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眼里无风起浪
孟君遥和白云暖都没想到,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正趴门外听得津津有味儿呢。
隔壁那老太太刚才没走,因为总想搞明白对门儿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看着也不像普通的老师和学生啊。
女学生天天往男老师家里跑?这也不成体统啊!
不对,说不定还有猫腻,弄不好是条很有质量的八卦哦。
这老太太每天只有3件事可做——给老伴做饭、跳广场舞,还有就是全力以赴对付游说她买基金的那些人。
她刚才听着听着,就听到男的吼女的了,要赶女的走。
老太太一激灵,以为这就要开门了,赶紧麻溜地闪到一边儿,为了更好地掩护自己,顺手抄起旁边一把笤帚装扫地僧。
可是扫得地皮都薄了一层了,咦,这女学生怎么还没出来呀?
老太太自问自答:“哦,打是亲骂是爱,肯定是女的舍不得走呗。”
那这会儿俩人在干嘛呢?会不会正上演限制级画面呢?抓心挠肝儿地好想知道呀!
忍不住又凑过去听听。
这一次听到的内容,将给老太太波澜不惊的生活增添许多谈资。
她听到所谓的女学生带着哭腔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不走,我偏不离开你,我要嫁给你!”
艾玛,老太太一把捂住了嘴。
瞧瞧瞧瞧,就说这俩人关系不纯吧,看样子是师生恋,就是不知道这老师成家没有?如果成了,那可就劲爆了嘿。
老太太正听得热血沸腾,忽然有个声音幽幽地问:“听够了没有?”
老太太下意识地“蹭”一下闪开了门,继续扫了半天地才敢慢慢抬头,一看又是个年轻姑娘。
秋林观察她半天了,见她有点鬼鬼祟祟的。
“我我我是担心他俩出什么事,呵呵,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我关心一下邻居,关心一下......”
老太太说完,扫帚一丢赶紧脚底抹油溜回家了。
对门屋里,气氛不同寻常。
孟君遥缓缓却又坚定地推开小白说:“不,我不要你因为可怜我而嫁给我。”
他望着小白伤心欲绝的脸庞,其实不知有多想吻她,从头到脚,吻遍她的每一寸美好。
他甚至想过,只带着小白和画具,两个人跑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共度余生,一起写写画画,一起吹吹唱唱,去它的红尘世俗,去它的功名利禄......但是,先不说是否有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至少他不会这样不负责任的。
同情、心疼、责任、报恩,是这种种情绪促使小白下定决心说出了那一句“我要嫁给你”,她也在心里默默地跟巫山道了个歉。
不过她是认真的,并非说说而已。
如果孟老师的胳膊永远也好不了了,她情愿照顾他后半生,只要他不嫌弃。而跟巫山的缘分,看来只有下辈子再续了。
小白故意放狠话激孟君遥:“以前你拒绝我,美其名曰配不上我;现在你又拒绝我,说我是可怜你。为人师表者,要是看不上我就直说,用不着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对,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说实话吧,”孟君遥也狠了狠心,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确是看不上你,你白云暖今非昔比了,以前你勤俭、朴素、清纯,现在你傍上了首富。被那种人玩过的女人,我怎么会还想要呢?再说,我也不敢让你跟我过苦日子穷日子,否则恐怕撑不了两天你就得跑,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祸害我!”
小白听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无风起浪,泪水快要奔涌而出。
不管孟君遥说的是真话假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女人的自尊,一个无比关心他的女人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碾压,痛得有如万箭穿心一般,最后,她只能选择转身夺门而去!
孟君遥知道她一定很痛苦,可他的心里也绝不比她轻松半分。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且心一直在滴血,刺向她一刀,就等于刺向自己千千万万刀,因为用言语的刀子伤害最爱的人,也会加倍伤害到自己。
今天本来失血多、走路多就很虚弱,小白夺门而去之后,孟君遥的心碎了,只觉得万念俱灰,两眼发黑,坐下之后半天都站不起来。
他想,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事也做不好,工作也找不到,就让小白这样离开也好,也好。跟她彻底断了联系,她应该不会再回来喽......
伸手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脸上全是泪水。
可是遭遇8.0级地震,乃至手臂残废的时候,以及之前经历林林总总的人生坎坷时,他都没有掉过泪。
小白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楼门口,看到秋林的那一刻,情绪崩溃,忍不住抱住她放声痛哭。
秋林:“出什么事了?你的手怎么了?”
