,不是怅然,不是哀伤,是.空虚与不在意。

当失望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不会再继续去在意、继续去恨了。

那人不过是一缕尘埃淡淡的飘散而过,继而成为这世上的一缕烟尘,最普通不过的一缕烟尘。

他站在那里,负手望向苍天。

“罢了,他既无情,我何必再顾念所谓父子亲情?”

“着人暗中传播当年李渊以及李建成所做之事,并且将那来传旨的所谓“使者”斩杀,头颅悬挂于城池之上。”

李世民沉默了一瞬后,再次开口说道:“另外,着人查探一下这“使者”的家人,将其好生安置。”

他闭上眼睛。

其实他并不想杀害这个使者,但此时想要摆脱“李渊”唯有如此做,其余的做法都会被李渊解读为“还有旧情”。

而李渊定然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和动作,派遣来的这人恐怕也不得李渊的心意吧。

李世民苦笑一声:“果真是我的父亲啊。”

“我从前当真是小瞧了他。”

陈临安也是冷笑一声:“是啊,我们从前都小瞧了他。”

“这一招借刀杀人玩的妙啊。”

那被派遣来的人,恐怕便是在李渊那个“唐”朝廷中反对李渊的人,而李渊派遣此人前来,成了也没有功劳,不成却是要留下性命的。

毕竟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如何,难道李渊本人还不清楚?

前来使者最好的下场便是被无奈之下接了圣旨的“李世民”记恨,然后暗中报复;最坏的下场便是被李世民枭首示众,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李世民招了招手:“不必去查探了,恐怕这人在来的时候,李渊就已经将其家人看顾好了,等到我杀了人之后,便将此罪名推脱到我的身上,扫除了一个障碍的同时,还能够收揽人心。”

他眯着眼睛:“他如此做,我却不能让他顺了心意。”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而后笑了一下,他看向陈临安:“七郎,这个人便交给你了。”

“你应当知道要如何做吧?”

陈临安看着李世民的眼眸,而后瞬间了然,长笑一声:“哈哈哈哈,如此也好,让那李渊自食恶果!”

昌德四年,冬末。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天空上飘落着无数的雪花。

大雪纷飞落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染成了洁白的颜色,身为“大晋”的都城,洛京此时却是显得稍微有些荒凉了。

皇宫内

宇文化及坐在御书房内,按着自己的额头,为自己的前路感觉到悲哀。

“你说,朕还能够走下去么?”

裴矩坐在他的面前,手中拿着奏疏正在处理,哪怕是李世民即将打到洛阳城,他也是要处理政务的,那么多的百姓在等着,难道便让大晋停止运转?

他做不到这种事情。

“陛下所说的,臣不知道。”

裴矩放下手中的奏疏:“但若是陛下想要的话,臣可以为陛下修书一封。”

修书?

宇文化及抬起头,一脸茫然:“修什么书?写什么内容?”

裴矩玩味的笑了一下:“当然是写降书咯。”

他摊了摊手,看起来颇为无奈的样子:“陛下,如今李世民距离洛阳城只剩下三日的路程了,若是其大军快马加鞭,只怕两日内便能抵达洛阳城。”

“而您呢?”

裴矩看着宇文化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如今还坐在这里自怨自哀,说什么是否有前路。”

“您到底是想要抵抗还是不想抵抗呢?”

“若是想要抵抗的话.”

宇文化及双手撑着桌子看向裴矩:“若是想要抵抗如何?”

裴矩从一堆奏疏中抽出来几本:“若是想要抵抗,则臣可以为陛下抽调粮草、大军,这些约莫可以守住洛阳城半年之久。”

“而这半年时间内,足够将李世民耗在这里。”

“之后,臣可以联络凉州等地,以及南方的李渊势力,联合在一起,先行剿灭李世民。”

“如此一来,虽然大概率并不能剿灭李世民,但却可以保住自己,并且站稳脚步,之后依照如今大晋的国力,可以退往凉州,而后与南唐、李世民两个势力三分天下。”

宇文化及微微皱眉:“这般之下,三分天下的概率有多大?”

