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出
夏天天亮的特别早，顾玲雪感觉自己好像刚刚才睡着，就被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鸡叫声给叫醒。
老床一翻身就嘎吱嘎吱乱响，外加空着肚子饿的难受，顾玲雪整宿都在翻来覆去睡得很浅，又突然被鸡吵醒，多少带了一些起床气。
山里的夜晚微微有些凉意，睡觉的时候需要盖着薄被。顾玲雪顺势将身上的被子拉过头顶，遮住公鸡打鸣的叫声，企图继续蒙头大睡。
可是只过了不一会儿，天就大亮了，隔壁的厨房也开始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彻底破坏了她想继续再睡一会儿的打算。回笼觉一旦被破坏，就再也睡不着了。
顾玲雪将桌子上的毛巾搭在了脖子上，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向着卫生间走去。
院子里，乔瑾穿着宽松的短衣长裤，正在拉伸着自己的身体，深呼吸着山里独有的新鲜空气。顾玲雪也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透着微凉又带些潮气的空气——真舒服啊。
两人打了个照面，互相点头示意。
顾玲雪轻车熟路地走上台阶，进门，向右走到头，她不住感慨——来卫生间这段路着实有些远了，若是赶上半夜想去个厕所，来回一趟，人都折腾醒了。顾玲雪暗暗告诉自己，临睡前可不能喝水。
卫生间里，洗手台左边已经放上了一个新的杯子，杯子里有还没有拆封的牙刷和牙膏。右边是那块已经见过面的香皂。刷了牙洗了脸之后，她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用的是昨天小曦献宝似的送给她的闺蜜发圈。
顾玲雪收拾妥当，刚走出正楼的大门，就看到了台阶下正在摆放碗筷的乔青曦。
乔青曦远远地看到顾玲雪，对她大幅度地挥着手臂，嘴里叫着：“姐姐，快来快来！”
这时，乔瑾也刚好来到乔青曦的身后，看见女孩皮猴子一样的模样，在女孩儿的头上轻轻一抚说道：“你能不能老实儿点儿，有点儿女孩儿的样子。”
乔青曦被老乔摸的头皮一紧，浑身发麻。还没等乔瑾开始后面的啰嗦，乔青曦快他一步的跑到顾玲雪身边，嘴里嘟哝着：“知道啦知道啦。”
看着眼前兄妹的日常，顾玲雪一边理解小姑娘不爱听大哥唠叨，一边也能体会大哥想让妹妹安分一些的要求，只是笑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
乔青曦看见顾玲雪头上的发圈，高兴的更加手舞足蹈。老乔则是扶了扶眼镜，无奈地摇了摇头。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锅铲撞击着铁锅，调料的瓶瓶罐罐又撞击着灶台，再加上外面兄妹两人你来我往，这个早晨好不热闹。
顾玲雪将毛巾放回屋内，再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乔青晨的杰作——一个炒好的青菜，一些算不得精致的家常小咸菜，四个剥了皮的鸡蛋，一小锅粥，一盘馒头。
桌子的一圈有四把凳子，其中三把凳面上有一层薄薄的棉垫，还有一把普通的塑料凳。
顾玲雪心想，为了她这个不速之客，乔瑾还是提前准备了一些东西的。看来爸爸早就有把她安排到这里的打算，也让乔瑾有时间准备顾玲雪的日常用品。
毫无疑问，这把跟其他的格格不入的凳子是她的，顾玲雪径直地走了过去。
她刚要坐下，就被身边的乔瑾轻轻扶了一把，然后说到：“这个凉，你坐那个吧。”
乔瑾突如其来的关心把顾玲雪弄得微微一怔，她再一次刷新了这个男人细心的上限——还温柔体贴。
二人交换了位置后，乔青晨将锅里的粥分到四个人的碗里。在乔瑾动筷之后，其他人也都开始了安静的早餐时间。
由于长时间的饥饿，顾玲雪看到桌上的食物就好像是看到了满汉全席一样，恨不得马上扫进自己的肚子里。但是看见另外三个人优雅安静的状态，自己也不好大快朵颐，勉强控制着自己吃饭的手速。
饭桌上，就连平时最活泼的乔青曦都没有开口讲话，顾玲雪一个外人更不好主动在餐桌上挑起话题，虽然她家的习惯是一边吃饭一边聊聊身边的趣事，因为吃饭的时间也是她难得的跟她爸爸相处的美好时光。
不一会儿，三人安静地吃完了早饭，放下碗筷。顾玲雪本来就吃的慢，看见其他人放下碗筷，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其实她还惦记着盘子里剩下的那个馒头。
“姐姐，你慢慢吃。”乔青晨难得主动开口。可能是因为已经放下了碗筷，他们被封印的说话功能也解除了封印。“如果不够，厨房里还有小菜，我去给你添一些。”
顾玲雪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然后迅速的把碗里剩余的食物卷进肚子里，快速咀嚼狼吞虎咽，之后说道：“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味道很好，辛苦你了。”
乔瑾看着身边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自己家的妹妹，虽然平时皮了一些，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守着家里的规矩的。好久没见过吃的这么香的人了。明明没吃饱，还不好意思动筷，也是，换了是谁被一圈人看着，吃得也未必香了。
看来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还得带她吃一顿。
虽然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的习惯，但是放下碗筷以后，兄妹几人也会浅聊几句。
乔瑾叮嘱了弟妹一会儿要带顾玲雪出去一趟，又询问了一下弟妹有没有什么要带回来的东西。乔青曦向乔青晨炫耀了一下她和顾玲雪的闺蜜发圈，乔青晨跟顾玲雪寒暄了几句，四个人收拾好早餐的战场，然后散去。
“你准备一下，带好证件，换件衣服我们就出发。”乔瑾对顾玲雪说道。
顾玲雪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说自己现在身无长物身无分文一点都不过分。不过既然要出门了，就意味着离她找回自己的家当不远了，想到这，顾玲雪还是很开心的。
