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忆

在千石商会继续安顿了数日后……

  楚怜一如既往的在街上逛着，因为在紫晶国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干了，所以她常常在街上闲逛。

  “路上能看到好多安事阁的修士啊。”楚怜感叹道，现在安事阁的修士腰间都会挂着一个写着“安”的令牌，要是不说楚怜还以为是哪个宗门的。夜隶商会一事后，在珀求疵的运营下，安事阁在紫晶国中的势力逐渐扩大。

  “你还是他们的老大呢，开心不？”封魁玩味说道。楚怜微微一笑，“开心。”而这几天楚怜基本上把城内逛了个遍，所以今天她要去郊外看看有什么趣事。

  紫晶国虽然不算大，但好歹也有些领土。楚怜出了城后就随便沿着一条小路走向山中，“明天一早就要开始回天地宗了，你今天不留在商会里陪陪她们吗？”封魁问道。

  楚怜继续走着，“离别之前留下过多的回忆，会让分开后的空虚无限延长。”但她显然低估了那两人对自己的思念。“我劝你啊，多珍惜能够见到的每次机会，谁也料不准会不会是最后一面。”封魁继续说着。

  “知道啦，那我把这片山逛完就回去。”楚怜尊听意见。她展开灵力感知，确认了周边没什么威胁便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崖边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城内。

  “万宗比武还剩十几天来着……”楚怜嘀咕着，每天都是练功闲逛，搞得她都快忘了。“还有十五日，明天的话你就还有十四天的时间可以赶回去。”封魁回答道。

  楚怜思考着，“那自我醒来也快半年了……半年修炼到开合境是不是挺厉害的？”她询问道。封魁说道，“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这世上也有很多。”

  楚怜还没看过更加广阔的世界，不知道自己的资质在那些天之骄子看来，是否也算是奇才。“其实你的基础挺不错的，修为增长也是远超同辈，更何况你有着经过无数磨练的肉身，想在同辈中站稳脚跟肯定是没问题的。”封魁又夸赞道。

  “你是看我有点不满意才改口这么说的吧。”楚怜拆穿道。封魁流汗说道，“哪有，你想多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更……更何况你在失忆之前说不定也是个修仙之人呢！”

  楚怜想了想，感觉有一丝不对，“我在敕天境醒来的时候，好像是炼体境来着，而不是开悟境，说明我以前确实是修者，但为什么才炼体啊！这也太低了吧！”楚怜自己抱怨自己。

  “哎呀，万一是那种不提升修为，只提升实力的那种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生前也见识过修为不高，但是强得夸张的对手。”封魁回忆道。

  楚怜觉得有道理，万一自己以前真的是这种偏执之人呢，而且自己肉体如此强大，说不定还真是。“好吧……”楚怜沉思道，她继续低着头想着什么，心里似乎不太滋味。

  随后向封魁问道，“封魁，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寻回了记忆，我……还会是我吗……”她对自己的过去感到好奇，但同时又对一个自己感到陌生。

  封魁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即便回忆如泉涌进你的脑海，你不照样会记得这一路来的经历和所结交的缘分吗。”楚怜听后没有回答什么，封魁则继续说道，“你一直都是你，哪怕你寻回了过往，那也不代表你要抛弃现在。”

  楚怜坐在地上，屈腿抱着自己，“嗯，你说的对，不能停留在过去。”楚怜也稍微好受了点，她站起身来，“果然还是早些回去陪陪她们吧。”她说道。

  随后便离开了此处，而在走前，她在离崖边最近的一棵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灵力，“找回记忆后我会回到这里，届时如果这股灵力伤害了我，就说明我已经不是我了。”

