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集市
学院很大，等我们沿着树荫小路一路走到小门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隔着栅栏，我能看见外面集市里的小贩们已经开始摆摊，陆陆续续有行人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或是交谈或是欢闹。
如此奇妙的感觉很像前世那段和游子卿顶着通缉令，偷摸着早早来到凌云城，等着逛夜市的日子。
“瑶瑶，来陪我玩玩沙画！”红梓牵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到一个沙画摊前，胖胖的妇女麻利地拿了两份彩色沙子给我们，然后拿来一摞模板。
红梓选了一幅小女孩抱着兔子的画，我则是随意抽了一张花卉的，原本想围观的妧惜梦见我们一人一张也忍不住挑了起来，并最终瞧上了一幅蝴蝶模样的模板。
我简单地勾勒出颜色后便不想玩了。
等她们二人画好，太阳已经下山，残留着余晖照亮大地，集市挂着的灯笼也适时的亮起来如同从长辈手中接过重任的孩子。
我们收起画准备在集市里闲逛，正巧遇上了戴慕晴和苏静，三人行变成五人行。
戴慕晴今日穿了一件紫黑相间的俏皮小短裙，苏静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劲装。我猜她穿越前不是佣兵就是特工，因为戴慕晴说他们那边的话本子都这么写。
苏静碰见我还一脸惊讶地说着：“想不到你也会来逛集市。”
我不置可否。凑热闹乃人之天性。
很快她们便在一个摆放得密密麻麻的摊子前停下，我站在边缘看着红梓和戴慕晴兴致勃勃地东挑挑西捡捡，妧惜梦则是直起腰板故作矜持，眼光却止不住的乱瞄。苏静略微后退一步，退到我身后。
“你不看看？”我轻声问道。
“没兴趣。”
我瞧着她一身干净利索的劲装，一根牛皮绳梳起的高马尾，明明长着一张妩媚的脸却偏生打扮的如一个酷小子。
刻意为之的酷小子……想来又是穿越者原生世界的固化思维。
我扭过头去。
摊主是个瞧着很精明贪财的中年男人，瘦瘦矮矮的正在把贪婪的目光凝视在戴慕晴她们身上，边看边介绍道：“随便挑随便选，我家的首饰都是好材料精心制作价格便宜公道。”
我扫了一眼，只觉得这些首饰没有什么地方瞧得上便跟着苏静退了出去。
“怎么？你不跟她们一起看看？”苏静用我刚才的语气跟我打趣道。
我也如同她一样，摇摇头说道：“没兴趣。”停顿了片刻后，我补充道：“瞧着没什么好东西，成色都很劣质。”
苏静与我闲聊片刻后她们三人刚好挑选好自己心仪的首饰，我没仔细看她们买了什么，街边的叫卖声逐步压过她们聊天的声音。
整个街道闹哄哄的。
戴慕晴从路边摊卖了糖画，还顺手给我买下一个凤凰图案的，我本想拒绝，戴慕晴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手里糖画上的尖儿掰下来塞入我的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腻在我口腔里蔓延。甜味果然是最诱人的。
乖乖接过糖画后，戴慕晴感叹道：“今年的集市好多好吃的啊。”
我顺着街道看过去，臭豆腐、小丸子、豆腐脑、顶顶糕、烤面筋等等数不胜数。比起衣服首饰这些讨好女孩子的东西，小吃才是受众大头。
没溜达多久我们就来到集市的岔路口。
妧惜梦拉着红梓去了隔壁的街道，我则是跟着戴慕晴一起，由着她乐此不疲地带我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吃过去。
集市上什么都有，不止是卖吃的和卖衣服首饰的，还有什么瓷器摊、蔬菜摊、水果摊，甚至有老奶奶蹲在路口卖一篮子鸡蛋。
我看着衣衫破旧的老奶奶小心翼翼地护着鸡蛋不被路人踩踏，再看看四周衣着华美的贵公子们，只觉得身处两个世界。
灵力如一条分割线，将原本一样的种群，划出两个鲜明无法跨越的阶级。
