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神隐
“阿渊……”
霍临渊猛然睁开双眼。
此时天空正飘着雪花，雪落得很急，很快就在他的身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微微愣了片刻后，霍临渊从地上爬了起来。
衣服上的褶皱和嘴角的血迹，让一向从容不迫的他显得有几分狼狈。
他捡起地上的断剑，开始环顾四周。
眼前山清水秀，层峦叠嶂，繁花与彩虹交织，美若仙境，倒是漫天大雪有些格格不入。
对于刚刚才从炽热的远古荒漠死里逃生的霍临渊来说，很明显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转变。
而这种转变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雪下得又急又密，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徒增了几分压抑。
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湖泊，远远看着湖水碧波荡漾，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湖里嬉戏打闹。
在经历过多次生死考验之后，霍临渊多少摸出了些许规律，于是下一刻就见他抬脚朝着湖泊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有嬉闹声和水声陆续传入了他的耳中，而那些隐约的人影也在这时逐渐清晰了起来。
竟是一条条漂亮的人鱼在水中追逐，他们用鱼尾拍打着水面，激起大片水花，各色的鳞片在日光的反射下显得绚丽夺目。
任谁看，这都是一幅恬淡美好，足以震撼星际的奇观，然而霍临渊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继续往前，但明明近在眼前的湖泊，此刻却像是远在千里之外，怎样都无法再靠近分毫。
见状，霍临渊停了下来。
就在他寻找出口时，周围的群山突然动了起来。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人突然苏醒，在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过后，环绕四周的高山变成了四个巨大的石人。
每个石人的身高都足有百米，他们每挪动一步大地都要随之抖动。
霍临渊目光微动，下一刻，所有巨人全都向他发起了攻击……
“完了完了，居然触发了远古石像，这下死定了。“
之前冰室中那个苍老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在他说完后，立即有一群稚嫩的声音在旁边附和：“死定了，死定了……”
“死老头，快想想办法！”
“这是神隐，我能有什么办法，没想到他竟能走到这一步，倒也算是没让我看走眼，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
——
此时遗迹入口。
黎伽和君衍顺利找到了大门，相比于第一次，这次他们明显要轻车熟路很多。
避开重重陷阱，黎伽寻到了一条捷径，很快他们就到了祭台。
看着周围肃穆的雕塑，正当两人想着该去哪里找人时，黎伽突然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能量。
这股能量直击他的精神世界，让他眼前一黑，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君衍察觉到他的异常，及时扶住了他，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片刻后，黎伽站直了身体，他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对君衍的关心置若罔闻。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增加了很多纷杂的信息，黎伽一时没有办法理清，但是这些信息却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抿了抿嘴唇，他突然伸手指着祭台后方的暗道，皱眉说道：“元帅就在里面，我们走吧。”
君衍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欲言又止，但碍于他凝重的表情，最终还是咽下了嘴边的疑问。
接着两人一同走进了密道。
——
随着最后一个远古巨人倒下，霍临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此刻他的眼前再次发生了变化，同样是山清水秀，群山环绕，但是之前的湖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大海。
霍临渊站在海边，海浪打湿了他的靴子，海风拂面而过，带来一阵腥咸的湿意。
这是他进入幻境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五感的存在。
不一会儿，海面上飘来一艘小船。
待小船停下后，才看清那竟是一个巨大的贝壳，不过这个贝壳并不是平躺着的，而是竖直飘过来的。
贝壳停在霍临渊面前后，便自动打开了。
霍临渊没有犹豫，直接踏上了贝壳。
不知过了多久，贝壳停了下来，然后缓缓打开。
出现在霍临渊面前的是一个小岛，整座岛几乎是用无数瑰丽的宝石堆砌而成，十分富丽堂皇。
一个身穿华服，头戴王冠的男人，正坐在一把悬浮的琉璃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而男人的下半身赫然是一条银蓝色的鱼尾，很明显他是一条人鱼。
霍临渊看着男人，没有说话，而男人则是眯着眼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紧接着，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纯人类？”
霍临渊没有回答，他深知眼前所见，不过是数万年前残存下来的一道意识，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保留了下来。
而他也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见霍临渊没有说话，男人也不恼，反倒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不错，你很强。”
说罢，就见他从衣袍之中拿出了一颗洁白无瑕的白蛋。
那颗蛋只有巴掌大，像是一颗白白的大珍珠。
当看到白蛋的时候，霍临渊的目光霎时变得温柔起来。
“吾名须尧，此乃人鱼族神隐之境，同时也是吾族历代人鱼王的精神历练之地。”
“你既以人类之躯，闯入吾族秘境，当与吾族有着极深的羁绊。”
“既然吾儿选择了你，而你今日又代替他完成了神隐试炼，此乃命中注定，吾亦无可言。”
“但他日你若相负，即使吾族覆灭，也定能搅得人族不得安宁！”
须尧目光凌厉地逼视霍临渊，天地间风云变色，原本平静的海面也泛起了阵阵波澜。
霍临渊何时受过此等威胁，但此刻他却心甘情愿，甚至表现得十分顺从。
这一次他没有再无视对方的话，反而格外认真地说道：
“我会倾尽所有珍视他，爱护他，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不仅仅是一种承诺，更是他刻入骨髓的记忆。
若非这样，他怎么能在千百次被精神力暴动折磨得痛苦不堪时，依旧控制着手上的力道。
须尧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在他的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许久过后，他收回目光，莞尔一笑。
“能完整通过神隐试炼的人，你是第二个，吾儿戚颜便托付给你了。”
须尧看着手中的白蛋，目光中有怜爱，有叹息，有殷切的期盼，也有唯愿平安的释然，但最多的还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真挚的爱。
片刻后，他抬起头，然后把一颗水滴形状的蓝色宝石扔给了霍临渊。
“此乃吾儿命书，现在交付于你，望你信守承诺，珍之，重之。”
霍临渊小心地接过宝石，然而当宝石接触到他的手时，竟自动融入了他的体内，消失了。
他不解地抬头看向须尧，却见对方皱眉看着天边。
然后就听须尧沉声说道：“你是时候该离开了。”
话落，周围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须尧又提点了一句：“现在你已通过了神隐试炼，便是获得了神隐之境的认可，在这里你可以随意创造生命，同样也可以肆意毁灭。”
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霍临渊已经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顿了顿，须尧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又犀利，他言辞恳切地一字一句道：“颜儿就拜托你了。”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受万人敬仰的人鱼王，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在向自己孩子的归宿发出最深沉的嘱托。
“我会的。”霍临渊用同样郑重的语气回道。
在他说完后，须尧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连带着小岛也慢慢虚幻起来。
不一会儿，眼前的景色再次变换，眨眼间霍临渊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山谷，只不过这一次不远处既没有湖泊，也没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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