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伺疾
太后的诏命是在午后下来的,彼时,吏部尚书宁致功尚未从皇上那里回来,便由二老爷宁致铭携家眷受了。不过是太后着凤仪去伺病,以解自己思乡之情,凤仪到底是她娘家的人。按照太后的懿旨,凤仪明日午时之前须得入宫。打点了传旨太监,凤仪便去了老太太那里。大家自然觉得太后的懿旨来的太过莫名其妙,只凤仪知道,这是老太太的主意。难为太后竟然如此待老太太,也不知其中缘由。
“该说的,昨日我也已经说了,此去能否有否收获,全在于你自己。凡事不可妄为,多听少说,多做少言,那里虽是太后的居所,太后也不能全然护着你。”
“凤仪知道了,请老太太放心。”
“除夕前夜,宁王府自然派人去接你。”
“是。”
“当今太子向来与太后亲厚,你此去多半会碰着。凤仪,我护了宁家一辈子,接下来,就是你了。”
“凤仪惶恐——”
“我当年,也很惶恐,但我终究是皇家的女儿,总比不得宁家嫡亲的女儿。先皇中意你,倒是忘了你也是宁家的女儿,与当今的太后,同出一脉。有了你,宁家又可稳固了。当年送我入王府的打算,现在看来,不过是竹篮打水。”
“老太太——”
“罢了,已经过了这么许多年,而你究竟也无辜的。今日,我不是大梁的固宁公主,而是宁家的老太太,我的嘱托,便是让你护着宁家,一世安稳,将来,也选好接替你的人。”
“凤仪谨遵老太太教诲。”
“去吧,跟你父亲好好道别,明日莫误了时辰。”
“是。”
第二日辰时刚过,凤仪便已经准备妥当,孟姨娘倒是在此看顾,权做凤仪的娘亲。凤仪倒是无所谓,知道孟姨娘的心性,她又待父亲极好,上一世,倒是自己不懂事,如今,却是不会了。以后,岁月漫长,父亲仍需她的陪伴,年幼的弟弟仍需她的看顾。
“二夫人且歇着,如今都是准备好了。”凤仪说道。
“无妨,此去虽不是入得深宫,但也万万不能轻视。一应上下,都需要你打点,你父亲与我虽然积蓄不多,但也不能委屈了你。那些东西,我已经让云蓉放好了,你不必节省。”
“多谢二夫人。”凤仪知道她说的是实情,自己并无什么积蓄,此去,必然不少打点,这些打点自然都是宫女太监,那些妃嫔不劳她费心。所谓的小鬼难缠,未免凤仪不好过,对她们倒是不能太苛待。
“宫中的马车已经快到了,你再检查一番,对了,只打算带着云蓉吗?”
“只带着云蓉和徐姑姑,香沫留下看守。”
“也好,香沫性子急了点,不如云蓉稳当,徐姑姑又是照顾你的,断然不能少。”
“二夫人放心,凤仪身体康健。”凤仪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中毒之事,心下感激。其实,她带着徐姑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况且太后也病着,指不定徐姑姑能派上用场。这倒不是看不起宫中的太医,徐姑姑毕竟是女人,有些事还是她更了解一些。
“长姐,我们来的晚了。”
凤仪看时,却是雪妍、雪尘和雪莲三人来了,而孟姨娘也是顺势走到了内室。。
“妹妹们来的还早。”
“长姐这阵势,仿佛是出嫁,当真让人羡慕。”雪尘笑道。
“尘妹妹又是胡说,长姐出嫁,只能是入主中宫,岂能如此寒酸?且嫁入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先入掖庭的。”雪妍笑道。
“妍姐姐有所不知,长姐在太后处,才能见到太子。”
“妹妹对宫中情形倒是知道的多,难为妹妹留心了,只可惜,妹妹的福气可能没这么多,到底是庶女。”凤仪听得她们说话难听,便不打算忍了。她们不是最在乎嫡庶之分嘛,好啊,她偏偏刺激她们。
“这个是自然,不过长姐此去也是侍奉太后,可得尽心尽力。我听说,每年宫里因为伺候主子不周而处决的奴才多如牛毛呢。”雪尘笑道。
“尘妹妹可别胡说,长姐怎能和那些奴才相提并论,你且小心老太太的责罚。”雪妍笑道。
“妹妹失言,还请姐姐海涵。”
“那也没什么,妹妹一时想不开,宽慰自己几句,当姐姐的只当没听见罢了。人们都说,你被猫抓了,还要反过来抓猫一把吗?畜生就是畜生,我们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你!”
“好了,长姐,时候不早了,我与尘妹妹就先行告退了,希望除夕前夜,姐姐能平安归来,方是宁家的福气。”
“借妹妹吉言。”
待雪妍二人走了,孟姨娘方从室内走出来。
“凤仪,在宫里,可万不敢如此。”
“凤仪明白,二夫人放心。”
“有些委屈,只能受了,你此去,只跟着太后便是,其余的,老太太自会为你打点。况且你也不是跟她们争宠,那些有儿子的妃嫔,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不过,你可得离她们远点。”
“凤仪知道。”
二人正说着,宫中的马车已经是入了王府,云蓉着人将凤仪的东西搬了上去,便是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后她与徐姑姑也走了进去,不消片刻,马车已经是缓缓驶出了王府。下一次回来,就得是除夕前夜了,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好在她还能回来。
宁安宫低调而奢华,看似清简,实则内秀,所用皆是皇宫最好的。不过,太后历来节俭,多次劝诫皇上,是以最终,宁安宫除了太后的用度,其他皆是缩减,见太后如此,其他妃嫔皆是效仿,倒是省了不少开支。
月思姑姑一早便是等着凤仪,见凤仪到了,便是将她引入太后的寝殿。
“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可人了。”
“让太后见笑了。”
“如今哀家正好午睡,你先去歇着,晚点再来。月思,凤仪就交给你了。”
“是。”凤仪答应着,自是跟着月思姑姑去了。
既然是来伺疾,自然不能离太后太远,凤仪便被安排在了太后的偏殿,离太后的寝殿倒也不远。听月思姑姑说,这里是以前太后最宠爱的小公主静宁所住。静宁公主体弱多病,一直跟着太后,但最终还是夭亡,令太后非常伤心。
“小姐且记住了,除非太后自己谈及,你万不可提以前的事。”
“姑姑请放心,凤仪年幼,对于以前的事自然是不知道的,自然不会提。”
“也是,不过你到底是太后的嫡亲,太后看着你,总归是欢喜的。”
“谢姑姑指点,还请姑姑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交代凤仪。”
“是了。太后每日卯时便醒,你需伺候着,半个时辰后,服侍太后用膳,再一刻钟,侍奉太后服药。因着这病,太后多半不会起床。至午时用膳,再一刻钟服药,伺候午休,一般未时过半便醒了,酉时过半用晚膳,一刻钟后服药,不到亥时,太后便是歇了。这期间,太后多会睡去,小姐需惊醒点。”
“多谢姑姑。”
“还一点,小姐随来伺疾,却主要是为太后解闷,可别错了主意。”
“凤仪多谢姑姑指点。”
月思笑了笑。
“姑姑,老太太一切都好,请姑姑不必挂念。”
“你倒是个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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