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敞开心扉
包厢走廊转角外，离窗台不远处的位置。
舒楚然背靠墙壁出来透透气，她神情稍显落寞，偏头看着玻璃窗户外面灯红酒绿的的夜景，车水马龙的街道，长发遮住她半边姣好的容颜，此刻她正在失神的发着呆。
不多时，一个人影晃动，忽闪而至她的面前。舒楚然掀起眼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刘平胜跟着走了出来。
他点燃一根香烟，在舒楚然的身旁站定，悄无声息。
过了半晌，他低哑醇厚的声音响起。
“楚然，你刚刚在里面也看出来了吧？”
舒楚然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问题，刚才在包间里面，谢煜之和江瑜两人之间那缕若有若无的暧昧，眉目传情的互动，她全都将这些尽收眼底。
那首歌曲里浓烈传达出来的炽热情感，连她这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明眼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谢煜之本人，只怕是早已身处局中不知道爱意满溢罢了。
“平胜哥，我知道，不用你来特意提醒我。”舒楚然眼睫毛轻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她深深闭上眼睛，静养心神，脸上毫无血色浮现出一丝惨淡的苍白。
刘平胜沉默的盯着她，于心不忍道：“我只是担心你。”
经过这一晚上的观察，他知道谢煜之和江瑜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只是朋友这么简单，而他清楚知道舒楚然喜欢谢煜之已经很久了，以至于看到她这副难受的模样，自己的心里也会为之狠狠抽痛。
至于他自己，只能将这份对舒楚然的喜欢深埋于心，不让任何人知晓。
舒楚然睁开眼睛，眸中划过一丝冰冷，表情暗淡而复清明：“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如果我和谢煜之有可能发展成为恋人，又何必到现在还只是单单的朋友关系，终究他只是不喜欢我。”
“那你这意思是说，你决定放弃喜欢他了？”
闻言，舒楚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红着眼对他说：“可是平胜哥，你知道吗？我不甘心……”
最开始，她就是被谢煜之身上那种不可多得的温柔所吸引，渐渐的随着认识的时间久了，她的这份欣赏就变了质，然后不可收拾发展到了喜欢。
舒楚然不是没有对他明确表示自己的心意，那时候的谢煜之告诉她，从来都只是把她当后辈对待，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君子之交淡如水，止于礼。”
即使认识的时间再久，他也未曾动过任何逾越一步的心思。本来舒楚然觉得，总有一天会靠自己的真心将他打动，所以不急着要这份单向付出的感情有所回应，能默默这么一直陪伴他就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可直到江瑜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感觉到危机感满满，同时心里面备受煎熬与折磨。本以为自己能有和她公平竞争的机会，但今晚她才发现，自己早已为时太晚。
谢煜之的心从来都不会为了她而停留。
以前不会，现在更没有任何可能。
舒楚然眉头深锁，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不到那一天，我还是永远不会放弃的，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结局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去。”
“我也一样，努力了有结果那就是好事，如果等不到，那至少我曾努力过了，留下遗憾那都是命数，我认了。”
话音落下，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
刘平胜弹掉手中燃尽的烟灰，将烟头熄灭，他的嘴角泄露出一丝苦笑，神色骤变犹如阴沉不定的积云。
“我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不过你应该知道，你和煜之他不会有可能的，再加上出现了个江瑜，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复杂。”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他们迟早都会在一起，这是我们无法阻止的事情。”
舒楚然立马大声地反驳他：“但是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刘平胜瞬间怔愣，看着她空洞而茫然的眼神，心底涌上一股苍凉的悲哀。