顾玲雪还穿着昨天从乔青曦那里借来的衣服，她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望向窗外，豆角的架子遮挡了一部分视线，她看不到乔瑾是否已经从楼里出来。
安静的深山老林里，安静的村落，突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显得格外突兀，甚至隐隐还能听到回声。这种叫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顾玲雪吱呀一声打开门，快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走到车前，犹豫再三下，她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顾玲雪坐好之后，也不知乔瑾从哪里变出的薄毯，伸手就将手中的薄毯递给了顾玲雪。
看见突然递过来的东西，顾玲雪下意识地向左一看。她并没有先留意男人手里的东西，而是看向了驾驶座上的人，这一看，她差点以为自己上错了车。
眼前的男人一改昨天的模样。昨天的他即便算不上邋遢，也勉强占个干净清爽的优点，普通的发型，大大咧咧的拖鞋，如果在路上遇见的话，丝毫不会让人多留意一眼。
再看眼前的男人。米黄色的麻料西服敞开着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圆领T恤，一条细长的银色项链把人衬托的随意又休闲，同色的长裤，白色的板鞋，头发向后梳起，一缕碎发散在额头上，无框的眼镜也被换成了金属细框的款式，一下子拉升了人的贵气。丢到人群里，也无法叫人无视他的耀眼。
原来男人也得靠打扮啊……
顾玲雪看直了眼，没有伸手去接乔瑾递过来的毯子。乔瑾透过余光知道这个女人在打量他，也没有扭捏，仿佛已经习惯了别人注视的目光。只不过举在空中的毯子迟迟没人接，让他转头看了一眼顾玲雪。
乔瑾的目光让顾玲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接过乔瑾递过来的薄毯，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裤外几乎裸露的大腿，震惊于他改变的同时，也再一次感叹乔瑾的细心。
顾玲雪心想：这个男人不但细心得很，收拾好了还挺帅的。
男人先开口打破沉默：“路程不算近，看你的脸色昨晚应该是没睡好，一会儿你可以放下椅子睡一会儿。空调吹的凉，拿着盖一下。”说完，便出发了。
大门口，乔青晨给两人拉开了门，等车开走之后，他跟小曦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兄妹两人在家相安无事。
路上，车里的两人在客气了几句“喜欢什么音乐”，“有没有什么不适应”之类的日常对话之后，顺着汽车的颠簸，顾玲雪慢慢的睡着了。
听着身边人平稳又匀称的呼吸声，乔瑾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副驾驶的座椅靠背，又连上手机蓝牙，把音乐换成了刚刚她提到过的歌手的作品，然后继续向市里驶去。
山路难行，为了让身边的人多睡一会儿，乔瑾尽量的将车开得平稳。尽管两人出发的早，但到达市区的时候也几乎过了十点。
将车停在了移动营业厅的门口，他并没有着急熄火。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睡的正香，一丝口水还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心里想了一句：“湿气还挺重。”
乔瑾摘下眼镜，揉了揉因为长时间驾驶而疲劳的双眼，捏了捏山根处的眼角，然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略作调整。
汽车停下之后，因为没有了行驶时的胎噪，显得车内的音乐声大了不少。顾玲雪睡梦中仿佛听到了自己喜欢的歌手的音乐，然后悠悠地转醒。
等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男人摘了眼镜，正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头发细碎地散落在额前，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仿佛是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乔瑾突然睁眼转头，顾玲雪的眼神来不及躲闪，两人就这样突然地四目相对。
心脏漏了一拍之后，顾玲雪尴尬的迅速坐直起身，直视前方。她感觉到自己嘴角冰凉，抬手一抹，竟然是口水流了一脸。
顾玲雪的脸顿时红到了脖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偷看不成，还是这副邋遢模样。
乔瑾睁开了眼，戴上了放在驾驶台上的眼镜，又替顾玲雪调直了座椅靠背，然后断开手机上的蓝牙连接，车里的音乐瞬间停了，却从手机里传来了刚刚没唱完的歌曲。
“到了，先开卡。”乔瑾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虽然不是盛夏，但由于热岛效应，城市里要比乡下热上不少。外加路上全程开着空调，车门打开的瞬间，热浪便扑了过来。
顾玲雪的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薄汗，她也顾不得擦，只是加快了脚步，紧跟乔瑾大步流星向营业厅里走去的步伐。
营业厅里的空调开的比车里更冷，进门的一瞬间就吹掉了顾玲雪刚刚冒头的汗水，使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乔瑾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悄悄地披在了顾玲雪的身上。
感受到了身上的温暖，顾玲雪感谢的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轻声说道：“谢谢。”
两人叫号，排队，等叫到顾玲雪的号码的时候，乔瑾同她一起，来到台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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