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投资中心
一九八二年，夏。市投资中心
叶叶在人事处报到
人事处的人喝着茶，看着报纸，对新进来的同事一点不冷不热
脚搭在桌子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听了叶叶自报姓名，穿着皮鞋的脚在桌子上晃动着
“你就是那个一毕业分配就休产假，调剂到我们中心的张叶叶？”
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同学有些特殊，毕业时在八二年的春季
毕业那会儿，叶叶刚刚生了双胞胎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的如火如荼，各家单位都缺人
叶叶这个一毕业未入职就要休大半年产假的人，一时间很是尴尬，没有大单位愿意接收
后来本着专业对口，把叶叶分配到了市投资中心这么个市级单位
市投资中心本来也不想要一个入职就要休产假的人，但是上头极力推荐，说叶叶是英语专业，形象气质都很不错
市投资中心也缺少会外语的人员，这才接收了叶叶这么个不能立马上任的人
因此有了现在叶叶产假结束来报到，被人刁难的这一幕
老徐在抽屉里翻出几张纸扔到桌子上，“自己去边上填，填完给我盖章”
几张入职的表格被老徐随意一扔，其中一张飘飘摇摇，随着风扇的风被带起，在空中飘扬
叶叶脸上紧绷，看着那张即将要掉在地上的纸
老徐收了脚，瞥了叶叶一眼，语气极差，“自己捡，难道还指望我捡？”
如今的叶叶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凡事都唯唯诺诺的人了
只是第一天入职，和人闹僵似乎过于打眼
叶叶的上前一步去拿桌上的表格，然后一只脚不经意一般的踩在地上刚刚落下的那张纸上
“哎呀，给踩脏了，麻烦主任拿一张新的吧”
本来还指望叶叶去捡的老徐，看了被叶叶踩在脚下的纸
叶叶明显是不悦了自己的傲慢，虽然她没有发飙，而是故意踩了表格，然后让自己拿新的
老徐心里有了定论：这姑娘，看着不好拿捏
老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张新的表格出来拍在桌上，警告
“再弄脏，就自己想办法，印刻不要钱吗？”
叶叶拿了表，去一边填写，“所以主任你以后拿东西给别人的时候，不要随便甩”
老徐闻言，一把站起来，“你在教我做事？”
“提醒您而已”叶叶的声音没多少温度，顾自从包里拿出笔，然后开始填写自己的资料
叶叶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老徐觉得脸上没有面子了
老徐看了自己办公室里看笑话的年轻小姑娘，拉下脸来，把人家小姑娘吓的立马低头做事
“才毕业就这么大气焰？我是你前辈你懂不？懂不懂敬重前辈？”
叶叶填着表格，没有接话
这一来你就这叼毛态度，有什么还敬重的？
老徐暂时摸不清楚叶叶的背景，倒是听说这姑娘是首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叶叶不接话了，老徐先忍了这口气
老徐踱步到叶叶身后，然后看着写字的叶叶，想要抓点叶叶填错的把柄，说教人家一通
但是看了叶叶填写了两张表格，也没什么错误
又想说几句叶叶写字不工整之列的，却发现人家新来的，不仅字迹工整，字写的也相当不错
老徐挑不出毛病，背着手，看着叶叶把三个入职的信息表填写好，然后骂骂咧咧一句
“写字那么慢，我等你半天”
叶叶：“内容有点多，所以慢了点”
老徐接过叶叶的表，拿着回座位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翻看
“哟，孩子都生了两胎了”
叶叶：......
“也好”老徐点着头，“至少能安心工作了”
“家里有人带孩子没？不会总要迟到早退吧？”老徐点起一支烟
“我们单位还是很忙的，没有别的单位随便，没有一说家里有事就能走的说法”
“我爹娘都退休了带着呢”
老徐听说叶叶爹娘都退休，又去看了家庭关系一栏，然后看到了叶叶爱人姚程怀一栏
“是军嫂啊”老徐客气了点，吩咐办公室的小姑娘，“去泡杯茶过来”
“还在边界线？那你还挺辛苦的”
“原定分配，你是要去项目促进处，那边是跟项目走，项目开启的话，假节日都没办法保证”
老徐算是好心提醒，“你外语好，去那边肯定会安排较重的工作任务”
“要是能行，去找找关系，换个轻松点的岗位”
叶叶：......
这一开始看自己不顺眼的人都开始提醒自己要去岗位辛苦了，那自己要去的地方，估计就不是个好位置
不过才开始上班就挑三拣四，这样不好。况且叶叶自己也不想就未知的困难就退缩躲避
“谢谢主任提醒”叶叶满脸真诚感激，“不过我想先去试试，更艰苦的岗位，或许能更加锻炼人”
叶叶短短一句话，老徐正色起来，看叶叶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我还正看不惯你这分配就休假半年多了，没想到你倒是个愿意干事情的人”
“你说的没错，项目促进处虽然工作辛苦，但是确实锻炼人”
“你会外语，有优势。要是在那边能为市里拉到投资，那里上升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老徐说完这番话，继续看叶叶的资料
刚刚去泡茶的小姑娘泡了茶水给叶叶，“谢谢”
叶叶接过茶水道谢后，静静的等着老徐的安排
老徐把那几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见叶叶还一直娴静淡雅的等着，心里对叶叶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走吧，我亲自送你过去项目促进处报到”
项目促进处的办公室，见到老徐带着新人进来，一众人好奇的抬头，给叶叶行注目礼
叶叶被陌生人打量，略显拘束的抬起右手和大家打招呼，“嗨，大家好”
老徐等着叶叶和别人问过好，喊了叶叶，“先带你去见你们处长”
项目促进处是一个大办公室，里面摆着十几二十几张桌子
再往里边走，是一排关着门的小办公室
老徐做着介绍，“现在上面提倡发展经济，我们市投资中心虽然只是市级单位，但是规模，还有重要性，都是不小的
咱们这是市人民政府直属的负责招商引资、投资促进专业化服务的事业单位
你入职的项目促进处，是我们单位的重中之地，主要职能就是负责招商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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