普通人七八十岁已是暮年，灵师们七八十岁连成人的魂立都达不到。
“那边是什么？”苏静在戴慕晴喂我烤冷面的时候忽然在我们背后说道，吓得戴慕晴手一抖，要不是我躲得快那竹签必然会戳到我。
戴慕晴拍拍胸脯，嘟起小嘴不满道：“苏静你不要突然在人背后说话啊！吓我一跳！”她顺着苏静的方向看去：“咦，那个摊子东西摆的好精致啊。”
我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道：“去看看？”
别的摊位恨不得挂满东西来卖，苏静瞧见的这个上面只零星摆放着十几个木盒。
走近发现这也是个卖各类簪花步摇的，只是比起我们一开始看见那个摊位东西成色好了不少，远远瞧见的木盒是外围包装。
不仅有常见的首饰，还有花纹独特的发带成一盘在摊子外角，苏静从中挑出一条黑色镶金边的发带询问道：“老板这个发带多少？”
摊主是个精瘦的女人，女人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二：“两枚灵石。”
“灵石？”苏静怀疑自己听错了，重新确认了一遍。
摊主点点头。原本目光不在此处的戴慕晴闻言凑过来伸手摸了摸发带，近乎肯定地询问道：“这是鸦枝掐丝缎做得？”
“姑娘很识货啊。”摊主自信的点点头。
“只是……”戴慕晴迟疑一下，“就算是鸦枝掐丝缎做的发带也不至于两灵石吧？”
鸦枝掐丝缎？我感觉这名字颇为耳熟。似乎前前世二族四家八宗里头就有一个宗门酷爱这个面料。戴慕晴能脱口而出也说明是个常见的绸缎，我只能瞧出来不熟悉的面料大约值多少，叫什么名字却记不住。
摊主笑了笑，耐心道：“缎子是只值一灵石，上面绣的金线可寻常金线，这可是百炼纯金体的灵师锻造拉出的金丝，光这种品质的金丝就可遇不可求。”
那确实可遇不可求，因为拥有至纯的金属性的灵师不会闲的没事冶炼金丝玩。
我在心里吐槽道。
发带的旁边，一支镶嵌着蓝绿色石头的孔雀模样的发簪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只孔雀由一圈圈泛着蓝绿色的金属丝缠绕而成，中间镂空的部分刚好填入了满满的灵石碎屑，透过丝线的缝隙闪闪发亮，孔雀的发冠由四颗碧蓝色的细长锥形的陆南四足点丹稚的兽核点缀而成，眼睛则是点了一颗黑亮透彻的细亚花鼠的兽核。但是孔雀尾羽却由一条条经过灵力淬炼的雀毛点缀着普通的蓝绿色透亮的石头。
在材料的对比下难免头重尾轻，可惜了这缠绕得如此漂亮的孔雀了。
一般来说装饰品的价值是高阶兽核大于带有灵力附着的各类稀有石头大于低阶兽核大于普通宝石。
陆南四足点丹稚和细亚花鼠的兽核都属于低阶兽核，相应的，再附着的石头也应该是低阶兽核，而不是更次的普通宝石。
“小姑娘，这孔雀发簪得五百灵石。”摊主见我目光落下，友善得提醒道。
我略微吃惊，按照我的预想远不止这么便宜，我询问道：“如此便宜可是因为后面这几个宝石都不是什么稀罕货？”
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旁边的苏静表情似乎抽搐了一下。
“稀罕货不会出现在集市，它们得在店里。”女人笑道。
我无奈道：“能否换一下，这几个石头确实不太好看。”丝线缠出来的孔雀模样确实很讨喜，只是后面蓝绿色石头……有点配不上前面这么精美的孔雀。
她从摊子上站起来向着后面的建筑招呼道：“喂！老头，把这些破石头换成高级点的。”随着她这一吼我们这才注意到，这个摊位就摆在学校资助的金宝斋前。
一个金属性纯粹到耀眼的男人从大门里出来，嘴里叼着一个苹果嘟哝道：“没大没小的，要叫爹！啷个要换宝石嘛！”
破命五觉巅峰，衣领上还挂着万俟温灵师学院的荣誉徽章。是个毕业生？
“喏，你上次舍不得放兽核装饰的孔雀簪子，现在被人家小姑娘嫌弃了。”女人撇撇嘴，将孔雀簪子连盒一起递给出来她爹，转头一脸笑嘻嘻地对我说：“稍等一哈，等我爹给你换上真正的孔雀兽核。”
这位百炼纯金体的灵师还想说什么，立马被女人瞪了回去。