随即舒楚然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了，她收敛目光，低垂下来脑袋，像是一个满腹委屈做错事的孩子。
“抱歉，平胜哥，是我太过偏激了。”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放下吧，楚然，感情里的事情让它顺其自然不能强求，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快乐无忧下去。”刘平胜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过不去的……”舒楚然自言自语地反复说着，像是魔怔了一样。
她抬起头来，露出泪眼婆娑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惹人疼爱，舒楚然抽噎一声，猛地抓住刘平胜的胳膊，恳求的说：“帮帮我，平胜哥，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是真的很喜欢谢煜之啊！”
刘平胜感到不知所措，神色慌乱。
他迟疑了会儿，犹豫过后终是忍不住一把将舒楚然揽进怀中，舒楚然感到明显一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讶到了，随后顺势将脸完全扑进入他的怀中，再也克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刘平胜一脸沉默看着怀中的舒楚然哭得歇斯底里的模样，想要出口安慰她的话语显得斑驳而无力，只能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她。
“你会帮我的对吧，平胜哥？”舒楚然不停的追问，硬是要逼他作出一个选择，给她一个肯定安心的回答。
最后，刘平胜表情略显痛苦与难色，琢磨片刻，像是终于妥协般，努力压抑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他轻声答应了她。
“好的，我帮你。”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永远选择站在她的那一边。
***
晚上十一点，夜深人静，喧闹停息。
这场聚会终于散场了。
还不到结束的时候，刘平胜就早早的带着舒楚然先行离开了，理由说是她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于是在跟大家报备一声之后，便匆匆提前离场送她回家了。
对此大家只当是舒楚然真的身体抱恙，并没有考虑太多这其中还有别的关联，也不曾怀疑他们两人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别的事情。
此时酒店门口，街道行人稀少，零星车辆在马路上稀疏驶离，全然不见白日里的喧哗与繁忙。
远方天际黑沉沉的夜色浓重，半点星星微光的踪迹全然捕捉不到，只听得到风吹树叶划过的沙沙作响声。
众人从酒店大厅里面走出来，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嘴里说着听不清楚的胡言乱语，看这副样子显然大家今天晚上都玩累了。
陈慧亲密地拢着江瑜的胳膊紧紧抓住不放，眼里无不充满着对她的崇拜之情，硬是拉着江瑜东聊西扯的说了很多的话题，还喝了很多的酒。
自从听到江瑜在唱了那首歌之后，陈慧的心里面就完完全全对她改观了。不仅仅是为她的歌声所惊艳，更是深深被她的才华所折服，眼里掩饰不住对她的欣赏之色。
谢志航拿陈慧一点办法都没有，宠溺的看着她和江瑜在讲话。
这会儿，两人还难舍难分，明显都是喝多了神志不清楚。他上前去拉扯住陈慧轻声哄她：“小慧，来，放开江瑜姐，我们要回家了。”
陈慧在他怀里撒娇，嗫喏了一声：“我不要，我今天要和小瑜姐抱着睡。”
谢志航瞬间感到头疼似的捂了捂额头，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你喝醉了，我们回家啦。”
说着，便将她们两人分开。
江瑜明显不胜酒力，神情恍恍惚惚，骤然间身体一下子没了支撑，且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栽下去，还好谢煜之眼疾手快的及时将她给拉扯了过来揽在怀中，随后按耐住她的身体。
他温柔地轻声说道：“别动。”
谢志航不好意思的对他抱歉的点点头，而后拦下一辆车，拢着陈慧坐了进去：“那坤哥，煜之哥，我就先带着小慧回去了哈，拜拜。”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肖坤对着他们叮嘱道，谢志航回应了一声“好嘞”，随即出租车载着两人扬长而去。
肖坤目送完他们，又接着把其他几位同事们全部都安排好车子，稳妥的送他们回去。
然后这里就只剩下了谢煜之，江瑜，和肖坤他们三人。
江瑜胃里一阵翻滚感到很难受，微微作呕像是想吐，她用力挣脱掉谢煜之的束缚，往酒店门口旁边的花坛处跑去。
谢煜之见状跟着和她一起过去，脸上止不住的担忧。
他弯低下腰轻拍着江瑜的背，想缓和一点疏散她心里面的难受，江瑜只是轻轻干呕了几下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她“咚”地一声就随便坐在了花坛边的石砖上，眼神迷离而涣散。