裴矩说道:“大概有两成。”

毕竟如今大晋的势力匮乏,而李世民则是兵强马壮的。

宇文化及再次皱眉问道:“可是李渊哪里会同意咱们的想法?李世民可是他的儿子!李世民拿到了跟他拿到了有什么区别?”

裴矩看着宇文化及有些无语,他此时真的觉着,有些人哪怕是当了皇帝之后,脑子该不好使还是不好使。

“陛下,您真的觉着唐国公和天策公的关系还是父子?”

他看向远处的方向,似乎在透过一场大雪看那即将到来的“血战”。

“唐国公早年听从长子的劝告,想要让李世民过继李建成的长子为长子——如此一来,将来天策公的位置也依旧是李建成这一脉的。”

“问题是,李世民并非是没有子嗣,只是成婚两三年尚且没有动静而已,他的年岁还小,哪里用得着过继别人的孩子?”

“这位天策公恐怕早已经和唐国公翻脸了。”

“陛下若是不相信的话,等着看就是了——过几日一定有一出好戏可以看。”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若是不想反抗呢?”

裴矩双手一摊:“那就更加简单了。”

“臣为陛下写一封禅让诏书以及一封降书,之后咱们君臣去见李世民,然后咱们就可以跟着李世民征讨天下了,陛下一身勇猛武力也有了用处,不必再拘泥于深宫之中,而臣也可以少一些这么忙碌的时候了。”

宇文化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长叹一声说道:“唉,裴矩啊,你是不是早就有投靠李世民的想法了?”

裴矩慨然点头,十分欢喜的说道:“房玄龄那几个家伙早就跑了,现在整个朝堂的事情全都压在我的头上。”

他指着自己的头说道:“陛下,哪里有人可以兼任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令首的?甚至你连几个副手都没有给我派遣,如今三省事务臣一手全抓,你知道臣有多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么?”

听着裴矩的责问,宇文化及下意识的抬起头,背着手:“啊?什么?你说什么?朕听不到。”

片刻后,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好了。”

笑声完毕之后,宇文化及看向了裴矩:“其实朕也早就后悔了。”

“当年坐上这个位置,纯属是脑子一热就坐上来了,可我却完全不适合当皇帝啊,我哪里有那个脑子,我还是喜欢当将军,纵横四方,上马杀敌,肆意潇洒的。”

“只是.”

宇文化及有些担忧:“李世民会接纳我么?毕竟我之前.”

裴矩看着宇文化及:“这一点陛下倒是不用担心,李世民和杨广不同.”

他问了一个很直截了当的问题:“哪怕是上马杀敌当将军,陛下能打赢李世民么?”

宇文化及沉默,然后想了想李世民的战绩之后说道:“不能。”

裴矩轻笑:“那不就结了?”

“功高盖主的确会下场不好,尤其是之前身份显贵的情况下,但——那也得是能够盖得住这个“主”啊,李世民此等雄才大略的人物,咱们想超越他,有些难。”

他从一堆奏疏中抽出来两本:“诺——陛下瞧一瞧。”

“这是我为陛下写的降书和禅让诏书——”

宇文化及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原来早就是写好了。”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继而点头:“写的不错。”

“这天下正统,还是交给有能耐的人来坐吧。”

“朕实在是坐不住这个皇位咯。”

宇文化及嘿嘿一笑:“幸亏这皇位是我自己抢过来的,不是祖宗留下来的。”

他摸了摸下巴:“身为开国之君,又同时是亡国之君的,古往今来,是不是只有朕一个?”

洛阳城外三十里

军帐中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禅让诏书以及降书,神色也同样十分古怪。

他看着军帐中的众人,问出的同样是这样的话语。

昌德五年,元月三日。

李世民大军抵达洛阳城外三十里,而此时,大晋皇帝陛下“宇文化及”则是下了降书以及禅让诏书。

自此,天下只剩下了两个势力。

李渊以及李世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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