  她将体内一丝最纯粹的灵力唤于指尖，咬破手指，将血迹染在她刻上的字。这股灵力会与这棵树共生，保护它，让它延年益寿，横跨千古。

  做完这一切后，她便下山了。

  仙鹤归兮，芸芸众生渺渺求一缘。

  信鸽归去，寰寰天地脉脉千丝连。

  ……

  回到商会后，楚怜走进后院。芮芮现在每天都在跟乔雅学艺：琴棋书画、礼乐射御、女红等。虽然每天都会很累，但芮芮从不叫苦，学的也很认真。

  楚怜看见乔雅又在教芮芮学新知识，走过来观摩，“有些东西我都不太了解呢……”楚怜默默说道。乔雅见楚怜来了，听见这一句话说道，“那要不你也学学？”

  乔雅拉着楚怜，楚怜也只好坐在芮芮身边，“姐姐，要是不会，芮芮也可以教你。”芮芮天真的说道，楚怜则是摸了摸她的脑袋，“芮芮都可以当老师啦，那我可要好好向你请教。”

  乔雅在一旁耐心的为两人演示着各种动作，以及一些需要记下的道理。另外两人也听得头头是道，但是出乎乔雅意料的是，楚怜竟然学得飞快，即便是一些复杂的礼仪，她只是听了一遍就能够记下来。

  “楚怜你以前也学过嘛？”乔雅问道。而楚怜则是摇摇头，“没学过。”但这让乔雅就疑惑了，“那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学会的，我当初可是折腾了好久。”

  楚怜稍微思考了一下，她好像也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个，有一些常识她好像生来就知道，也许在失忆之前，自己是一个挺优秀的才女？

  “可能是我记性比较好吧。”楚怜只能这样解释道，不过乔雅倒是相信了。几人孜孜不倦的继续学着，渐渐到了天色黯淡。

  乔雅眼看时间不早便说道，“今天就先练到这吧，学艺什么的不急，毕竟芮芮你还小呢。”她对着芮芮说道，而芮芮则是点点头。“终于完事啦，我都快饿死了。”楚怜说道。

  而乔雅招呼着下人，把晚宴都给带了上来。“这顿算是饯别宴了，楚怜你可多吃点，全都是为你准备的。”楚怜受宠若惊，看样子哪都有这样的习惯呢。

  桌上摆满了佳肴。“哇，这么多！”楚怜目不转睛的盯着，乔雅则笑道，“知道你贪吃，我可是特地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呢，别看了，快开动吧。”

  楚怜听后没有多犹豫，张开嘴就开始无情吞噬。芮芮在一旁吃个鸡腿都费劲，而楚怜只是咕溜一下，就啃得干干净净。乔雅就这样一直看着楚怜，眼里满是欢喜，能够为楚怜做些什么就足够让她开心了。

  “等你下次再来找我时，我就再准备满满一桌给你。”乔雅说道。楚怜听后激动道，“真的吗！那我肯定来。”

  等到吃完过后，楚怜心满意足的笑了，“呼~果然还得是民以食为天啊。”小腹微微鼓起，看样子是吃撑了。吃饱后，她坐在一旁，这时候天空已然挂上圆月，漫天星光闪烁，划开夜幕。

  “要是楚怜你不来找我，那我就找你去。”乔雅在一旁说道。楚怜欣赏着夜色，“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一定是因为我失约了。”楚怜看向夜空，乔雅坐在她身旁，同样看向无垠的浩瀚。

  相坐于亭，沿边细水流淌，明镜有雏鱼，深藏圆月中。

  相谈于今，远望长日回首，红颜勒桃李，掩埋缺言中。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二人才作罢了今晚的畅言。而芮芮早就趴在楚怜的怀里睡着了，乔雅将她抱起，先行一步带芮芮回房去了，楚怜也没再多言，回到了屋内。

  “我一定要快点把修为提升上去，等找到我想要的真相后，才能随心所欲的活在这个世上。”回到房后楚怜说道。

  虽然不知道楚怜为什么如此固执，但封魁还是回应道，“长路漫漫，有我辅佐你，想必是如同千里之马一般。”楚怜躺在床上，不知是因为临别之夜还是如何，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虽然认识不算久，但也留下了不少缘分，没想到我就变得如此寡断了。”楚怜说道。封魁反驳道，“优柔寡断才是正常的好不好，你那么无情我都害怕哪天你把我抛弃了。”