肖坤转身回头看见他们这里的状况，迅速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煜之，江瑜她怎么样？还好没什么事情吧？”
“喝多了，吐不出来。”谢煜之低声回。
“那等会我给你叫个车，你赶紧送江瑜回去休息。”肖坤吩咐。
谢煜之轻轻“嗯”了一声，眉目间的忧虑之色显得格外沉重。
明明知道江瑜不胜酒力，可还是让她喝多了，不免在心里面责怪自己的疏忽大意，没有照顾好她。
肖坤思忖道：“都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我看啊你就不要送江瑜回锦田镇的家了，直接回你自己的家里面得了，离得近也方便。”
听完这话，谢煜之沉默不言。
只是嘴唇紧紧地抿成出一条直线，神色冰冷过于漠然。
肖坤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情不大好看，意识到自己刚才话里的不妥，谨慎的开口。
“怎么了？”他问。
“不太好。”谢煜之简单的三个字回答。
说的是带江瑜直接回自己住的家不太好，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的，就算他们没什么，在别人眼里看来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肖坤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来，戏谑地说：“嗐，这有什么，你俩谁跟谁，这不迟早的事嘛。”
“你在说什么？注意点言辞，不要开玩笑。”谢煜之叱责道。
肖坤仿佛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继续对他苦口婆心的说：“煜之啊，真不是我说你，你这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难怪上次江瑜会生气。”
谢煜之眼神凌厉的扫了他一眼，肖坤见他真的愠怒了，顿时就止住了话头，转而又镇定下来，干脆把话全部都挑明，也不藏着掖着了。
“今儿在KTV里面我可是全都瞧见了，江瑜那姑娘唱的歌，还有盯着你的那眼神，含情似水的，简直一活生生的妲己魅惑转世勾人心啊，你不沦陷我看着都要被融化了！”
“听兄弟一句劝，跟她谈一段不亏，我知道你在顾及什么，你是不是就想着江瑜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所以不想这场恋爱到最后只会落得个散场的结局是不是。”
“可是感情里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要是喜欢就大大方方回应人家的爱，要是不喜欢就丁点儿幻想都别给她，对她狠下心。”
“我要是你啊，就跟江瑜这么漂漂亮亮的姑娘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况且跟她这么谈一场不亏啊，不要在乎结果，只在乎过程就足够了。那至少以后徒留下来的记忆是美好的，刻骨铭心的，就值了。再说了，你怎么就一定知道你们不会走到最后。万一呢是吧，凡事都会有个变数的。”
他长话通篇的一大段话，似是要点醒谢煜之。
接着语重心长地拍拍谢煜之的肩膀：“好好想一想吧，兄弟。”
谢煜之听完，缄默不言，只是心底里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松动了一下。
然后肖坤替他们叫了个车，车子一到，谢煜之扶着江瑜坐上了出租车，肖坤在车窗外面对着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车里的司机师傅问：“去哪儿？”
谢煜之盯着旁边靠着他肩膀睡得一脸香甜的江瑜，眼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而后转头对着前面的司机师傅说道：“锦田镇。”
***
很快，车子启动行驶在路上。
后座上的谢煜之闭目假寐，旁边是江瑜枕在他的肩膀上，不时是她用脑袋在他肩膀上面不安的扭动，好像是在寻找更为舒适的位置睡觉，不可避免的两人肢体接触到了一起，隔着衣服窸窣擦过，感受到她皮肤温度上面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
他放在膝盖上面握着的拳头紧了松，松了放，而后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般的，睁开眼睛，疑云消散满腹清明。
连肖坤轻易就能简单想通的事情，谢煜之还是觉得做不到。
即便就算是要和她开始，也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开始。更不能在她酒醉不清醒的时候趁人之危。
他想要的是，让江瑜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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