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

黑色粒子风卷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霍临渊靠着岩石，水花溅在他翻飞的衣摆上，晕开一片。

  他一只手捏着眉心，眼睑半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抵在岩石上。

  如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上面青筋毕现，仿佛正在压抑着什么极致的痛苦。

  尽管如此，霍临渊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只是微皱着眉，略微透露出了几分隐忍和不耐。

  ——

  巡航舰内，闻翼小心地分离出隔离仓中的样品，然后一一地将它们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收集箱中。

  做完这些后，他点开了通讯仪。

  很快，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光屏中，他手边放着一块记录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标示着一些数据。

  年轻男子的指尖一边飞快地在那些跳动的数据上滑动，一边做着记录。

  等整理好手中的资料，他才看向闻翼：“我们已经穿过陨石带，现在距恒坦星还有千米，不出元帅所料，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样本。”

  闻翼点头，随即将手腕朝地面偏了偏，方便对方看清地上的箱子：“样本完好。传令第七军即刻发起进攻，24小时内势必拿下奥莱星。”

  “你是说……”闻言，年轻男子停下手上的工作。

  “凌清，该我们反击了。”闻翼注视着光屏，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铁血军人的肃杀之气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对面沉默片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群家伙可算不用再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了。”

  不止那群家伙，包括我在内，所有第七军的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凌清心想，但随即他又流露出担忧。

  “元帅怎么样？”

  “尚能控制。”闻翼声音有些低沉。

  边境异兽离奇暴动，霍临渊亲自率领第七军镇压。

  虽然此行他们表面上是为了剿灭异兽，但实际上真正的目的却是塔利3号——一颗隐藏在水仙座的实验星。

  近几年来异兽暴动频发，隐隐中似乎有一只暗手一直在操控一切。

  霍临渊很早便怀疑，异兽暴动可能与这些隐藏在星际各处的生物实验室有关，只是一直未找到切实的证据。

  而此次的塔利3号星球无疑是一个突破点，在霍临渊的布局下，他们很顺利地取得了样本，但在返程途中却遇到了袭击。

  虽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遇到的太空暗流，却给他们制造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次从塔利3号获得的样本十分重要，为了保护样本，霍临渊才会离开巡航舰。

  虽然霍临渊表现的与平常无异，但闻翼知道，恒坦星的电磁风暴，随时都可能让他陷入精神力暴、乱。

  自从在三年前主星系那场大战中受伤后，霍临渊除了要时时忍受精神力撕裂的痛苦，更面临着精神力随时会崩溃的危险。

  作为全星际精神力最高的人，一旦霍临渊的精神力彻底崩溃，后果是难以想象的，紊乱的能量场足以毁灭一颗A级星以及它的卫星系统。

  凌清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即使闻翼不说，他也能大致猜到。

  一直以来霍临渊的身体情况是他们最忧虑的事情，万幸这次没有恶化。

  若非长久以来的被动局面，他们也不必铤而走险……思及此，凌清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不一会，有些疲惫的声音透过通讯仪传来：“阿莱德教授已经到了。”

  闻翼点点头并没有搭话，随后抬手关掉了通讯。

  透过舷窗，从闻翼的视角看向空中，已经依稀能看到墨沧号的闪光，然而他心中的沉重却并没有减轻分毫。

  ——

  霍临渊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右腿微微弯曲，后跟抵着石壁，左腿向前迈出，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放在后背。

  体内互相撕扯的精神力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作为全星际精神力最高的人，精神力暴、乱时也比常人剧烈地多。

  即便早已习惯了这种撕裂般的痛苦，但恒坦星恶劣的环境依旧让他感到不适。

  说不清靠了多久，腥咸的海风打在霍临渊脸上，带来冰冷的湿意，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通讯仪震动了一下。

  这是一条从主星系军部发来的经过高级加密的消息，然而信息的内容却让霍临渊目光微沉。

  他删除消息，然后打开闻翼的通讯，修长的手指轻点了几下光屏，一条消息随之发出：十分钟后返航。

  收起通讯仪，霍临渊站直身子，气势一下子凛冽起来。

  正当他转身想走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吸引。

  这份感知非常微弱，夹杂在强烈的电磁风暴中仿佛随时会消失，若非霍临渊精神力极高，根本发现不了。

  霍临渊感觉自己的精神领域就像被白花花软绵绵的戳了一下，柔软、温和、毫无攻击力。

  这是一股很微弱的精神力，但又与他接触过的所有精神力都不同，这股精神力出奇地柔和却也极度不稳定。

  霍临渊眯了眯眼，朝感知的方向走去。他三两下越过林立的礁石，最后停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

  碧绿的海水中，一抹莹白强势地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颗蛋，比一只手掌大不了多少，浑身雪白，没有一点瑕疵，散发着莹润皎洁、如珍珠般的光芒。

  霍临渊半蹲在石块上，将手探入水中，入手的是一种凝胶质的透明液体，这些液体包裹在白蛋的周围，保护着白蛋不被礁石伤害。

  洁白修长的手指直直地穿过透明的凝胶，将蛋托了起来。

  而这时，沉睡中的戚颜似有所感，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地球，躺在充满阳光味的被窝里，安心又舒适。

  他有些眷恋地蹭了蹭，睡得更熟了。

  感受到掌心的触动，霍临渊一愣。

  毫无疑问这里面是一个小生命，然而为什么会有生物出现在这颗荒星，而且还能躲避生命探测仪的探查？

  此时那股微弱的精神力轻轻地攀上霍临渊的指尖，像条刚破土的藤蔓，软软地勾着，让人不禁联想到单薄、脆弱和不堪一击。

  然而就是这柔软且脆弱的牵引，却带给了霍临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的精神力陡然感到一丝清明，就连撕裂般的疼痛也缓和了几分。

  这位即使面对太空风暴也不动如山的元帅，第一次生出了几分迷惑。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超乎寻常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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