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里的老黄

每周五我都一路飞奔回家，因为我知道老黄又会在路口等我了。学校到家里的路有一半是柏油马路，另外一段是泥巴小路，两边被大树遮盖，路中间段有个大的急转弯，经常很多车都在这出事，小婉每次经过，都期待这会这一段路没车就好，感觉每回一次家都跟一路过关挑战一样。

  路的两旁稀稀疏疏的有些房子，刚出镇子的时候有家很老的医院，小时候经常住院，也就还有医院关于药水味的记忆，医院旁边有个太平间，小时候听一起上学的发小经常跟我讲鬼故事，自然每次经过这里我心里还是怕的，没有人的时候都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马路边上还有两个公厕，印象里自己一直不敢去，只是在路边等过同学，那种等待感觉特漫长，沿着马路一路上坡，路边很多有些年代的墓地，都刻了石碑，还有些新的墓地，每次经过都胆战心惊，小时候走路，路边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也有鸟叫的声音，总感觉后面好像有人，等自己突然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步伐一次比一次快，有时候大气都不敢出，路上看见有人经过，便会松了一口气，开始觉得有伴了，但因为是陌生人，也不敢太靠近，就在后面隔一段安全距离跟着，直到快到家了，才慢慢放松下来，翻过坳，就可以看见老屋了。

  每当这时家里的老黄都会一路跑着过来接我，老黄是奶奶养的土狗，毛是黄色的，所以从小我们都叫它老黄，平时老黄对陌生人都特凶，对我还是极尽温柔，奶奶说，每到周五老黄就会一趟一趟的跑路边接我，经常跑去等我，看见我后在那尾巴使劲摇，我轻轻摸着它的头说，老黄我们回家了。

  记得那年老黄第一次怀孕，生了三只小狗宝宝，狗生下来是闭着眼睛的，奶奶那会是第一次养小狗狗，以为小狗狗死了，看着三只小狗狗出生这么多天了一直闭着眼睛，就把三只狗狗用框子装着扔到了野外。后来老黄没看见狗仔仔后好久都不开心，耷拉着个脑袋。

  春去秋来，直到它怀上了第二窝狗仔仔。  老黄的第二窝仔仔快要出生的时候，老黄这次没有选择在家里生，估计是怕奶奶又把狗仔仔扔了，而是它躲在外面生了，这一次估计是为了保护好狗仔仔，生完后虚弱的它偶尔回来吃点东西，直到十多天以后所有狗仔仔都睁眼睛了，它才带着狗狗们回家。

  后来奶奶才知道，新生狗狗一般是要7-14天后才会睁眼，那就意味着老黄的第一窝狗仔仔是健康的，自己不该把狗仔仔扔掉的，后来奶奶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不了解，导致了三只狗仔仔死在了野外，从那以后奶奶对老黄更宠溺了，家里的骨头和剩菜都会给老黄先吃。

  那会每家每户都会养很多鸡，母鸡用来下蛋，鸡蛋是我们那会的主要营养来源，每天早上打开鸡圈喂鸡，把鼓风机分离的不饱满的稻谷都拿来喂鸡了，记得小时候奶奶教过我摸母鸡屁股，会提前知道那天会有几只鸡下蛋，如果鸡圈里面的鸡蛋跟早上摸的对不上，肯定有鸡在外面扎窝下蛋，然后就要去家里附近找鸡窝。

  而保护鸡的任务大部分都是老黄担任了，老黄在我们家也算个护鸡大功臣，记得那会家里都是大山环绕，周边经常会有黄鼠狼出没，黄鼠狼最爱抓小鸡了，但黄鼠狼怕狗狗，它只要听见了老黄的叫声，就会躲得远远得，这样家里因为有老黄，家里的鸡都远离黄鼠狼的魔爪了。

  小鸡除了害怕黄鼠狼，还有天上飞的老鹰，老鹰也会飞下来抓小鸡，每次狗狗听见了鸡的求救声，便会迅速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老鹰听见狗吠的声音，也会着急的丢下鸡立即飞向高处，躲避狗狗的追跑，就这样，小鸡在老黄的保护下都平安的长大了，那些鸡蛋就是我们平时餐桌上最好的一道菜了。

  小鸡的命运在这一年也很坎坷，每次临近过年，小偷也没闲着，那会鸡在农村家人都看得很重，也属于赶集方便变现的物品，自然更多的被贼惦记，在一个漆黑的晚上，小偷又开始作案了，把我们家和隔壁几家的鸡都偷了，满满三个蛇皮袋都装着鸡，然后小黄听见了动静，一路追着小偷，追到了坳上面，小偷看见老黄紧追不放，用扁担打都打不跑。

  最终小偷还是惧怕老黄的凶狠和叫声，丢下蛇皮袋里面的鸡落荒而逃，等家里人听见老黄的动静不对，奶奶赶紧穿衣服出来看，发现家里的鸡圈都敞开着，里面的鸡都不见了，赶紧叫上家人起来，邻居听见声音不对，也立马起来了，都发现自己家的鸡都不见了。

  于是，大家一看，都觉得不妙，遇上偷鸡贼了，等大人跟着老黄的声音追到坳上时，才发现老黄一只腿被小偷打瘸了，它守在三个蛇皮袋边上，一直在不停的叫着，叫声似乎在告诉大家，它在那，鸡都很安全，于是奶奶赶紧招呼着邻居，告诉大家鸡找到了，全部还在路边的袋子里，老黄一直在边上守着。

  奶奶一边心疼的抚摸着老黄的头，一边看着边上受了惊吓的鸡，在挣扎乱叫，查看了下老黄的伤势，一边轻声的跟老黄说，老黄，咱们回家，窝给你上药，给你做好吃的，老黄似乎听懂了奶奶的话，温顺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跟在奶奶身后，慢慢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家里所有的鸡都还在，一只都没丢，老黄的一只腿被小偷用扁担打骨折了，看见老黄的伤势，足以想像昨天凌晨的老黄有多么勇猛，想着便有些心疼老黄，轻轻摸着老黄的头，老黄靠在我身边坐着，奶奶一边给老黄擦药，一边嘴里骂着那个偷鸡贼，然后拿出了煮熟的猪肉给老黄饱餐了一顿。

  后来老黄在奶奶的照顾下，腿慢慢的康复了，只是跑得快的时候，还是看的出原来受过伤，老黄，守护着我们这个家，守护着家里的小鸡，老黄每个星期五都会去路口迎我，它会陪我去地里，总感觉有老黄在身边我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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