  楚怜笑了，“不会抛弃你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醒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算得上是和我认识最久的了，不过话说我还能把你分离出去吗？”楚怜又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不要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啊！”封魁大声说道。若是被抛弃了，自己没有宿主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楚怜坏坏的说道，“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把你分出去。”

  封魁自然是不乐意，“喂，不能这样吧！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要抛弃我！还有没有天理了！”楚怜笑出了声，“哈哈哈，骗你的啦。”

  随着烛火熄灭，灵石灰沉，房间内不再传来细语，楚怜也沉沉的睡去。夜长梦多，她又一次来到了梦乡，她开始相信，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自己的记忆。

  她再次来到黑暗中，而刹那间，她回过神，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死寂的废墟。“敕……天境？”她看着周围，明明是梦，但她却感觉无比的真实。

  但是彼时的敕天境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变幻了秘境，所以她对周围感到陌生，可是敕天境中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她认定了这肯定是敕天境。

  她眼神略微迷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楚怜再一次发现，为何自己多了一半的视野，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左眼完好。而自己身上，穿的是一身她从来没见过的衣裳，白红相间，身下同样裸露出一双雪白的大腿，身前束腰，上面别着一块镯子。

  “手镯？”她把腰间的手镯取下，试着和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刚好能够戴上，镯呈白玉，有些许韵开的王绿。但这一身行头，楚怜没有任何记忆。

  紧接着，一阵轰隆响起，她的耳中涌入一阵耳鸣，“嘤——”她捂着耳朵，强烈的震颤让她摔坐在地。她强忍着抬起头，眼前的一切又再次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先前就来过的一处类似于藏书的地方，前方皆是书架，火光再次亮起。她的意识模糊，只是勉强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次进入到梦中，她都会头晕目眩，直到醒来。

  “还……不行……”她扶着书架，一步一步走去，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过去的记忆。明明近在眼前，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触及，书架毫无尽头，无论她走多远，都只会出现一样的景象。

  她想起上一次是拿了一本册子就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楚怜便停下脚步，看向书架上，随意的从中拿出一个竹简来，而在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她恍惚间就来到了一处花园。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这一次自己竟然回到了豆蔻之年，仿佛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走在一片花海之中。“你在干嘛呢。”她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过头去，是另一位女孩，楚怜感到陌生。

  “好了，我们去那边玩吧。”女孩牵起楚怜的小手，楚怜欲言又止，只能被她带过去，而在前面等着的，还有另一位男孩，“楚……你怎……看……去……在焉呢。”楚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倒在了花圃上。

  闭眼前只见男孩和女孩焦急的过来把自己扶起来。而等她再次睁开眼，自己又一次躺在了那个陌生的房间内，而身边还是那位美到心颤的女子，她背对着楚怜，身前是那两个孩子。

  她零碎的听着女孩向女子问道，“……她还好嘛？”似乎是在关心楚怜的状况，只见那女子站起身来说道，“不用……头晕而已。”楚怜听不太清，她试着动身，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而两个孩子知道楚怜没事后，过了会便离开了。楚怜看着眼前的人，无论她怎么聚焦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她却能够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所透露出的风华绝代。

  “唔……”楚怜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动静，她努力的动起身子，“我……”她逐渐达到极限。只见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坐在了楚怜的床边，手轻轻的抚摸着楚怜的墨红长发，而楚怜也注意到，她的发色，竟然和自己一样。

  她极力的想说些什么，她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你是……”当她要说出口时，女子用手指抵在了楚怜的嘴唇。

  婵娟轻笑，温柔如风的看着她，女子的瞳孔深沉，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唇齿微张，细声宛如黄莺出谷，“我知道……要说……，别担心……我们还会……，现在…………时候。”

  楚怜听得模糊，完全不知道女子要说什么。而后，女子的手抚摸着楚怜的脸颊，眼前的人对于楚怜来说像春晖寸草的母亲；像普济众生的医师；像桃李满门的师长。

  “我们终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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