小白:“不想说,我现在只想哭......”
秋林敏锐的目光掠过小白手上的伤,确认只是不重的皮外伤并且没有玻璃残渣之后,也搂了搂小白:“那就不说,哭个痛快,对身体也有好处。”
朋友有好多种,在你伤心流泪的时候,有的摩拳擦掌撸胳膊挽袖子要帮你出头,也有的只是用温暖的怀抱默默拥着你,一言不发鼓励你哭个痛快。这两种都是如假包换的亲朋友。
进进出出的人们免不了多看她俩几眼,心想肯定是姑娘失恋了。
有个热心得过了分的老大爷,还忍不住自作聪明地插了几句嘴:“姑娘,别哭啊,你就这么想,那个男孩子不要你是他的损失,是他眼瞎!天涯何处无芳草,咱再找别人啊!”
小白果然不哭了,愣了一下,心想这位大爷随便一猜还猜得真沾边儿,不过听了他的话她反而更难受了,我不要孟老师眼瞎啊,555,哇哇哇——
吓得越帮越忙的老大爷赶紧88了。
秋林看小白哭得不像要停下来的样子,得想个办法,于是急中生智问:“吃不吃冰淇凌?”
她知道小白不开心的时候,请她吃冰淇凌最管用了。
果然,哭声戛然而止。
小白抽泣了两下说:“我要吃朗姆酒+核桃脆+爆米花+太妃糖彩带味儿的。”
秋林皱皱眉头:“没听说过,有这口味吗?”
小白用手背抹了抹鼻涕:“有哇,这条街走到头拐角那儿新开了一家特色冰淇淋店,我看到有这个口味的,我还没尝过呐。”
真是冰欺凌达人啊。
说着说着,又无法自控地抽泣了几下,伤心过度时都这样。
“哎好,走走走。”
秋林成功安抚住了小白。
甜蜜的味道刺激味蕾,激发脑垂体分泌多巴胺,小白用掉一包纸巾后,果然感觉好多了。
冷静了两天,她总算想明白了,孟老师当时那些伤人的话都是假的,全是为了赶自己走,不耽误自己的时间和前程。
他那个人那么善良,对自己又那么关心爱护,说出那些话,他自己肯定也很难过的。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小白更加发疯般地想去看他,甚至上课的时候也溜了号。
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按门铃、怎么敲门也没人开了。
最后,还得感谢隔壁老太太出来回答她的疑问:“姑娘,别敲了,房都退了,两个小时前人就走拎箱子走了,房东都来检查过了。”
“走了?”小白觉得五雷轰顶,“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太婆我哪敢管呀?”
老太太还记着那天偷听被秋林发现的耻辱,说完就赶紧关上了门。
不知所措的小白愣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打电话。
可是,存心要躲你的人,自然是联系不上的。
她又没头苍蝇般地跑到房东那里去问,得知是昨天刚交的罚金,相当于3个月租金。
至于孟君遥去了哪里,房东却是毫不知情。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小白一下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断线的风筝,失去了方向。
如果线索也算线的话,可以断,那么牵挂这条线却是断不了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一看是巫山。
小白没有接,暂时无法面对他。
巫山也不生气,改为发短信:“我好不容易从国外请到一位神经再接专家,他看过孟君遥的病例,说有九成把握把他的胳膊治好。你尽快跟你那个孟老师约时间到巫氏医院来,专家不能逗留太久。”
没想到巫山还惦记着孟老师的伤!
小白对巫山又是歉疚又是感激。
可惜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没法第一时间告诉孟老师了,也没有办法约到他。
小白回复:“他退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走了?他去哪儿会不跟你说一声?”巫山有些不悦,不过不悦的原因让人没想到,“我说白云暖,你不是最在乎你那个孟老师了么,怎么不看好他?人家现在身上有伤,你还忍心把他气走?”
小白愣了一下。
一个是惊讶于巫山替他说话;第二,是自己气走孟老师的吗?
也许吧,自己和孟老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各自放了狠话,彼此伤害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如果可以,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只是,还有以后吗?
巫山问:“他手机号变了没有?”
小白:“我不知道。”
巫山派人查询了一番之后:“看样子他已经换了号,走得很决绝,你们闹别扭了?”
小白:“嗯......”
巫山:“在S市他还有别的什么朋友么?你认为他可能去哪儿?”
小白:“别的朋友,就是福利院和你弟弟巫海了。”
不抱太大希望地两边都问了一下,果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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