我叫住正欲回头的男子，建议道：“孔雀的兽核花纹虽好但太过于暗淡，会让簪子显得老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景天斑眼蛇的兽核？它的兽核色彩靓丽不易碎，用起来应该比普通孔雀的兽核好看。”
“那玩意贵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要是换了你买不起我可是要闹到学校去的！”男子不满地警告道。
“放心，不会。”
我还没到买不起一柄低阶兽核做得簪子的地步。
等男子的身影隐去，戴慕晴凑过来跟我嘀咕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挑啊，不是兽核的不带？”
“我哪有。”我回道。
“你没有你还让人家换？换一趟要加钱很多的！换我我都是用这个缺点当借口，还还价买下来再自己捣鼓的……”戴慕晴反驳道。
“因为头尾质量差太多了，我不会要这么奇怪的首饰的。”
至于还价……不仅游子卿没教过，我的处境也没必要去还。
我与戴慕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苏静百无聊赖地看向路边的杂耍。
没等多久，男子从房子里出来，手上攥着还带些许热气的换了石头的孔雀簪子。
“换完了，两千灵石！”男子仿佛在宣誓主权一样，颇为傲气又有些嘚瑟地说道。
我从血玉镯里取出两枚拳头大小灵石。
作为货币的灵石其实小的很，一枚灵石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以十为单位的灵石差不多鹌鹑蛋大小，以百为单位的灵石约摸鸡蛋大小。这三种货币灵石都是按照大小来排序的，到了千、万、十万、百万级别的灵石则是以灵石内蕴含的灵气作为标准，大小反而是其次。
“嚯，千级的灵石，小姑娘很有钱嘛，哎！应该多收你点的……”男子还准备念叨，他的女儿已经一把拿过孔雀簪子精细地为我包好，连着盒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盒子带着戴慕晴和苏静离开。
等我们走出一段距离，苏静看着我皱着眉头说道：“顾仪安，你怎么那么有钱？平时也不见你有什么收入。一个簪子两千灵石……都够买很多药材和丹药了，运气好点还能淘点天材地宝。”
我没有回答。
对于钱财其实我没有什么概念，以前买东西都是游子卿为我买的。
“两千灵石又不贵，钱嘛，终归是要花出去的。”戴慕晴打着哈哈道，她拍了拍苏静的肩膀，“静静你要看开点，这不是你前世的世界，身为灵师我们来钱很快的。”
我看见苏静吃惊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看向我，继而怒瞪戴慕晴，似乎在责怪她说漏嘴。
戴慕晴读懂了她的意思，她笑嘻嘻地说道：“顾大天才恐怕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穿越的了，藏着掖着没意思的。”
“你早就知道……”苏静压低了声音，“我是穿越者？”
我点点头。
穿越者的灵魂气运命格的表现太明显了，不想注意到都不行。我还以为她知道呢！
“静静你放心，这个世界对于穿越者没啥忌讳。”戴慕晴说着，“很多东西都是我们这些穿越者带来的呢，能融入到社会的都被采纳了。”
这我也知道，譬如冰淇淋果冻这些都是穿越者带来的。
苏静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觉得她的戒备没有卸下，只听她问道：“为什么我会穿越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
回去？我停了下来，指了指路边摊后面的茶楼：“进去坐着谈谈？”哪有在集市里聊天道规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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