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念及曾经是我的周佳

周佳是父亲同事家的小孩儿，初中时有次她与家人途经北京，曾在我家借宿，我们是这样认识的。周佳那时一身正气，有种学究气质，背诗厉害，我们曾以诗会友，我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赢了后沾沾自喜的样子，很有趣，我又和她比试了古文、语法、代数、几何、英语，都败下阵来，我父亲说，看，你遇到对手了，还不拜师，周佳也起哄，对啊，还不拜师，笑闹间，周佳成了我的师父，我成了她的大徒弟，她说作为大师兄，希望我日日精进，不辱门风。

  渐渐的我从比她矮半头，长到高她10几公分，我们的师徒联盟，渐渐由谈论基础学科拓展到了对世界的探索，读了什么新书、看了什么新电影、学唱了什么新歌，讨论歌词的韵脚。有一段时间，周佳开始写诗，写散文，写零碎的故事片段，我作为大徒弟永远都是第一个拜读者，有时是写信，有时是电话，有时是上网。

  渐渐的，周佳的文字里总会出现我，都是散文，述写她的梦想、喜好、明媚的阳光、幽暗的顿悟，把与我的对话、探讨写入她的文字中，在别人的文字中看到自己，其实是件有点神奇的事，有时我觉得自己活在很多文学巨着中，西式的那种，我突然就变作了其中之一，特别痛快。

  我尽量在周佳面前表现的睿智、博学、有深度、有思想、阳光、高大、甚至是武艺高强，是的，我希望在她的文字中成为这样的人。

  高三时，这个想法甚多的女孩子，每天都有新奇的想法冒出来，那时来自家庭、师友、学业、前途、梦想的多重压力，向她袭来，一方面她画一手漂亮的几何立体图、背单词上瘾、把作文当小说写，另一方面，她通过更多的文字、诗词来疏解压力，我渐渐的发现一件令自己不太开心的事，那就是她文字中的我的确是我想要展现给她的样子，但却越来越边缘，像是个背景板式的人物，根本不在她的未来里，可有可无。

  于是，我安排了一场见面，高考前，我想知道，她考去哪里，会不会考到北京来，未来会不会与我在同一个城市，那些电影，是否可以我们一起看，那些书籍，我们可不可以一起读，一起在流星过境的夜晚，躺在苍穹下看星空……

  对我的到访，周佳的爸爸，很热情的接待了我，而周佳，又是那种正气凛然的样子，每当我想更进一步，她都会退一步说，嗨，你可是我的徒弟哦！我依然对她考来北京做了正式的邀约，我说你在北京的一切，我都会负责，一定照顾好师父。

  但是那一年她考去了新加坡，我在第二年考去了上海。

  转折发生在她大一寒假回国来北京转车回家，我强行接待了她，并一定要带她一起周游北京城与周边，数九隆冬她刚从赤道周边回来，也不好推却我如火的热情。

  正好那个寒假她父亲也要来京开个什么学术研讨会，于是我和周佳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发生很多我策划已久的美好瞬间，上了大学的她不像初高中时那么矜持与小心翼翼的对待男女关系，但她依然认为我是个高中生，不肯同意做我的女朋友，但我们约定了下一个暑假，再下一个寒假……

  那些寒暑假，是我记忆里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了，包括我叫她师父，她叫我徒弟的日子，她渐渐的出水芙蓉了起来，我也褪去了青涩，彼此身边都多了很多追求者，我父亲那会知道我在与周佳聊天，都有调侃，又和未来的儿媳谈人生理想呢？！我说可不是嘛！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总会偷偷的高兴好一阵子。

  那些数不清的甜蜜，不谈也罢，时间过渡到周佳大四，进入实习期，实习的公司是新加坡一个集团公司，是次得来不易的实习机会。

  职场实习是从零开始的代名词，所有工作上的陌生都需要从头学过，既要交作业又要出成绩，直系上级不会因为谁是实习生就放任其划水，做慢做错做得不完美，都会迎来一场耳提面命。

  周佳作为通过层层面试选拔的高材生，好胜的秉性被激发，提起精神，应对主管下发的所有任务。

  睡前闲聊，周佳会发来这样的文字——市场部就是战场，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战役，从商业稿件中英文对照的字斟句酌，到配图、配色的精调，到审查合作乙方的合同细节，到调整季度预算，大小项目排期表的制定——唔，师父今天又死掉很多脑细胞，要早点睡，明天又是一名精兵强将！

  大三的我，正是专业课奇多的一年，为了多修学分，大四时间自由一些，把能排开课的所有选修都排满了，从清晨到晚间，每天也是觉得睡眠不够用。

  欧洲之约，最初，是我提出的，此前的几个寒暑假，我们相约去过国内很多有趣的地方，而周佳一直想去英伦，我则更想去看巴黎铁塔，因费用远超预算，提过几次，我们把这场旅行当成了一个小型梦想，努力接近。

  周佳在实习前是通过翻译工作积攒资金的，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小金库。

  而我的专业似乎没什么“赢利”空间，大概是大二时，周佳介绍她的哥哥周瓶给我，说周瓶已于新加坡完成学业，回国工作，现手上有些小项目，可以对接一下，说不定有外快可赚。

  于是与周瓶熟识，他派发的任务，也挺有意思，是做架构师，不是现实世界场景的，而是游戏世界的，需要天马行空、奇思妙想，他说现在的技术太过复杂的实现起来有难度，所以暂时做到有巧妙的机关感即可，慢慢的叠加难度。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仅大二一年，我参与几个由易到难项目的资金颇丰，攒够了欧洲之旅的预算，应该说已远超去欧洲的双人预算，余下的资金，采买了电脑，尝试做IT技术架构。

  这项工作是周瓶项目中分成最高的，周瓶是个中高手，可以交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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